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景槐街
偌大一个城市，茫茫人海。就业在此时成了问题。自昨天到现在，乐澜不知在网上投了多少简历，可这些简历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信。
乐澜站在公交站台上看着贴在面前墙上的剧组招新广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广告上的地址显示的是景槐路西街的哨子巷。
景槐街他从来没去过，倒是以前常常听附近的老人们说起过。
那时候他还小，玩性大，又有了云帆这个对他很好的玩伴。几乎每天傍晚吃完饭他和云帆都要偷偷跑出去到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堆城堡，抓萤火虫，迎着风荡秋千。
而小公园内总有那么一群喜欢在茶余饭后聚在一起闲聊的老人们。他们会在那逗逗小朋友，讲讲故事。景槐街的哨子巷就是其中一个。
当初这条巷子被他们称为鬼乡。因为在明清时代，那是一个刑场，杀的都是一些罪大恶极之人，死后更是不被地府收留。他们无法投胎，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心中的怨念越积越深，最后化为厉鬼，在刑场四周飘荡。
后来，随着科技发展，人们的思想得到解放，人们基本成为了唯物主义者，不再信鬼神之说，而那个刑场，也慢慢的背房屋给代替。
听说每到三更半夜的时候，哨子巷里都会有不绝于耳的说话声争吵声，有时还有小孩的啼哭声。
谣言以一传十，十传百的形式走出来哨子巷，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危言耸听，吓唬小孩的话。
事情的真相是如何，谁又在乎呢，只要目的达到了，何必探究到底呢？
乐澜站在巷口看着这条一直活在别人口中的巷子。
两边墙壁爬满葱绿的藤蔓，从墙角蔓延至墙头，从巷口蔓延至深巷的另一端。坑坑洼洼的路上还残了着前天的雨水，实在让人无从下足。
穿过巷口，里面的房屋普遍都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房子。
乐澜直接奔着在一众矮小平房中最为突出的一栋房子走去，顺着屋外的楼梯上了二楼，走至一间房门前敲了敲：“请问，有人吗？”
门内传来一阵响声，好像是碗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乐澜一时不知道他是该走还是该留，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
只露了一条缝，乐澜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突然，从门的后面伸出一直骨瘦嶙峋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乐澜拉进了门内。
乐澜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嘭的一声，门再次被关上了。他也被人粗暴的往后一推抵在了墙上。后背重重的砸在墙上。乐澜疼得闷哼一声。
乐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尽快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是紧闭的，他根本就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在这房间里有很多双眼睛在注视着他，这让他有点不舒服。
想努力忽视那些视线的乐澜掉只觉脖间一凉，一把小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货呢。”一道男声在乐澜耳边响起，声音低沉又沙哑，好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的人。
完全处于状况之外的乐澜愣住了，心道：“货？我这是，被骗了？”
没得到回答，男人好像有些不耐烦了，把小刀往乐澜的脖子上压了压，声音透着阴狠：“老子问你话呢？哑了？”转而嘴角勾出一抹邪笑，与上一刻怒气冲冲的他判若两人。
“我倒是不介意多沾上几条人命，只是可惜了那小女孩，她还那么小，又那么喜欢你，每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叫得可甜了。只是不知道你又有多在乎她呢？”他凑近乐澜，小刀有意无意的在乐澜脖间划动。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全打在了乐澜的耳畔，危险又暧昧。
乐澜的脸上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与惧怕：“你……”
刚准备说话，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以及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有人吗？”
虽然房间过于黑暗看不清面前人的脸和神色，但乐澜也感觉到了他的错愕。因为面前的人在这阵敲门声响起是时候，有一瞬的愣神。
显然这在他的意料之外。
“咔，咔，咔”四周亮了起来，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拿着扩音喇叭对着乐澜的方向吼道：“你们在干什么，这是什么情况。”
乐澜微微眯了眯眼睛，一直抵在他脖子上的小刀也落了下去。
乐澜这才看清房间里，在他的不远处立着许多设备，在这下设备前都站着相应的工作人员。摄像师，录音师，补妆师，编辑，导演……
呃，他好像闯祸了。
乐澜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破坏的，我是来应征的。”
导演对于突然闯进来并且打乱了拍摄进度的乐澜很不满意，紧蹙着眉头，犀利的眼神在乐澜身上来回扫荡，不耐烦道：“我们这不缺人。”
乐澜拿出招新广告，指着上面的日期道：“可这……”
“我们这已经招满了，走吧。”导演不给乐澜再开口的机会，说完从新拿起手中的扩音喇叭对着工作人员喊道：“机位，准备，这一条重来一次。”
乐澜看着眼前有条不紊的场景，无声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一天来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打了多少电话，试了多少场戏，都没有被选上。
天微微暗了下来，街头巷尾亮起来了的路灯替代了白日。
乐澜打算先去吃点饭，明天再找。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没什么是比吃饭还重要的事了。
刚跨进饭店，手机铃响了起来，乐澜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来电，他疑惑的皱了皱眉：“您好？”
“请问你是乐澜吗？我是《于愿》剧组的导演，你投的简历我收到了，你现在来魅色酒吧，312包间，我们谈谈具体详情。”
乐澜有一丝犹豫，这个圈子的混乱程度在近几年愈演愈烈，他当初也是因为这事才慢慢淡出的。
带着歉意道：“冯导，能明天去剧组谈吗？我现在没时间。”
对面的人听到这个回答，显然是不满意的，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带了点薄怒：“机会就这一次，过时不候。”
虽说他急需工作，但也是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
这种谈工作约在酒吧，ktv等场所的不少，也不是每一个都是抱有别的目的的。
可他不想去挑战未知的事，也没勇气去承担去的后果。
为了安全起见，他只得拒绝了。
再等他从餐馆里出来时，天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
乐澜挥手拦了辆出租车。
“回来了？”刚洗完澡出来的cici用毛巾擦着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乐澜。
“嗯。”乐澜顶着面前的电脑，点了点头。
cici随手把毛巾丢在沙发上，一屁股坐在乐澜身边，侧头看了看乐澜又顺着乐澜的目光看向桌子上的电脑。
cici：“怎么样？”
乐澜拿过电脑旁边的被子，喝了口水：“还在找。”
cici疑惑的看着他：“你今天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找到了吗？”
乐澜摇了摇头：“没，那个剧组在景槐街，我没去。”
cici在听到景槐街三字时，一颗心都提起来了，一双眼睛盯着乐澜。
而后听到乐澜没去，他暗暗松了口气。
乐澜被cici过于炽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看了眼cici有点别扭的开口：“怎…怎么了吗？”
cici笑道：“没，你没去就好。听说那条街特邪门。”
“邪门？”乐澜笑了笑：“是挺邪门的。”
cici听见乐澜调笑般的语气，没了之前调笑的意味，脸上的神色也认真了，说话的语气也重了：“反正别去就对了。”
乐澜看见cici突然严肃起来，心里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
“好。”
“哎，澜哥，你说你忙了一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剧组。要不，你来我们剧组吧。刚好我觉得里面有个角色适合你。”cici扫了眼乐澜的电脑，建议道。
乐澜：“嗯，考虑一下。”
cici揽过乐澜的肩，偏过头隔空对着乐澜的脸亲了一下：“那我等你的哦。”
乐澜看着玩闹的cici，脸上也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好，cici大宝贝。”
cici：“还是我家澜哥最好”
乐澜站起身，拍了拍cici的肩，收起桌子上的电脑：“好好好，我去洗个澡。”
心情愉悦的cici戏精上身：“澜哥需要小弟服侍吗？”
刚准备踏进房间的乐澜被这一句弄得一怔，赶忙拒绝道：“别，受不起，受不起。”
临睡之际，乐澜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手机发现是一条短信。
[您好！
请问是乐澜吗？我们是《唯见江心》剧组，我们看见了您在网上向我们投的简历。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您的情况。您明天有空吗我们想邀你于明天上午8:30来剧组了解一下详情。
唯见江心剧组。]
乐澜推了推已经睡得有点迷糊的cici，把手机拿到他面前道：“cici，明天我可能不能去你们剧组了。”
已经睡得晕头转向的cici揉了揉他那双睁不开的睡眼，努力着想看清眼前的东西，无奈眼睛就是不配合。
他睁大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字，看着看着眼睛就闭上了，再又突然猛的睁开眼睛，继续盯着手机看，然后又慢慢的闭上眼睛。
反复来回几次后，他彻底放弃了。
不是他不想，是这眼睛压根不听他使唤啊。
他含糊不清的嗯了几声，又怕乐澜没听见，还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乐澜看着cici的动作，不由得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