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世界的遗蜕
一双双闪烁着蓝光的机械眼睛沉默的注视着众人。
文森特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也梳整齐了，恢复了原来体面的模样。
就是身高看着突然矮了十来公分。
文森特没带多余的增高垫，之前鞋子里的增高垫吸饱了他的血，湿答答黏糊糊的，不能用了。
随着尤里乌斯退出这次的竞争，fundamental substance（物质）公司似乎又陷入了困境。
“咳……”
一声咳嗽从被人们忽略已久的小屋传出。
宫崎洲扶着一名佝偻着脊背的老人从小屋里走出来。
老人？或许吧？
波本不是很确定，他看着宫崎洲所在的方向，努力想要看清那位存在的模样，对方明明就站在那儿，他明明看见了，可脑子里一点儿关于对方的印象都没有！
他只知道那里存在着一位神灵。
祂明明就在眼前，可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五官，看不清他的模样！
祂就在那儿，可又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祂无法被观测，无法被记忆，祂的存在超越了人类所能认知的极限！
宫崎洲扶着祂，祂好像很虚弱，一步一蹒跚，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可在祂出现的那一刻，不论是文森特还是尤里乌斯，乃至异军突起的alchemy（炼金）公司的机械军团，全都如临大敌！
“冕下，这是六大内部的资格竞争。”文森特表情严肃，试图让老人退回去。
“咳！”
老人没回答，只是又咳了一声。
alchemy（炼金）公司的机械大军如暴晒在烈日之下的冰雪，消融在虚空之中。
对方刚刚困扰了尤里乌斯的再生能力仿佛消失了。
就连代表着alchemy（炼金）公司员工部分灵魂的数据流也被抹除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出现在这个世界过一样。
“冕下！”文森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曾经签订过契约的老人会真的出手干涉六大内部的竞争，“收容异常的资格，有能者得之！fundamental substance（物质）公司若是不能抵挡住其他公司的攻击，就该退位让贤！”
“咳！”
回应文森特的，仍旧是一声虚弱的咳嗽声。
文森特的脸突然一红，张口喷出一口血。
悉尼，一处人迹罕至的郊区，突然发生地陷！
直径达数十千米的地洞之中，隐隐约约露出大片大片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建材。
“警报！基地遭遇未知攻击！”
“警报！基地遭遇未知攻击！”
“警报！基地遭遇未知攻击！”
“警报！正在启动二级预案！”
……
space transmission（界传）公司总部被袭击了。
“愿望在我手上！”
就在老人要发出下一声咳嗽的时候，文森特突然喊道。
宫崎洲扶着老人的手微微一用力。
老人顿了顿，慢悠悠地扭头看了宫崎洲一眼。
“一个小时后它就会被送到那位先生面前，我现在让人把它送回来。”文森特表情难看地看着宫崎洲。
宫崎洲点点头，朝老人歪了歪脑袋。
文森特脸更黑了，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另外，space transmission(界传）公司，退、出、此、次、竞、争！”
宫崎洲这才扶着老人晃晃悠悠地转身回小屋。
“祂……就是神灵吗？”波本呢喃道。
“是啊，而且，祂还是一方世界的遗蜕。”一旁的fundamental substance（物质）公司的员工神情复杂地感叹道，眼中隐隐有遗憾与缅怀在其中交织。
一方世界的遗蜕？
波本将这句话记在心里，细细咀嚼。
文森特吃了个亏，瞪了宫崎洲和尤里乌斯一眼，直接离开了。
尤里乌斯笑眯眯地目送文森特离开，站在原地等宫崎洲再次出来。
“行了，这次potions（魔药）公司的损失，fundamental substance（物质）公司会双倍补偿！”宫崎洲一出小屋，就见到了杵在那儿讨债似的尤里乌斯，翻了个白眼。
“嗯，那我也先回去了。”尤里乌斯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复，伸了个懒腰朝回走，“space transmission（界传）死了这么多人，alchemy（炼金）也一堆人灵魂受伤，potions（魔药）的生产线有一段时间要忙喽……”
“你别死在生产线了！”宫崎洲看着尤里乌斯逐渐走远的背影，突然喊道。
尤里乌斯没回头，只把右手伸到头顶上空挥了挥。
工作都还没做完，他怎么会去死呢？
他又不是那个不负责任的老家伙……
“要是potions（魔药）换经理了，这次的帐我可就不认了。”宫崎洲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
波本刚走到宫崎洲边上，便将这句像是抱怨的话收入耳中。
“辛苦你了，”宫崎洲才发现被忽略已久的波本，肉眼可见的敷衍态度慰问道，慰问完，又十分不合时宜地说了句，“虽然你没什么用。”
波本：……！？！
“噢，阿光，阿平，这次表现得不错！”还没待波本说出什么话来，宫崎洲直接移步走向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
原谅宫崎洲，他已经忘记了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的假名叫什么，他只知道对方的假名里好像有“光”和“平”二字。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表情一个古怪一个嫌弃，显然对于宫崎洲突然的亲近态度有些接受不能。
咦——，经理先生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宫崎洲看出了两人表情里的意思，脸一垮：“看来你们的精力还很充沛啊，那就去把信息部刚查出来的几个旧日之下的据点拔除了吧。”
全都给老子去干活！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表情反而放松下来——这才是宫崎洲嘛！
宫崎洲：……
目睹了这一切的波本：……金麦这家伙居然搞代餐？！
景光和阵平都死了！他还要找两个模样相似的人来当替身？听听这名字，阿光？阿平？恶心不恶心！
波本还是坚定地认为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已经死透了，并且将面前顶着两张相似的脸、相似的名字的诸伏景光与松田阵平二人当作了对好友的亵渎。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三人，闭上眼睛，将眸子里的情绪尽数遮掩，然后才又睁开双眼，恢复了波本该有的样子。
……
白色沙滩。
一道人影艰难地从白茫茫的水里爬上沙滩，上了岸，他翻过身子躺在沙滩上，面朝头顶的半透明穹顶，不停地喘着粗气。
缓了一会儿，他扭头看向身旁数米高的鲸鱼骨架，惨然一笑。
只剩他一个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
突然，他抬起左手，一把将手臂上套着的黑色袖套扯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小臂上的那块凹进去的不规则伤口，半晌，他突然又咬了上去。
直到鲜血从嘴角缓缓溢出，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白色的沙滩上，他才感觉自己的大脑冷静了下来。
他松开嘴巴，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