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建筑
当人行走在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中时，总会产生一种世间只有他一个人的错觉。
好在莫白不是真正的独自一人，他的小伙伴顾漓还陪在他身侧。
莫白真的无比庆幸几个小时间他敲响了商止家的门。
他抬手将卫衣上的两条带子系在一起，打成一个紧紧的结，因为他觉得总是有一股冷风顺着衣领往他的脖颈钻，随后他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卫衣的兜帽戴上了。
顾漓余光瞥到了莫白的小动作，刚要开口询问，就听见莫白声音很低地开了口：“顾漓啊，你有没有觉得这里越来越黑了？”
十分钟之前，因为莫白的手机电量见了底，眼看就要跌破百分之五，于是为了以防万一，两人便决定暂时关闭手电光，依靠月光和妖族的夜视能力继续前进。
此时顾漓听了莫白的话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周遭确实要暗了不少，甚至连夜视的范围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明明天空中那轮圆月还在，可他们就像是走进了一团黑色的雾气中，与月光分隔开来了。
而且自从他们捡到那个皮包再继续前进之后，他们接下来遇到的高墙明显变少了，到目前为止，只翻了一面假墙，因为他们故意一直在往没有月光的地方走。
“我们是不是离‘目的地’更进了呢？”顾漓自言自语道。
“啊？你说什么？”莫白扭过脸来，双眸仓皇地眨了眨。
顾漓看他这个样子，默了半晌，脚步也缓了缓，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
“我的妈呀——”
害怕。
顾漓话还没来的及说完，莫白突然一蹦三尺高，一下子跳到顾漓身上，双手死死地搂着他的脖颈，双腿也试图往他身上挂。
然而顾漓的身高限制了他的动作，他只好痛苦地悬着腿，靠着胳膊架在顾漓身上的力量，脚尖虚点地面。
顾漓被莫白这突如其来的熊抱，抱了一个踉跄，差点双双仰倒，好在顾漓腰部发力一下子稳住了身形，不然他可得摔得不轻。
“你怎么了？”他被莫白勒得几乎喘不上气，双手扒着莫白缠在他脖颈处的胳膊，费力地问。
“刚刚，刚刚我好像踩到什么了，呜——”莫白的低音炮明显地发着抖。
顾漓拖着莫白，扭了一下身体，往莫白刚刚落脚的地方看，然后就看到一只体型要比一般老鼠大的灰鼠，优哉游哉地躲在一块儿大石头后面，也没被莫白这一声大吼吓到，小眼睛里还闪动着摄人的幽光。
顾漓：“只是一只老鼠。”
莫白眼睛没敢睁开，脚尖那种诡异的柔软触感似乎还残留着，不确信地说：“是，是吗”
尾音颤成一道不规则的波浪线。
顾漓：“”
原来你是这样的莫白哦。
带着这样的全新认知，顾漓用手轻轻拍了拍莫白的手臂，又低声安慰了两句。
于是莫白这才肯掀起眼皮往地上看，在见识到那只灰色的大老鼠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那个，刚才就是没注意到，啊哈哈哈哈”
越笑越没底气。
莫白：“咳”
顾漓看着莫白不住抹汗的样子，主动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挎住莫白的臂弯，说道：“哎呀，我们搀扶着走吧，这路上坑坑洼洼的，不好走。”
莫白看了一眼自己的臂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
顾漓跟莫白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跋涉，耳边除了彼此的呼吸与脚步声，四下一片寂静。
他们就这样往前走，月光被远远抛在身后。
直到某一刻，他们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幢巨大的建筑。
两人的动作皆顿了顿，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惊喜的光一点点从两双眼睛中溢出来。
找到了！
脚下的步子几乎是越来越急促，很快两人就相携赶到了建筑近前。
顾漓仰着脑袋顺着发黑的墙体往上看，目测有两层，占地面积果然如莫白所说是全省最大的规模，第二层的顶部挂了几个大字，应当是这座建筑的名字。
顾漓歪着头去看，他那双属于人类的眼睛中此时此刻瞳孔却如猫科动物一样逐渐放大，让他能看清黑暗中那几个字的样子。
和，顺，面，粉，厂。
一旁的莫白也轻声念出了这几个字。
顾漓打量着整座建筑，默默在心里想，这地方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他果然很聪明。
“我们，进去吧？”莫白的兜帽依然戴在头上，这使得他想跟顾漓说话脸就必须转一个很大的角度。
脸上的笑看着有些勉强，虽然他想找到莫晓苇下落的心很坚定。
滑稽又可怜。
顾漓想给他这位颇具反差萌的兄弟一点面子，所以忍着没笑出来，因此表情就有一点扭曲，声音也飘：“嗯进去吧，你要是你就拉着我。”
他好心地没有把“害怕”两个字摆在明面上说，但莫白敏感地察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开了视线。
但当顾漓抬步往前走的时候，他还是眼疾手快地挎住了他的胳膊，身体也尽量往上凑。
当然，虽然莫白是个娃娃脸低音炮，个子却不算矮，因此这样贴着比他矮了一小块儿的顾漓时，就显得特别委屈。
可见是十分没有安全感了。
不过莫白虽害怕，鼻子却一点没歇着，胆小掩盖不住犬族引以为豪的神奇嗅觉。
“这里味道非常浓，”他低声道，“但是我闻不到晓苇的味道。如果她真的在这里，我闻不出来，只能说明她此时被关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且里面除了她，还有其他人，数量应该不算少。”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建筑的正门口，巨大的入口没有门，里面黑洞洞的，像被浓郁的黑色墨水填满了，看上去就仿佛一只张开着的、巨大的嘴巴。
顾漓看向里面，却因为奇诡的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他往前迈了一步，鞋底与水泥地面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摩擦声。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尾音还没落下，顾漓跟莫白的身影就被黑暗吞没，仿若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面粉厂前的空地再次恢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