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江湖血雨红颜绝2
在火把摇摇晃晃的光中,我看到了一抹擎着银枪的白衣,火光中他眼眸中闪过了片刻轩窗屋檐,随后又急速隐匿在夜色中。我欲脱口而出的那声“师父”,在看到他远去的身影后生生咽了回去。
“你师父也在追查此案?”一旁的林澈问道。
我看着那袭背影摇了摇头。
门外一阵响动,我们忙去开,是风风和沈风和回来了。
我给他们一人倒了杯茶,四人围坐在桌前。现在一共六名死者,这起连环命案的起点是一名唐门男子,他的爱人死在他们成亲后的第三日,接着是万花的一名女弟子,七秀的两名弟子,藏剑的一名女弟子,还有一名天策弟子。
“天策弟子?”我觉得有些奇怪,不是只杀女不杀男的吗?
“那名天策弟子是在和绝命手打斗后全身经脉受损而死。”沈风和挑落燃结的灯花。
“他是死者的亲友?”
他摇了摇头:“和死者没有关系,只是看不惯其残忍行径的一名少侠罢了。”
在许多人眼里,这是一名中二热血少年,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不看来路,不计后果,或许,是他不在乎这个后果呢,这不是中二,是侠肝义胆。
“到明天,或者不用等到明天,就有第七名受害者了。”林澈看着桌上那团摇曳的烛火道。
“难道?”风风握紧了茶杯。
“就在你们回来之前。”
灯火下一片沉默,忽然林澈一拍桌子:“不能坐视不理,这是人命,不是简单的游戏仇杀。”
我们纷纷点头。沈风和决定留下来保护槐序和暮雪。
“青崖?你就不要去了。”沈风和看到一旁点头的我说道。
风风也沉思着赞同。
我正想站起来辩解,林澈把我一拦,我又坐在了凳子上。
“青崖和我们一起。”他冷静道。我心里一喜,好林澈!
风风和沈风和他们还想说些什么,林澈继续道:“她可也是名剑大会选出的高手,她可以的,对吗?”林澈转头看向我。
“对对对。”我看着他点点头,举双手赞同。
“放心,风和兄,我不带槐序,奥不,不让她知道就行啦。”
他们实在无言,便只得点头同意。
第二日清晨,我便留了书信,一封给暮雪。一封给槐序。说我有事情,去天策找我师父。反正她们也不常看到我师父,这是最万全之策了。
即日起便与风风和林澈走访各处受害者家。可是一连见了几家,都吃了闭门羹。也是,他们心情沉痛,却有诸多侠士登门询问各种细枝末节,将未好的伤疤又一次掀开,此番往复让他们不愿再开口。
“你们有没有发现,受害者均是已有家室或者已有情缘?”我思索道。
“是啊,这绝命手应该是专杀成双入对之人,极大可能是受了情伤或是仇恨天下有情人。”
“这是来自单身狗的愤怒吗?”林澈摆摆手。
“不,应当是前者。”如果是受了情伤,那死者里一定有与他牵绊之人,因爱生恨,所以对她第一个下手,下手后逐渐疯魔,嗜血成性,专杀世间成双鸳鸯,还只挑女子,那与他有感情纠葛的应该是那名唐门的女子。至于那名唐门的男子,或许是他所以为的第三者。
“那我们去唐门找找线索?”三人一拍即合。
唐家堡同七秀内外坊一般分为内外两堡,外堡大多为竹制建筑,来往过客入蜀经商均在这必经之地歇脚,是个地处西南,热闹安宁的小城。
“这里看起来虽很平静安宁,可这内堡是唐门禁地,高台深院,暗器机关防不胜防,和外堡两个样。”这林澈会读心术吧。
风风找了一个唐门的朋友,带领着我们进入了唐门内堡,高墙黑瓦,依山而建,形势险峻,十步一哨,五步一机关,擅入者只有一个字:死。不愧是暗器世家!
“你们从外堡来的时候,一定看到了城门上“唐家堡”三个字吧,你们仔细看会发现这三个字是由不同暗器组合而成的。那用来筑墙的竹子,也是我们唐门独家秘方处理过的,坚不可摧。”风风的朋友介绍道。
我和林澈仰头看着这四面高墙,暗器丛生,这怎么逃得出去。
走到一幢门前,他让我们隔远点,他捡起地上的石子往门上用力一抛,只见几柄小刀从门边飞出,若真有人站在那敲门,恐怕已经身中数刀,血流不止。
我冒了一身冷汗,穿过那道门时仍心有余悸,迟迟不敢走进院子,走在前面的林澈退了回来:“自家院子里不会放暗器的。”我最终跟着他走了进去。
大堂之内,坐着一名男子,深蓝衣袍,坐地抚琴,修长的手指撩拨琴弦,琴声悠远,隐隐透着一股凄凉之意。这屋内的布局与唐门的利落风格倒是大相径庭,这主人定是位雅致之人。见我们进来,他不曾抬头一眼,继续抚琴,直到一曲终了,双手覆在琴弦之上,震动的琴弦逐渐平静。他忽地一笑,拂袖站起身来与我们作揖。如此眉目友善之人,却让我心生寒意,那一双平静无澜的眼眸似深不见底。得知了我们的来意,他也并无异色,而是耐心地请我们落座,缓缓给香炉添了新的熏香。
“家妻生前的确有过一个青梅竹马的心仪之人,可我却从未见过他,因种种缘由他们两人分开,后来我与家妻相逢,相知到相爱,本以为我们能携手共白头,可没想到如今确是天人永隔。”他面色有些难看,眉头紧皱。
“那她是回”我想知道她是玩家还是这里的人。
“人死不能复生。”
她就是这里的人,一旦死去,便是永远地消失了。究竟什么仇什么怨,要置人于死地,想到这我更愤怒了。
“那为何他只杀你妻子却不杀你?如果我是他,我会对“抢”走我喜欢之人的人下手,无意冒犯,只是觉得这绝命手有些奇怪。”风风问道。
“那晚我去街上买家妻最爱喝的桃花酿,可等我回来时,家妻已倒在竹林中,而那恶人却早已抽刀离去,家妻父母亲戚均已过世,我找不到一丝关于那人的来历和去向,亦不知他为何放过我,而后才听闻他专杀女人的恶行。”
“或许是因爱生恨?他只恨那个背叛他的人,从此对世间女人都心生厌恶。”
他叹了口气:“或许吧。”
问了一转好像什么也没问到,他知无不言,可他也一问三不知。天色已晚,我们不便叨扰便告辞了。风风与他的朋友出去了,我和林澈无聊地走在唐门街道上。我无心开口,他也沉默不语。本想着追根溯源,从源头上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可这源头也在等我们的结果,两两相遇,两手空空。
“林澈,你觉得这唐秦时怎么样?”
他闻言,看了看我:“是个好丈夫。”
“为什么我觉得他不是个好丈夫?”我思索半晌道。
他似是提了兴趣,挑眉看我:“怎么讲?”
“他看起来太不露声色了,妻子无辜遇害还能气定神闲地弹琴焚香?”我有些想不通。
“大笑无声,大悲无言,你怎知他就不伤心?有时候,不是所有感情都要表现出来的,只是他习惯藏在心里罢了。”是不是男人最懂男人?林澈说得这般肯定,我更加迷茫了。
“你想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我继续追问道。
“如果是我,我就是把整个江湖翻过来,也要亲手抓出那个杀人凶手,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我亡妻之恨。”他握紧了拳头。
“看来你是行动派啊。”看见他此番模样,虽然有些轻狂,但我却从心底赞扬他,哪个女孩不是嘴上说着别做傻事,可心里却希望他会为了自己奋不顾身呢。可这个唐秦时,也稳重得太过头了。
沈风和写信给过来,说那边有新线索了,风风便即刻返程,临走时我觉得这里的平静实在蹊跷,便决定留下来。
“小澈”风风见我心意已决,便看向林澈。
“风大哥我知道,我留下来和她一起。”林澈爽快地接过。
“谢谢你,林澈。”送走风风后我转身看着林澈。以他的性子,定然更喜欢追捕凶手这种刺激之事,而不是在这百般无聊地查找线索。
他欣然一笑:“还是跟你在一起更安全,你有镇山河呢。”好家伙,原来是看上我的镇山河了,虽然是玩笑话,可有他在,面对这未知的前路,我更加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