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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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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从外头定来的膳食很是丰盛, 因除了姑娘这边是一桌外,姨娘们那里都是按人头算的,每人一桌四盘四碗很是丰盛, 故而此时秦姨娘与梅姨娘俱在徐姨娘屋里用膳, 便显得很满当了。

    秦姨娘见菜色俱是一样, 便笑着吩咐身边人道:“今日且赖了素若姐姐这一顿了,这些菜色, 你们拿下去分了吧。”

    梅姨娘也是一样吩咐, 又问过姑娘们的菜色。来送羹菜的婆子手往袖笼里一插,滔滔不绝地就念了起来, 却比几位姨娘每人单独的要丰盛。

    徐姨娘听了两嘴,笑着摆摆手,“好了好了, 这菜式听得我都头疼了,姑娘们足够便好了, 就摆在西屋大桌里头叫她们吃, 咱们姐妹几个人少, 在这里炕桌上将就将就,再太一张四仙桌来并上,也足够用了。”

    二人听了俱都点头, 蕙心觉着不妥, 推却两句, 徐姨娘摆摆手, 道:“有甚好顾忌的,不在那屋大圆桌里吃, 你们几个摆得下、坐得下吗?你们小姐妹吃饭又要围成一桌, 这头也坐不足啊。且去吧, 快把午膳摆上,等会儿沁儿还有一碗药呢,立夏去小茶房看看他们煎上没有,也不必进来回了,直接到下房里吃饭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她吩咐得周全,蕙心只得答应了,姐妹几人谢过后,领了菜,辞到西屋去。

    西屋分为里外两间,外屋大些,临窗下是罗汉榻,是徐姨娘素日见外客的地方,不过不常用;里屋小些,打开帘子一进去便能见到屋里最显眼的红木雕梅兰竹菊大八仙桌,不过这屋也不常用,平日里徐姨娘带着锦心、文从林,三个人吃饭,只摆在东屋炕桌上。

    也只是人多的时候才在这屋里摆开,姐妹几人走入内屋,来送菜式的婆子这会已退下了,身边的婢子忙挽了袖来捧膳进羹,蕙心主位上坐了,澜心把锦心推到蕙心左手边去,笑眯眯道:“来,咱们小主人坐这,等会丫头下去了,咱们屋里就大姐姐胳膊最长。”

    “说得阿沁随我坐只图我手臂长似的。”蕙心一敲她头顶,搂着锦心笑眯眯地问:“阿沁说,随姐姐坐图姐姐什么啊?”

    锦心不假思索地笑道:“自然是图姐姐香啊。”

    蕙心以手捧心:“我们阿沁可真没让姐姐失望。”几人笑嘻嘻地闹作一团,一时膳食布齐,蕙心又拣了两盘那屋没有的菜色亲自带人送了过去,回来便叫屋里婢子们也都退下了。

    绣巧一向将锦心护得紧,恨不得拴在自己裤腰带上,一口热茶都要递到嘴边去,离了眼前一刻便什么都放心不下。

    这会子出来,自然是一步三回头满不放心的,出来到下房里领了饭,还连连探头往正屋里看。

    婄云一边端菜一边道:“快放下你的心吧,咱们姑娘自己用一顿膳还是无妨的。那屋里姨娘们都把丫头打发出来了,姑娘们身边怎好留人侍候呢?”

    “你放心得下,拉我来这里吃饭做什么?如今虽然快四月里了,可外头多少还是有点风的吧?”绣巧一扬眉,看着把她拉到廊下来的婄云,婄云白她一眼:“放心是嘴里说的,可不在这瞧着,你能放下心吗?”

    绣巧顿了顿,还是点点头表达同意,二人于是就在最方便盯着西屋的廊下快速吃了顿午饭。

    不说两位“老母亲”的百般不放心,锦心这一顿午膳用的是还算开心的,除了蕙心遵医嘱严格,不肯偷偷放水给她夹一筷子布得离她最远的冰糖蹄髈。

    平日里倒还没什么,这旁人越是不让吃,锦心瞧着那焖得红彤彤、油亮亮,而且闻着全无油腻之气的大肘子,就越是垂涎。

    这可就是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痛吧。

    锦心眼含热泪,蛮心酸楚,最终还是蕙心无奈地唤人进来将菜式端下去给丫头们加菜,抬起一根青葱似的水嫩的指头点点锦心的额头,叹道:“平日里没见你这样贪吃。”

    锦心这人有一个特点,就是眼不见心就不想了。肘子撤下去,蕙心又给她添了玉笋蕨菜与明珠豆腐,俱是滋味上佳,蕨菜也处理得当,并不涩口,只有清香。即便以锦心素来有些挑剔的口味,也觉着这些菜式很是不错。

    澜心与未心在旁瞧着不由发笑,澜心偏头与未心道:“瞧瞧,这就是咱们家四妹妹,没心没肺的。”

    “都是过眼云烟,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总能吃到。”锦心认真地道:“还是先把当下能得到的吃进肚子里才是要紧的。”

    蕙心本还只是无奈,这会却忍不住噗嗤一笑,又点了点锦心的额头,道:“还是咱们阿沁看得清楚,人啊,就是不能总惦记着那些没得到的,不然一直对那些未曾拥有的念念不忘,说不准连时候手头已经有了的都丢掉了。

    就好像若是阿沁一直忘不掉那一碗肘子,这一顿午膳吃得没滋没味的,这会就连笋菜豆腐的美味都品尝不到了。”

    锦心顿了顿,还是没告诉她那正在对妹妹们表达自己已经看开了大姐,她之所以没有在意,只是因为那尚未得到的东西是她有把握迟早要拥有的。

    若是没有把握迟早会拥有,那就不能放下,也不能气馁,无论怎么样谋划计算,最终都要得到。

    用过午膳后,姐妹几个移到后院亭子里赏花喝消食茶,蕙心说起:“昨儿晚上阿沁你与徐姨娘离开之后,父亲和母亲商量着要在懿园为你修整房屋,如今已粗粗圈了园里空着的几处地方,有离我们近的、有地气好的、还有离徐姨娘这边近的……不如咱们如今到园中瞧瞧去,也好叫阿沁你亲眼看看?”

    锦心眨眨眼,问:“都是哪几处地方还空着?”

    澜心掐着手指头想了想,道:“揽风轩、倚梅阁、漱月堂和玉堂春,我私心里想着还是漱月堂好。揽风轩清静,但冬日风一吹起来也有些凉,怕你这小身子受不住;倚梅阁冬日的景致好,但春夏院里没个兰草海棠的,也不够清雅热闹;

    玉堂春里都是玉兰和牡丹,还有一大棵迎春花树,春夏的景色都好,但离我们远了点。倒是漱月堂,冬天不冷夏天不热,住着舒服,屋子后头西北角上就有个二层的观景台,屋后越过一道月亮门便有一池莲花,不远处还有一小丛竹子,苏轼都说了,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不是?”

    “最主要的是离我们几个的住所都近,咱们姐妹几个也热闹。”蕙心温和地道:“我也不知还能在家几年,大家离得,也亲近些。”

    锦心认认真真地听着,最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回头母亲问起,我就说要漱月堂。”

    澜心又惊又喜,“我就说我们沁儿最信得过我了。”

    “其实我本来也喜欢漱月堂。”锦心无情地戳破她的美好幻想,漱月堂冥冥之中就给了锦心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偶尔晚间逛园子的时候,她也发现漱月堂后的观景台上赏月观星最好不过,那里虽不比玉堂春阔朗豪华,也不似揽风轩清幽雅僻,但她确实再喜欢不过了。

    澜心叹了口气,“人家的妹妹都是乖乖巧巧的,偏你和未心两个,一个打小就不粘人,你倒是粘人些,嘴也顶人得很。”

    蕙心眉目带笑,未心见澜心吃瘪,便道:“咱们家四姐儿啊,要论顶人的功夫那是少有人能及的。单会顶人也没什么,偏生又会哄人,这顶你一回,再哄你一哄,石头做的心都化了,大罗神仙来了都顶不住啊。”

    锦心笑了,眉眼弯弯的,“我可没有那神通,也得二姐甘心受我哄呀。”

    “是,你二姐最受用你哄她了。”蕙心笑着揉揉锦心的脑袋,算来,她这些妹妹里,二妹澜心是同胞妹,按理是与她最为亲近的,偏生打小性子急,小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打小就不知什么叫哄人;

    三妹未心年幼她许多,打小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性子倒是比澜心温和些,但也是爽利干脆的人,眼见愈大,愈发的有点雷厉风行八面玲珑的苗头了,也是不知撒娇哄人为何物的。

    唯独小妹锦心,与她年岁相差最大,性子待内是乖巧温和,对外却有几分清冷矜贵,还隐隐带着些她内心深处所向往的清恣疏狂的意思,自然多了几分喜爱,再加上一张嘴哄人的时候能把你哄得心都化了、顶人的时候又叫人哭笑不得,整个叫人又爱又恨的,又素来体弱多病叫人怜惜,蕙心便不由多上心两分。

    感情从来不是只凭着几分血缘便生来深厚的,总是需要后天的亲近来培养,这些年来的上心与喜爱,叫蕙心在心中将锦心视得只比澜心短些许。

    毕竟与澜心是血脉亲缘自幼亲近,感情并非轻易可以越过的,但蕙心对锦心的疼爱也不是假的。

    一时说着话,锦心喝过药,眼睛便有些睁不开了,蕙心几人见状便叫她午睡去,三人相携离去了。

    午睡醒来,文从林闹着要来找锦心玩,徐姨娘与秦姨娘、梅姨娘出去赏花了,乳母拗不过文从林,便把他抱来了。

    这小子如今话说得挺溜了,力气也愈发大了,在罗汉榻上来回折腾,一会把锦心摞起来用来靠着的软枕抱在怀里去蹭锦心,一会把手伸到鱼缸里去抓鱼,抓不到又被锦心拍脑袋也不恼,就咧着嘴露出几颗小奶牙傻笑。

    消停一会,小子也不知憋出什么好主意了,竟然还伸手想把凭几抬起来。

    那凭几虽然轻巧,却也只是相对而言,那可实打实用木头做的,轻巧是对婄云、绣巧等人而言,锦心若是手上无力的时候想要拿起来都很要废些力气的,文从林在那使了会劲,竟然真的高高举起了。

    锦心一惊,忙叫婄云把那凭几夺过来,伸手一拉文从林叫他到自己身边来,虎着脸道:“阿娘没教过你不要拿那些沉甸甸的东西,若是一个没拿住摔了,砸了自己的脚或是砸到旁人了可怎么好?这东西砸脚一下疼极了,你真是没被砸过不知道疼!”

    锦心虎起脸来文从林也怕,低着头乖乖听训,过一会又悄咪咪地抬头来看,见锦心瞪他,就冲她讨好一笑,近些搂住锦心的脖子,软声道:“阿姐不气啦,林哥儿不怕疼!”

    “浑说!”锦心屈指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又没被砸过,怎么知道自己不怕疼?”

    文从林眨巴眨巴和徐姨娘、锦心形状相似的杏仁眼,眼睛水润润的显得格外乖巧,“林哥儿被砸过!”

    罗汉榻旁伺候的他的奶娘面色巨变,文从林浑然不知,继续道:“阿娘屋里的匣子,里头好多铜钱,给嬷嬷时我冲上去一抱,嬷嬷没拿住,就我砸到脚上了,可疼了,但林哥儿不怕!”

    他一边说着,一边昂起头,挺着小胸脯十分骄傲的模样。

    奶娘这才松了口气——她还怕是文从林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了什么伤,这事她知道,倒是不担心。

    锦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指重重点了点文从林的额头,道:“你还不怕?那是因为不够疼!等以后受了更疼的呢?看有没有你的哭的。”

    等等……锦心面色忽变,眉心微蹙——她怎么觉着这句话那么熟悉,耳边隐隐响起一道男声和一道女声,都是类似的言语,男声叫她感到很熟悉,女声更是熟悉,熟悉到……她感觉那个人好像是她自己。

    或许是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她也对旁人说过这句话,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锦心越想越是茫然,好像答案就在心里,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眉头愈皱愈紧,但奇怪的是,遇到这种事情她心里本应有些急的,无论多少,总归会有一些,但她内心深处却平和安静,没有一丝波澜。

    这不正常,这更叫人不敢想象的是,她的内心深处与她的直觉,竟都觉着这种不正常其实正是“正常”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

    遇到这种问题,锦心知道按照自己的性格是会深究的,但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深处仿佛有另一个人、或者是另一种声音告诉她:没这个必要。

    正拧眉兀自出着神,锦心忽然发觉有一只小手贴在她额头上,抬眼一看,文从林一张白净可爱的包子脸上都皱出包子褶了,上面写满了焦急,一连声地在锦心耳边问:“阿姐,阿姐你怎么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玩这些重东西了,一定不会砸到脚……阿姐你别生气了……”

    “……我没和你生气。”锦心看他如此模样,不由将方才心中万般思绪尽数放下,笑着抱了抱文从林,叫他坐在自己身边,搂着他温声道:“阿姐并不是与你生气,也并不是不叫你以后再不玩那些重物,而是觉得你如今还小,玩那些超出你力量范畴的东西会很容易受伤,等到你以后渐渐大了,便可以玩了。”

    “况且——”她贴了贴文从林的额头,笑眯眯道:“那凭几姐姐拿起来都费劲呢,我们林哥儿小小年纪就有这样力气,等大了习武练刀枪,没准能当个大将军呢!”

    “好!林哥儿当大将军!”文从林重重点头,“到时候给阿姐买好—多好—多糕,比一屋子还多!”

    锦心噗嗤一下,笑了,向后头的暗囊上靠了靠,打趣道:“咱们林哥儿哄姑娘不说做衣裳买胭脂打头面,倒说给买糕。哄哄阿姐倒是还成,往后若是哄媳妇,能得着好吗?”

    婄云瞥了眼屋里,文从林的奶娘与绣巧出去拿糕点甜汤来,因锦心的屋子不大,小丫头们素日都在外屋候着服侍,故而这会锦心的话也并无旁人听到。

    这样也好,主子既然想只做文四姑娘长大,过平平常常的一生,那就不要叫人觉得主子异于常人甚多了。

    她这样想着,笑了笑,眉眼温柔地望着榻上边笑边捏文从林脸的锦心,又看了眼被姐姐捏的口水直流又不敢吭声的未来大将军,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些替锦心披上搭在一旁的披肩,温声道:“这会子有些起风了,姑娘,与哥儿到外间榻上玩吧。”

    文从林边流口水边疯狂点头附和,锦心忍俊不禁,松开手揉了两把又软又嫩又滑的小脸蛋,松口道:“走吧,外间榻上耍去。”

    晚晌间用过晚饭,往正院里请安的时候,文夫人果然说起在懿园为锦心整修屋室之事,又问锦心想要哪里,锦心就说要漱月堂。

    文夫人便明白这是小姐妹几个早商量好的,登时便忍俊不禁,笑看了蕙心与澜心一眼:“果然有什么事是不能叫你们知道的,不然原本十分的惊喜一分都不剩了。”

    又对锦心道:“选漱月堂也好,哪里离你几个姐姐的居所都近,她们还能顾着你些,若是住的偏远了,恐怕你阿娘也不放心你搬过去。既然选定了,你便先去细瞧瞧,好生想想都需要些什么。漱月堂里也有两代未曾住人了,想要搬进去住,还得好生修葺一番。正好,趁着功夫,想要什么,一气说出来,叫人画好图纸,请来梓人们,好生修建。”

    澜心便道:“母亲偏心,我们住过去的时候你也没问想要添些什么啊。”

    “你一挑就挑你二姑母从前住的屋室,你大姐姐住的是你大姑母的屋室,你三妹那里院落整齐没有能用工的地方,唯独漱月堂自修建出来就没怎么住过人,空置多年,需要修整,又有修整的余地。”文夫人还是很讲道理的,嗔怪地看了澜心一眼,徐徐道。

    徐姨娘笑道:“真是多谢太太用心了,不然我是万不敢想在园子里头动工的,想着修葺修葺便罢了,住得就好。”

    “是要住得,也要住的舒心。”文夫人道:“这段日子金陵城中一直不见安静,我与老爷商量着,等翰哥儿考完了府试,咱们一家子便搬到京郊的园子里避暑去,这边正可以慢慢动工,叫管家看着,咱们回来时早说也是中秋前后了,届时修的也该差不多了,再添置些东西,等沁儿过了生辰,就可以搬进去了。”

    锦心的生辰在腊月里,徐姨娘粗粗一算,锦心还能在她身边住上八个月,一时心中说不上是担忧还是庆幸,当即点点头应了。

    文夫人看着她的模样,缓声道:“当日从翰、蕙心与澜心从我身边搬出去时,我也是满心不舍放不下的,不过孩子逐渐大了,总要离开咱们身边,等往后真正大了,娶的娶、嫁的嫁,才是真正离了咱们身边呢。等有了自己的小家,生儿育女,离咱们就更远了。如今这才是第一步,你就伤心得不得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徐姨娘长叹一声,眉眼颜色有些落寞,“我又如何不知这个,只是沁儿打小身子就弱,我把她捧在手心上看着护着,生怕一个不错眼就病了,用的心思比用在林哥儿身上的还要多十倍!如今她要离了我身边了,我总是有千万个不放心。”

    “也不远,姐姐的乐顺斋,可是府里西苑中离懿园最近的院落了,漱月堂离得也近,哪日夜里想了,就在墙角喊一声,对面都能听到呢。”

    秦姨娘笑眯眯地打趣道,梅姨娘也开口宽慰她:“你看看我,未心刚离了我那段日子,我也是时常不安,不过孩子每日早晚请安都是要见的,还常到我屋里陪我用膳、说话,渐渐的,就感觉除了孩子不在自己身边住、不日日一处用膳了,旁的也无甚两样,还能有些时间分出来自己娱乐娱乐。”

    众人都说着孩子搬离身边的事,周姨娘一直沉默地听着,微微垂头,抬手轻抚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还有五个月就要来到她的身边了。

    或许有一日,她也会有如徐姨娘一般的忧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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