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谢谢
浓烟滚滚，人潮奔流，影院对面那栋楼明火朝天，照着整个天地一片橘红，本就炙热的天气也变得更加酷热难耐，地面氤氲着的气流就像那滚汤在不断沸腾一样。
“怎么回事？”两人来到外面，稍后一点到的凌少爷看着对面缺失了一大半的楼，建筑石料坍塌在地上，滚落一地。旁边有哭天喊地的，也有忧愁担心的，还有一副漠然看热闹的。人生百态，在这个灾难面前，人类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爆炸了。”牡丹一脸凝重，语气也很是沉重。
凌少爷眼睛转了一圈，然后定睛在他们所在影院的隔壁那栋商场，受对面的波及，墙面也是坑坑洼洼，墙体开裂，泥灰时不时从上面掉下来，有些站得近的，不小心也会被砸到，或者是落得满头灰尘，赶忙呸呸，将嘴里的尘土吐出。
“这也遭殃了，我们还挺幸运。”凌少爷拍拍胸脯有种松口气地说。说完，看向牡丹，发现她还在看着对面。
“怎么了？担心吗？”凌少爷问。
“像是炸弹。”牡丹简单地猜想道。
“那些人也终于憋不住，开始活动了吗？”凌少爷不以为意地说。
牡丹转过来看向他，问：“你知道什么？”
“游戏都过去一半时间了，怎么着都得行动了不是？”
“你知道他们的计划？”牡丹沉默了一会后问他。
“他们跟我们一样，也组建了个小团体，现在正在各种搜猎物，一但发现，就一定不会放过，而且他们的计划就是趁着这段时间，尽可能多地收集积分，到后期，就只要防守了。跟我们要做的正好相反，肯定是觉得守比攻要来得容易吧。唯一一点，我不太喜欢的就是，他们实在太极端了。只要团队中有人当了猎物，在没有逃跑的可能性下时，他们就会自觉地传送信息，让同伴把他的命带走，”
“也就是说……，”牡丹顺着他的话猜道。
“也就是说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有一个或者几个致命的东西，只需要远程操控就可以一击毙命。这东西，我觉得炸弹的可能性比较大，既能自己丧命，还能连带对手一起下黄泉。”
“也不无可能，只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人的打算的？”牡丹在想着敌手的时候，也忍不住地怀疑凌少爷，因为他实在隐藏了太多东西，就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一样，让人不得不对他怀着十二分的猜忌。
虽然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但在还没有完全摸清对方的底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这是牡丹在以往任务过程中总结出来的心得。
“当然是朋友告诉我的，”凌少爷大言不惭且十分自得地说，“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朋友遍布五湖四海。”
牡丹没再追问，电影如今也看完了，这边的热闹，她再看下去也没甚兴趣，于是她朝前走，边避开人群，边顾自走着，凌少爷见她走了，也没打算再留下。
等两人走过一个街口，待转横十街的时候，身后的嘈杂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随后是凌乱的脚步声，两人不约而同向后看去，迎面只见无数张惊恐的面庞朝他们飞奔而来，牡丹赶忙拉住凌少爷往旁边让出道，之前还滞留在现场的那些人络绎不绝地纷纷跑离开。
又出事了。这是两人心中同时升起的想法。
“要去看吗？”凌少爷问牡丹。
牡丹还在犹豫，这样热闹又混乱的场景不是她喜欢的，但心里还是冒出一股想要凑过去的好奇。
她看向凌少爷，那眼神简直就像要马上飞奔过去似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异常感兴趣的疯狂。
如果告诉他，自己不过去，他又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呢？牡丹有些好奇，他会不会有种失落感？
虽然那样想着，但她还是顺了他的意对他说道：“你想去就去吧。”
“你呢？”凌少爷眼巴巴地望着她，跟他那高大的体型真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牡丹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成老妈子了，“走吧。”
逆着人潮，来到现场，眼见一处，那人潮避开的空旷地，一个人正疯狂地拿着刀无差别地朝自己身边的人乱砍着，眼睛里的呆滞与麻木让他的行为变得愈加残忍，他的身边已经倒下三四个人，有一动不动的，也有躺在地上捂着伤口呻吟的。他对倒下的视而不见，那凝滞的目光反而追随着惊慌失措，胡乱奔跑的人群。
两人站在那里，看着这凶残的场面，牡丹解下了发带。凌少爷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要出手了。
在迈出步前，牡丹还愤愤地回头望着凌少爷说了一句：“这也是那些人的计划吗？”然后不等他回答，就走向了那个炼狱场。
凌少爷站在那里，就这么看着，在男人狂躁的时候，她一个甩手，将红丝带掷出，准确无误地一下挽在对方拿刀的手上，然后再迅速勒紧，将其手上的力道阻滞几分，再一个长踢腿，将对方手臂肘部直接踢断，对方在嚎啕大喊下，愤怒地准备冲向牡丹用另一只手胡乱攻击她。
牡丹没有给他机会，她早已经利用自己的优势，把对方捆缚住，并反手将其脸朝下地压制在地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费吹飞之力就将其制伏住。
见证全过程的旁边人对牡丹的见义勇为持以十二万分的敬意与感激，这种行为体现在他们延绵不绝的掌声中，对于其中的伤者，当然也有冷静的人来为他们拨打救助电话。
凌少爷随着人群也为牡丹送去掌声，并走到她身边蹲下身看着这个即使被压制着，身体也不断扭曲，眼睛里也见不到很多属于活人的光的男人。
“他已经迷失在了游戏中，在充当猎人的角色中失智了。”牡丹说道。
“既然是这样，”凌少爷从地上捡起那把水果刀，一下扎进了对方的心脏部位，因牡丹压住了他的行动，所以这一行为十分干净利落毫无阻碍地实施了下去，做完的同时，他继续说道：“那作为游戏中的一份子，该给他一个了结。”
牡丹从他拿刀的时候，虽然猜到了他将要做的时候，可亲眼看到他的果断，还是有些不舒服，她也说不出为什么自己会是这般滋味，说到底，自己也是参与的一份子，按理说不该妇人之仁，可她真的有一瞬间想要将其送往警局，接受应有的裁判。
但作为玩家，她知道，警察不会受理。
这么想着的同时，她能感觉到压制的人力气的流失，所以她也就没必要继续按着他，遂松开手，准备站起来，突然她听到一句极微弱的‘谢谢’，然后再没声音。
牡丹怀着复杂的心绪看向那个她以为的凶残的人。最后的那句谢谢，足以说明他其实也是一个善良且懂得感恩之人。
是什么让他变成那个麻木不仁的杀人犯的呢？这个游戏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最后这句话，牡丹不自觉地说出口，正好被凌少爷听到，“就是被那些有钱人娱乐咯，”说完，他发现掌声早已停止，而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呀，我们从看戏的变成演戏的了。”于是他站起来，再次牵着牡丹的手推开人群离开，“剩下的事，就不归我们管咯。”
牡丹疑惑地看向他，凌少爷就像知道她在疑惑什么一样，向她说明道：“还记得进来前，植入的那个东西吗？它除了能检测到宿主的信息，状态，还能获取视觉权限，就是见我们所见，让举办方看到他们想看的，寻求他们所要的刺激。”
“人命，对他们来说算什么呢？”牡丹用轻轻地语调问道。
“当然是随时牺牲的供悦者，……嗯！？这个人积分还不少。”凌少爷临了转过话头道。
“我只是觉得悲哀，”牡丹情绪不高地说，“如果不是……，”接下来的话，牡丹不便说了，所以她没有说下去。
但凌少爷已经猜到她的一些想法，他将她拉到人烟稀少的角落里，面对面朝她说：“如果你不来，我还找不到你呢。”
牡丹呆看着她，受刚才事件影响，她的哀愁一览无余地表现了出来。
凌少爷情不自禁地抬手抚过她的脸庞，这种表情，他第一次见到，心中不免荡漾起来，于是他胆大地轻吻在她的唇间，而且还用缱绻的眼神看着他的心上人。
牡丹反应过来，大声叫道：“你干什么？”手还不忘推开对方，虽然两人距离其实并不近，甚至隔着半臂之长。
“没，就想亲你了，”在牡丹还没有反驳前，他又说：“是你说我可以亲你的，而且也是你自己承诺的说话算数。所以我这不算唐突。”凌少爷辩解道。
“我是说过，但并不代表你还可以继续做。”牡丹咬牙切齿地说。
“可是你也没有说只准亲一次，两次啊。”凌少爷摊摊手，在牡丹看来实在无赖至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