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毒又变厉害了
从大殿到偏殿只有短短几步路。
林慎包扎好伤口的手臂自然下垂，他跨过门槛抬眼看去。
殿里一切如常，他因为延海帮的事离开时，有本刚批阅完的册子墨迹还未干，此刻仍旧摊开摆放在书案上。
林慎走近书案将那本册子拿起，转身突然发现旁边的桌子上，其中一摞册子最上面的一本，明显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偏殿和大殿紧密相连，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林慎眸光微亮。
是教主来过了吗？
无人峰顶的一块大石头上，纪语语闭紧了双目盘膝而坐，不一会儿，她睁开眼睛抬手扯下面具，剑指快速的点在胸口，逼出一口黑血。
等刺痛感彻底消失，纪语语立即起身朝安神医所在的幽芳谷飞去。
“你怎么来了？”安神医看着无声出现的纪语语，晾晒草药的动作一顿。
面具掩盖住了惨白的脸色，纪语语身姿挺拔，眼神却带着几分黯然，“我体内的毒已经快压制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
安神医赶忙放下草药，朝纪语语走去，“快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纪语语沉默着伸出一只手，任由那指腹按在自己的右腕上，安神医面色一变，“这毒又变厉害了。上次我给你配的药的确压制不住这毒，你别再喝了。”
“重新配药需要多长时间？”纪语语皱眉。
幽芳谷不缺看诊拜访的武林中人，她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安神医松开手，“差不多需要半个时辰，不过你这毒一直靠猛药压制，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有人来了，我先躲一躲。”
纪语语闪身藏在木屋后的角落里。
少顷，一辆马车停在院门外，宋年被丫鬟的搀扶着下了马车，她抱拳道：“安神医，武林盟主宋邺之女宋年求见。”
面具反射的银光冷锐，纪语语背靠着墙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神医早就收拾好了神情，她打开院门让到一边，“原来是宋姑娘，屋里请。”
宋年是来定伤药的，很快便离开。
安神医熟练的将药用褐色的方纸包好，她看着纪语语眼神复杂，沉声道：“这副药失效之后，你身体内毒……”
“我明白。”
纪语语打断她的话，接过药留下一袋银钱，轻轻一跃飞身离去。
安神医收回目光，无奈的摇摇头，可惜了白罗刹这一身的武功，年纪轻轻却陷入绝命的境地。
纪语语提着药漫无目的走在林间。
她幼年时家乡遭逢大旱，被迫与家人分散，幸好被暗月魔教的老教主所救，他把她养在身边每日督促她练功，找来奇花异草调配熬煮好让她药浴。
花了整整十年，才把她的身体养成了传闻中的百毒不侵。
可是老教主过于手法生疏，十分不靠谱。她不仅因此发色异于常人，还在他百年之后体内的药力意外变成了一种奇毒。
纪语语脚步一顿，这毒是药力形成的，深入骨髓根本不可能拔除干净。
事到如今，恐怕只有一种办法。
纪语语残忍的笑了笑。
翌日，林慎一大早就到了偏殿，准备处理事务，他手臂上所有的伤口已经全部结痂，丝毫不影响批阅。
他还记得教主让他拿出诚意的话。
林慎有条不紊的研墨、取下册子和笔，一片衣角蓦地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看清来人，他立即起身。
“教主。”
纪语语制止了林慎接下来的动作，“你尽管做你手中的事，不必顾及本教主。”
林慎犹豫片刻，顺从的没有行礼，只低了一下头，“是。”
打开的窗户盛满了阳光，明媚又温暖，为坐回椅子的林慎镀上了一层柔金，连带着发丝都在发光，他那张白净的俊脸自是不用多说，被衬得格外好看。
一旁随意坐在椅子上的纪语语暗暗挑了挑眉，偏殿的采光果然很好。
她看着看着，就犯困眯起了眼睛。
拉的极长的影子慢慢缩短，林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笔，余光自觉把人锁定。
“你在看什么？”纪语语毫无征兆的睁开双眼。
她当然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顺便借机试探试探林慎而已。从感受到林慎视线的瞬间，她就开始在忍，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没想到他一点要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林慎欲言又止：“回教主，属下……”
教主的那一头银发实在是惹眼，他看失神了。
见林慎终于回过神，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样子，纪语语单手撑着下巴冷哼了一声，“跪什么跪，本教主方才可没让你跪下。”
林慎闻言只好埋头的站着，又补了一句。
“属下知错，请教主责罚。”
他还真是没有一点儿其他的企图？
纪语语心底的怀疑逐渐减少，刺痛感却再度袭来，她抿紧了唇，竭力维持平静。
无端的沉默让林慎后背冒出了冷汗，他决定跟随教主之前就仔细打听过，加上这几日的相处，他自认为摸清了教主的一些习性。
可眼下……他突然不确定了。
他冒犯教主在先，教主极有可能会废了他。
“本教主还没想好该怎么罚你。”纪语语起身，背对着林慎，“你先处理教中事务，本教主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是。”
林慎低着头，没有发现纪语语离开时的身形似乎不太稳。
静室门关闭的刹那，纪语语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黑血，她扯下面具，抬手用袖子将黑血擦去，盘膝在静室中间坐下后，平复气息。
好险！再晚一步她的异样怕是就瞒不住了。
纪语语将面具放在身前，她眉头紧蹙，把袖子上带有血迹的部分撕下，运转内力。
那块布料在她手中直接化作了碎片，散落在地面。
她修炼的魔功尚未大成，武林大会在即，她体内的毒必须尽快解决。
坐以待毙只会让毒发作的情况越来越不受控制，若是七日内魔功大成，她就有时间去寻找藏在武林某派中的续命丹。
听说续命丹可以挽救将死之人，解个区区无名小毒应当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