第22章 一年之期
纪语语是知道一些风声的，不过她并没有把各门各派放在眼里就是了。
且不说一年，就算再给他们十年的时间，他们之中最厉害的姚江也未必能和她打个平手。
寒风里飞雪漫天，今年的隆冬似乎比往年还要冷。
轩窗外，满地的积雪肉眼可见的变厚。
纪语语斜倚在软榻上，悠哉悠哉的吃着果脯，她脚边铜盆里的炭火烧的很旺，源源不断传递着热意，驱散了偏殿里的冰冷。
林慎安静坐在一旁动手剥着半青半黄的橘子。
那张白皙的俊脸未变，只眉眼间增添了几分稳重。
“教主，属下剥好了。”
纪语语放下果脯，接过林慎呈到面前的橘子，拿在手里一瓣一瓣的吃了起来。
唔，今年的橘子倒是买的不错，既新鲜又酸甜可口。
林慎见她吃的心欢，眉眼间的冰冷一点点柔和了下来。
合教主的心意就好。
他仔细擦拭干净双手，又默默往铜盆里添了几块乌炭。做完这些，林慎垂眸，似乎陷入了回忆。
雪还在下。
纪语语缓步走回房间，关上门窗闭目打坐。
片刻后，在风雪拍窗声中，她缓缓睁开双眼，掀开衣袖，露出一截手臂和一只石镯，白皙的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纪语语拿起手腕处的石镯，一点点转动着查看。
这只怪异的镯子正是那日她从季亭湖取下的石环。
外面响起几声瓦砾的轻响，纪语语拉下掀起的袖子，看向某处。
一道身影熟练的从窗外翻身而入。
对方身着魔教服饰屈膝跪地，恭敬的奉上一截信筒，“还请教主过目。”
纪语语拿过信筒倒出信纸展开看了两眼，随即将信纸攥成一团，冷声道：“你做的很好。宋氏山庄那边不必再去盯着了。”
“是。”
那名魔教弟子快步退出了房间。
纪语语稍一用力，手中的纸团瞬间化为齑粉，她缓缓站起身，眼底透露出一丝冷厉与嘲讽。
打算用化功散来对付她？
是谁想出了这么个愚蠢的办法。
她既百毒不侵，自然也不会被化功散影响。如果有用，她还能活到今日？
琼花宫那群人是被毒傻了吗？
纪语语越想越来气，不顾外面的天色渐暗，孤身前往琼花宫。
夜里的雪分毫不歇，簌簌落下。
饶是如此，也难以掩盖琼花宫众人发出的哀嚎。
琼花宫宫主秦秋霜眼睁睁看着那道背影走远，用力捶了下地面的雪，咬牙切齿道：“好一个白罗刹，姚少侠已经开始闭关，我看你还能气焰嚣张到几时！”
说完，她强忍着腿上伤口的疼痛，艰难的朝着房门口挪去。
但纪语语有意折磨她，动手前特意扒掉了她御寒的外衣！冻得瑟瑟发抖却又急着回到房间的秦秋霜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她想杀白罗刹的冲动达到了极点……
“啊啾！”
夜里的寒风呼啸，摘花楼外吊挂着一盏盏炫目的彩灯，被吹得左摇右晃。
娇媚的嬉笑打闹声时不时从楼里传出，引得上门找乐子的男人们一个个心痒难耐。
纪语语站在斜对面屋顶，冷眼看着卫少鹏与周锋并肩走进了摘花楼。
呵，这两个人总算舍得露面了。
雪落在纪语语的肩头，衬得她的脸愈发清妍，那头银发藏在兜帽下，不会让人窥探到半点。
深深看了眼摘花楼的牌匾，纪语语正欲转身离开。
却突然瞟见一个小姑娘从摘花楼的后院逃也似的跑了出来，其身后紧追着一帮打手。
“快！抓住她！”
纪语语动作一顿，莫名觉得那个小姑娘有些眼熟。下一瞬，她飞身而下，将人揽进了怀里。
这一刻，周围的飞雪尽数纷乱，小姑娘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足尖再次轻点，当着打手的面抢走人的纪语语身影一掠，消失在了暗处。
“这怎么办？客人还等着那死丫头去伺候呢！”
“真晦气！让咱们碰上了这种事儿……”
令人胆颤的声音越来越远，小姑娘绷紧的心弦松了些，双眼却突然被一只手遮住，只留下耳边急促的风声。
转眼间，冬去春来。
冰雪消融后，一根根枝条抽出嫩芽，万物点绿。
纪语语坐在凉亭里，品尝着香茶，同时不忘看一眼远处舞剑的林慎。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武林中各门各派接连进行闭关，暗月魔教则纷纷勤练功法，所有人都开始折腾。
倒显得无所事事的纪语语有些格格不入。
微风轻拂过面庞，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林慎发丝微乱，他浑身被笼罩在雨幕里，凌厉的剑横扫而过，带起了道道破空声。远远看去，像是在和雨丝百般纠缠。
点点的冰凉落在皮肤，留下极小的雨珠。
林慎已经注意到了纪语语，连忙做了个收势，转头朝凉亭走去。
“教主……”林慎站在凉亭边，握着剑抱拳。
纪语语自顾自放下茶盏，仿佛知道他的犹疑，淡淡道：“先进来避一避雨吧。”
林慎垂眸：“是。多谢教主。”
雨丝愈渐稠密，四周是此起彼伏的沙沙声。
“近日教中人人自危，出了不少事，林掌教可都知晓？”
林慎低下头：“是属下失职……”
纪语语气定神闲道：“无法与之相抗衡，他们自然怕。林掌教呢？你也怕么？”
说着，她端起了茶盏，看着茶汤里面浮浮沉沉的茶叶。
“除了新任武林盟主姚江，其他人根本不足为惧。”林慎顿了顿，接着说道：“属下誓死忠于教主，只希望到时候能助教主一臂之力。”
纪语语看向林慎，却道：“你身为掌教，到时候自当留守魔教。”
林慎心头一颤，即便不太情愿也只能应下，“属下遵命。”
下过几场绵绵细雨后，天气逐渐转热。
姚江出关的消息已经传遍，纪语语似乎一点儿没放在心上，整日吃吃喝喝，显然不将姚江放在眼里。
只有林慎的眸光，一天比一天沉。
他时不时望向宝座上，那道肆意张扬的身影，无意识的皱起眉头。
难道真的要让他留守在魔教吗？
就在林慎快沉不住气时，另一个人先沉不住气了。
“林掌教。”一个小姑娘从角落里跑出来，张开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那个什么盟主要带人对付教主姐姐的事是真的吗？”
林慎皱眉看着她，“你问这做什么？”
“我……”小姑娘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我听说那个姚江请了厉害的帮手，他们人那么多，我担心教主姐姐会有危险。”
林慎的心狠狠被揪了一下，他紧抿着唇，想到教主要自己留守魔教，眸光不禁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