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漩涡
海上的天气如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的晴朗天气，没过多久就阴云密布。
宫崎洲仰头看着头顶连绵的乌云，在第一滴雨水落下之前便躲进了船舱里。
“天气预报明明说是晴啊？”波本斜眼瞅向宫崎洲，暗示是不是出现了异常？
“天气预报哪儿说得准海上的天气？”一名经过的船员说笑着接了一句，“上午大晴天，下午暴风雨，在海上都是常事，不用担心，正常的！”
波本又瞥了一眼宫崎洲，见对方还是一脸淡然，将信将疑地把怀疑压回肚子里。
直到……
豆大的雨点落下，噼里啪啦地砸在船舱外数厘米厚的钢板上，黑沉沉的天仿佛马上就要塌下来！
狂风追着暴雨，暴雨追着狂风，海浪在暴风雨中咆哮，掀起滔天巨浪！
让人看不清前路的雨势中，这条一百多米长的退役驱逐舰随着汹涌的波涛时起时伏，左摇右摆，摇摇欲坠！
嘭！
啪！
又是一个数米高的浪花拍在船头，震得船里的人们一个趔趄，连忙扶住周围的舱壁，免得自己摔到地上去。
“不能再往前了！这是大海！哪怕是驱逐舰也会翻的！必须调转方向！”
对讲机中，传来舰长混着外界风声雨声以及海浪急促拍打的大吼。
“继续往前！目的地就在二十海里外！”宫崎洲坚决不同意。
“您这是拿全舰一百多号人的性命开玩笑！你要带我们去见上帝！”舰长不愿听从。
“继续往前！或者你现在就去见上帝！”
对着对讲机吼完，宫崎洲冰冷的目光看向岩桥玄树——哪里找来的这么不听话一个舰长？
“属下这就去舰桥。”岩桥玄树被盯得满头大汗，自动表态要去舰桥盯着舰长。
他保证金麦接下来的命令都会第一时间被完美执行！
那舰长以及操纵驱逐舰的几十名船员是他找来的雇佣兵，大部分都是从米国海军退役的，操纵一艘驱逐舰没什么问题。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舰长顶撞金麦的事情。
但是人是他找来的，对方犯错，金麦事后绝对是跟自己算账，岩桥玄树内心忿忿给舰长记了一笔。
而船上除了这批操船的人，剩下的都是金麦带来的人，岩桥玄树注意到，这一百多号人现在仍是一脸淡然的表情。
这年头，连当小弟都要比拼这种程度的心理素质吗？
专业的船员都要慌了，这些非专业人士还这么平静的吗？
不行，他岩桥玄树也不能慌！
不仅不能慌，他还得让舰长老老实实地按照金麦的话开船！
要是对方仍旧不愿意往前开……死道友不死贫道！你先替我下去看看下面的风景！
暴风雨还在继续，乌云越压越低，颇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眼看着就要把在其中摇摇欲坠的船只裹进云层！
“他们疯了？还在全速往前？”
水下，布莱恩看着雷达里代表着金麦所在的船只的光点，目瞪口呆。
海面上的暴风雨已经剧烈到水下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潜水艇四周的海水甚至隐隐有一种汇聚出漩涡的趋向，所有船员都严阵以待，可海面上那艘……也太猛了吧？不愧是盛名在外的金麦啊……
岩桥玄树拿枪顶着舰长的后脑勺，强迫对方指挥驱逐舰直行往前。
生命受到威胁，舰长敢怒不敢言，只能按照岩桥玄树说得做。
他想过反抗，但船上大部分都是对方的人，还个个都荷枪实弹、训练有素，舰长权衡之下还是放弃了这个冲动的想法。
二十海里，对于全速前进的驱逐舰而言只是半个多小时的事。
而来到宫崎洲给的坐标附近后，接下来的事就由不得这艘小小的驱逐舰了。
在这片巨大的海上，无数纵横交错的波浪在短短几分钟内交织出一处巨大的黑色漩涡，毫不留情地把径直闯入其中的船吞了进去！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起去见撒旦吧！哈哈哈哈哈哈！”舰长在船被漩涡吞噬之前疯狂地大喊大叫。
与舰长一同处在舰桥里的岩桥玄树也慌了，但他看宫崎洲带来的员工还是一脸淡定的样子，突然就冷静了一点，抱住船仓壁上固定着的管道，尽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舰桥里，还有一名宫崎洲带来的员工，他是在这边以防万一舰长不听话的。
“fundamental substance（物质）万岁！”他透过玻璃看向外面黑漆漆的巨大漩涡，不仅不害怕，还轻蔑地笑了一下，嘴里歌颂道。
高声赞毕，他一脚跺下，四十三码的大脚直接穿透了脚下钢板，把自己稳稳地卡在了原地。
紧紧抱住管道的岩桥玄树目瞪口呆：……
他他他他……他甚至没把手从兜里拿出来！
金麦大人手底下的人都这么强悍的吗？
他是不是给金麦大人丢脸了？
“漩涡！漩涡！快掉头！前方突然出现了漩涡！目标已经被吸进去了！”坠在不远外的潜水艇里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声。
然而，这只是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不远处的漩涡极快地向四周扩张，短短几分钟内，漩涡的直径就扩大了一圈！
试图逃跑的潜水艇抵挡不住恐怖的吸力，仅仅支撑了几秒钟，就被漩涡吞噬，随后便是天旋地转，可怜的潜水艇如同洗衣机里的破布娃娃。
吸走了潜水艇，漩涡又在海面上维持了几分钟，然后又一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消隐，直至消失不见。
暴风雨逐渐平息，乌云渐渐消散，狂风不再呼啸，海面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就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没发生过一样。
金碧辉煌的厅堂里。
一支价值千金的红酒从一双布满了老年斑的手里脱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这支红酒是他们专门挑来庆祝的。
可现在……没了。
屏幕上的画面已经没了。
整艘潜水艇都被海上的漩涡吞了。
里面的几十名海军士兵连带着十几名fbi探员都被那漩涡吞噬得一干二净！
这些士兵无故失踪会引起的舆论、造成的麻烦暂且不提，他们现在只知道他们谋划了一个月的长生的希望被那道漩涡吞噬得连渣都不剩了！
这就是六大之间的斗争吗？
仅仅是不经意间造成的余波，就足以让心怀不轨的围观之人粉身碎骨？
那种恐怖的天象，真的是人力能够造成的？
一片死寂中，一个人接了个电话，然后缓缓看向其他人，语气艰涩：“乌云……散了，漩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