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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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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都是家里成分多少有点问题的。

    比如家里曾是有钱人家的资资。

    比如出过国留学的,比如当初中苏蜜月期和外国人有过“亲密接触”的,甚至有过婚姻、子女的。

    还有一些,是老师!

    他们完完全全是被自己的学生举报的,原因可能就是一次课上提问罚站,或是打过某人手板!甚至有一人被自己的好几个学生联名举报,曾经在他的办公桌上看见过《论语》!

    一番眼神迷茫机械的检讨过后,就到了第二步,大家轮流走上去批评!

    这些屁事不懂的孩子,使劲儿在前面叫嚣着,他们只能猫着腰,低着头,站在那里听着!

    以前看古装电视剧的时候,电视里演早时候那种可恶的贪官污吏,被推出五门斩首,会被人丢臭鸡蛋,菜帮子,烂菜叶子。可现在的人,是舍不得扔那些东西的,大家手里拿的都是土坷垃,小石子!

    大多数成年人,其实心里多少都是有数的。有不少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找借口,比如家里的火忘关了,拉肚子,乱七八糟甚至搞笑的理由走了,不忍心看!

    这时候那几个“看热闹”的,却不怕事儿大的,瞅着挺像个人,却不干人事!

    可算逮着机会冒坏水了!都不满足于看热闹了,直接上去“表现”了!

    但张可可观察发现,对这种人,连认识他的亲朋,眼里都渐渐多了防备和拒绝!

    人,大多趋利避害,面对“恶”人,谁不怕?谁不厌?谁也不愿意事情变成这样,可真的不知道、也不敢在这风口浪尖里做些什么!

    晚上一家人齐齐坐在东屋里,没有开灯,沉默的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霍秀云的暴脾气到底还是压不住了,“啪啪啪”轻轻又急促的用手拍着炕沿,“今天厂里拉出来批。斗的,有好几个工程师都是厂里的骨干!就是因为曾跟苏联技术员关系比较好,有几本当初苏联技术员走的时候送他们的外文资料,就被这么折腾??!!”说到这里,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接着说,

    “当初他们为什么和人家关系好?还不是上级的命令?不然人家苏联技术员那里的技术怎么来的?咱们厂那么多新研发出来的武器装备,都是他们没日没夜、呕心沥血看着人家的资料一点点研究出来的!如今却被几个屁事不懂的小屁孩,愣是压弯了脊梁!”

    “老婆子,在外你可不能冲动!”张志国开口道,“你别着急,听我说,现在工厂天天组织人学习这个学习那个,这都快月末了,这个月的生产任务却连一半都没完成!

    咱们可是兵工厂,我觉得上面不可能放任这帮小崽子继续这么胡闹!你这个时候小心让人利用你的脾气,当了出头鸟!”

    “爹,打我进厂,就是方老一手带着我,按过去,叫声师父也不为过!上面会管吗?怎么管?如果只抓生产不管他们怎么办?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张玉柱声音明显激动了起来,他觉得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能龟缩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恩师和一些无辜的长辈遭这么些莫须有的“罪”!这个世界怎么了?秩序何在?法律何在?现在这些事都什么和什么啊?

    这时候,家里的房门被敲响,屋里人俱是一激灵!如果有人在外听到了刚才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张可可却没慌,因为她早就用灵识发现了来人,是李国平和李姥姥、姥爷来了!

    “霍姨?姨夫?我是国平!”家里人忙松口气,急急忙忙开灯、开门,将人都带了进来!

    “你咋突然回来了?出啥事了咋滴?”霍秀云急急的问,被刚才的敲门声吓得心还砰砰跳呢!

    几人一进东屋,看见人都在,也没意外,毕竟这个时期,家里人一起商量点事情,谨慎点也是好的,他们刚才在门外多少听到了一点…

    李姥姥忙提醒说“以后说话、做事,还是要再小心、多注意一点儿!现在不像以往了…”

    “唉,娘,这不是心里有火,憋的狠了么!

    三哥?你还没说你咋这么突然的回来了?”

    李国平接过李桂萍倒的水,说,“桂萍,你别忙了,大家都先坐好,玉柱,你把灯再闭了!”等了一会儿,灯灭了,他才又咳了咳,道,“我刚才多少听了点,哪里都一样啊!玉柱,你千万要稳住,家里这一大家子人呢!我也是为这事儿回来的,合计咱一起商量商量怎么办才好!”

    原来,他去年大学毕业后,顺利进了阜新煤矿上班!但他大学的老教授也在矿上有项目,他入职后,还是分到了老教师的手下做事!

    老教授为人正直了一辈子,这次风波,他没忍住,站出来为一起工作的同事说了几句话,那位同事也是因为外文资料才被斗的!

    这一下,老教授非但没有帮到人,还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问题出在他已经过世的妻子上!

    他妻子曾经是个大家小姐,生前一直担任市一中的国学老师!婚后,二人更是琴瑟和鸣,两人共同养育了四个孩子,四个孩子也都有出息,他们的家庭美满幸福,可以说,他的人生,就是周围人最羡慕的存在。

    人性的暗,不经事儿,谁也看不见!他要帮的同事,第一个跳出来说他家的优越条件都是他爱人的陪嫁,是资本家的资产!应该被没收!他的外文书也是刘书文借给他的!他是无辜的!因为举报有功,反省及时,同事没事儿了,老教授被打倒了!

    人们对他身份的质疑,同事的背刺,家产被没收,接连不断遭遇了多重打击,他都坚持着,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可让他无法接收的是,他引以为傲的子女们也纷纷与他划清了关系!

    他不是不能接受写断绝书,他不是老顽固,他都准备好了,怎么也不能连累子女不是?可他主动写,和被子女断绝,并不一样!……这些种种,让半辈子顺风顺水的他,在重重的压力下,身体一下子就被打垮了!万幸,身边还剩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孙女始终坚持照顾他,不离不弃!

    李国平偷偷去看过两回,送了点粮食和药品,他和教授的孙女是早就认识的,确切来说,孙女比他小一岁,叫史青岚,是今年刚毕业的他同专业学妹,他们彼此间也早就有意!但因为这个事儿,史青岚怕连累了他,有意与他拉开了关系!

    李国平爹娘兄弟健在,也不可能无所顾忌,左右都没了办法,就请假回家一趟,他也不知道他回来干什么来了,或是要跟父母些说什么,心里一团乱!

    两家人听完他乱七八糟的描述,都沉默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从这一晚开始,十年的错乱,拉开序幕,不知道多少人家支离破碎,又不知多少家庭像今天的张家一样,满腔的迷茫,一室的沉默!

    直到最后,大家沉默的散场,张可可和关子安排排躺在空间的地上,苦苦的思索他们能做什么呢?想了许久,才发现,

    他们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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