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你到底喜欢谁？
柳艺被柳老夫人留在屋里聊了许久，直到用过晚膳这才终于回了院子。
等她好好的梳洗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常服，散着头发坐在院子中的秋千上等头发吹干，回头就看到柳杨手中拿着串新鲜的葡萄走进了他的院子。
柳艺心中觉得奇怪，却见柳杨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哥想找你聊聊。”
柳艺心里觉得更加奇怪了。
她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摇椅上坐下，又喊来了绿藤沏了茶。
柳杨在柳艺身旁的椅子上也坐了下来，将手中的葡萄放在桌上：“特地给你带来的，可甜了。”
柳艺笑眯眯的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笑道：“大哥对我最好了。”
柳杨有些难为情的挠挠头：“都是一家人，对你好是应该的。”
他见绿藤将泡好的茶放在自己身旁，又看着绿藤走进屋子，这才犹犹豫豫的开了口：“你是姑娘家，大哥是个男子，本来这些事大哥不应该多嘴，但一想到这是这关系到你后半辈子的大事，大哥也只有多嘴来问两句了。”
柳艺见柳杨正了神色，也跟着坐直了身子：“大哥你说吧。”
“你回柳家虽然没有多少时间，但我们本来就算一家人，血脉相连。我跟盈儿也都是真心喜欢你，也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能够顺顺当当。”柳杨想了想，开口说道，“都说女大当婚，你总要嫁人的。我虽然希望你能跟沐表哥在一起，但感情的事情还是要你自己觉得好才可以。”
“我知道宋家公子对你也有意思，但不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宋家家世不错，宋公子虽然为人冷清了点，但他为了你几次三番受了伤”
柳杨从前虽然不喜宋家公子，但这次祖母跟柳艺三人能安然无恙，全靠宋鹿闻及时过来搭救。
宋鹿闻这么一个冷淡的人，如果不是看在柳艺的面上，恐怕也不会在这么紧急的关头这么义无反顾的帮助柳家老弱。
宋鹿闻对艺儿有心，表哥对艺儿有意，这两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京城里众多大家小姐眼中的最佳良婿。
只是艺儿的心思，他却看不太懂。
柳艺见柳杨问的认真，低头想了想，随后说道：“大哥，这婚姻大事，恐怕我自己难以做主。但你如果要问我对成亲的最真实的想法，我怕我说出来会吓到你。”
柳杨一愣，但随后接着说道：“你说吧，大哥又不是那种心思脆弱的人。”
柳艺摘下两颗葡萄，递给了柳杨一颗
她慢慢的剥着皮，一边回道：“我也就是个普通的姑娘，心里的心思自然也是跟其他人一样的，都希望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也知道在这三妻四妾习以为常的时代，这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跟痴人说梦一样。”
“既然跟谁成亲最后都是要分享一个男人的，那对于我来说，谁能给我带来的利益最大，那这个人就是最佳的人选。”
柳杨已经做好了柳艺会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分享自己的丈夫。但他没料到柳艺还有后半句话，这拿在手里的葡萄都被惊得掉到了地上。
他伸手就要去捡，却被柳艺拦住了。
柳艺又重新拿了颗干净的葡萄递给他，说道：“在这里，所有人都要求女人对男人忠心，却允许男人三妻四妾，实在是太不公平。这男人一旦开始纳妾，在我心里就跟你看这颗掉在地上的葡萄一样，捡起来接着吃嫌脏，直接扔了又可惜。”
“--所以我选择最直接的也是最省心的方式，用相互的利益作为交换，来保证自己长久的安稳 ，而不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患得患失，让别人主宰自己的情绪，决定自己的后半生。”
柳杨的手忍不住的又一抖，手中的葡萄差点又掉了下去，但他这次反应比较及时，将葡萄重新捞了回来。
柳杨拿着葡萄，吃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
他觉得柳艺所说的那“所有人”里面，也包含了他。
从他出生开始，就知道男人该在外打拼，女人则只要在家相夫教子就行。
这男人是一棵大树，女人就是攀附男人而生的藤萝。一生唯有仰仗的男子，并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寄托在男人身上才能安稳的活下去。
女子嫁人，相当于又一次的投胎转世。好坏全凭运气。
在这个女人如同物件一样，可以被明码标价，可以当作礼物互相转赠的年代，别说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就连被公平的对待都难以做到。
柳杨看着柳艺一脸淡然自若的吃着葡萄，好像刚才说出那番令人乍舌的话的人不是她一样。
可柳艺说的话里似乎并没有错。
用利益来保证自己婚后的安稳，总比攀附依赖他人来的好。
况且沐宋两家都是京城里有名望的世家。
世家大族需要用婚姻去稳定维护他们与各大家族之间的关系。
身为沐宋两家未来的家主，不管是宋鹿闻也好，表哥也好，他们都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致家族前程不顾。
女子于前程家族，是最容易被放弃的那个。
所以选择谁，对于艺儿而言，没有多大的区别。
柳杨感叹于柳艺的通透，却又觉得这大概就是身而为女子的悲哀。
看着被人宠被人爱，却不过是为了让她们在关键时刻能为了男人与家族做出更大的牺牲。那一个个养在深闺里的姑娘看着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却只是一直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鸟而已。
如果有一天，他遇上了自己喜欢的女子，时不时可以好好的多疼惜一点？
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严苛，如果作为丈夫的他都不能对自己的夫人好一些，那这女子真的是太可怜了。
柳杨看着面前风轻云淡的人，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被这人的那番话给重重的撞击了一下。
那些落入到旁人眼中可能会成为“疯话”的话，却让他第一次重新审视了男子与女子之间的差距。
他知道自己的性子老实，经常不懂变通。但现在却觉得，对于娶妻纳妾，他应该回去好好思考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