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哑巴”摊主
金牙鬼振作一番，试图将走向逐渐奇怪的话题拉回正轨。
“好看不好看不是重点，我相信你看他这么久也不是图他技术好吧？”
林致纳闷地看着他，问：“不图他技术好，我站这里看他干嘛？”顿了顿，林致又补充说：“我看你们在这里蹲了很久，莫非也是——”
“哎哎，打住打住！”金牙鬼浑身一个哆嗦，背后汗毛倒竖，气急败坏道：“我们可是正经的鬼，不搞那些个断袖！”
林致闻言讶异地挑了挑眉，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金牙鬼悄声问林致:“看见那边那个秃头鬼了吗？”林致点点头。
“那是我老大，平时动辄对我拳打脚踢，这就是力量不如人家的后果，像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鬼，手无缚鸡之力，恐怕也只能给别的鬼当小弟啊。”
林致也小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金牙鬼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容，朝谢图南的方向支了支下巴，说:“只要把这小子的魂魄勾出来，消化吸收，以后在鬼界，咱们就能横着走。”
林致瞳孔微缩，问道:“勾魂？那他会怎样？”
“哼。”金牙鬼冷笑一声，说:“还能怎样？当然是死了。”
勾魂？死？林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场景碎片。
宽敞的灵堂里摆着一具棺材，随后棺材盖被人缓缓揭开，然后，然后是什么？林致一深想便头疼欲裂，再也想不起任何东西了。
金牙鬼回头瞄了眼小摊边坐着的谢图南，又看了看暴躁不耐似乎随时就要冲过来踹他屁股的老大，狠狠心，干脆了当地开了口：“小鬼，你碰上我们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团队可是出了名的文武双全，只要你加入我们团队，待我们将这小子的魂魄成功勾出来，必然分你一部分。
林致轻轻呼出一口气，压下头疼，闻言却并不激动，而是抓住金牙鬼话中的漏洞，问：“既然你们团队‘文武双全’，想必已经是找到办法勾出他的魂魄了，是吗？”
金牙鬼心中一颤，面上却不显，看似胸有成竹地说：“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林致抬手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们为什么还要来拉我入伙？我一个刚初出茅庐的小鬼，什么都不懂，占了天大的便宜不说，还可能拖你们后腿。”
……这年头新来的小鬼都这么不好糊弄了吗？金牙鬼一噎，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那是因为，因为我们团队需要吸收新鲜的血液，这不刚好看见你了么？我们也正好借此机会，看看你是否有进入我们团队的资格和潜力。对，没错，就是这样。”
林致勾了勾嘴角，说：“哦，原来如此。”
见这小鬼没再继续发问，金牙鬼松了口气，说：“那我现在就带你过去见见我们老大。”
林致点了点头，跟在金牙鬼后面向他们团队所在方向走去。
“老大，我把小鬼带来了。”金牙鬼谄媚地跟秃头鬼汇报。
秃头鬼伸手在金牙鬼脑袋上呼了一巴掌，斥道：“你当我瞎看不见啊？”
金牙鬼敢怒不敢言，捂着自己的脑门，点头哈腰：“是是。”
“是你个头！”秃头鬼又想敲打敲打这脑子不开窍的手下小弟，但眼角余光看见了新来的小鬼，还是决定先干正事。
秃头鬼眼珠一转，看向林致，努力提着嘴角微微一笑，试图给新鬼营造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大形象，但在其余鬼眼中，只见老大挤眉弄眼、嘴角抽搐，活像得了癫痫，皆掩面转身，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林致强忍下笑意，打了声招呼：“秃头老大您好。”
周围寂静了数秒后，群鬼突然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
秃头鬼本就僵硬的笑容这下愈发僵硬了，秃头鬼伸手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头顶，看向笑得前仰后合的手下小鬼们，阴森森地开口问道：“有这么好笑吗？嗯？”
金牙鬼惊恐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说：“不好笑不好——”
“噗——噗噗——”这时不知是谁没憋住，一连放了好几个响亮的屁。
“……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你本来就死了。”
秃头鬼瘫着一张脸看着笑得在地上打滚的小弟们，深深吸了口气，心里默念三遍这小鬼还有用还有用还有用，才转向林致，语重心长地说：“还是换个称呼吧小鬼。”
换个称呼？林致思索了几秒，试探性地开了口：“秃老大？”
众小鬼又是一顿狂笑，秃头鬼麻木地说：“其实倒也不用这么强调。”
谁料林致听了一本正经地说：“您怎么能这么想呢？您这头型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发型。”
秃头鬼狐疑地看着林致，不过量这小鬼也没胆子在他面前讽刺他，于是秃头鬼问道：“怎么说？”
林致娓娓道来：“古人有云‘灵人不顶重发’，据我观察，您头顶光溜溜，葫芦上釉，一根发没有，可谓是绝顶聪明之辈；其次，无发之人，烦恼不侵，长寿如龟；最后——”
众鬼听得一愣一愣的，秃头鬼催促道：“最后如何？”
林致淡声道：“最后，无发之人，天庭饱满，是大富大贵之相。当然，这对鬼也是适用的。”
秃头鬼思索几秒，问道：“意思是我不仅特聪明，还长寿？还富贵？”
“没错。”林致给予了肯定地回复。
“咳咳，”秃头鬼眼中放光，愉悦地说：“既如此，那你们以后都跟这小兄弟——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林致微微一笑：“叫我小林就好。”
“行，你们以后都跟小林叫我‘秃老大’吧。”
众鬼皆目瞪口呆。
绿毛鬼大受震撼，喃喃道：“这小子可真能吹，生前不会是卖风扇的吧？”
金牙鬼鄙夷道：“你个土老帽，不知道现在的人都吹空调吗？”
几米开外的煎饼摊。
谢图南戴着一次性口罩，坐在塑料凳子上，手里拿了本书，垂眸专注地看着，似乎对几米开外围观他的众鬼毫无知觉。
片刻后，在不远处观察许久的几个小姑娘相互推攘着站在了煎饼摊前。
见谢图南仍旧坐在椅子上看书，其中一个短发圆脸的女生大着胆子招呼：“帅哥，我们来买煎饼果子。”
谢图南闻声终于将手中的书放下，站起身来，利落地戴了双一次性手套，狭长漂亮的眸子询问般看向面前几位女生。
被这样的目光一看，几个女生登时红了脸，边上一个长发女生问：“都、都有什么呀？”
谢图南并不回话，只伸出净瘦修长的手指指向煎饼摊前贴着的煎饼果子种类和价格表。
几个女生偷偷瞄了眼谢图南，又对着价格表看了片刻。
“那，我要一个香辣味的煎饼果子。加鸡蛋火腿。”
“我是香辣味加鸡柳。”
“那我香辣味加火腿和辣条吧。”
谢图南将保鲜膜揭开，拿出准备好的面糊，动作娴熟地将面糊在预热好的煎饼锅上滚一小圈，多余面糊放回盆中，随后用刮板利索将面糊推平整，等其成型后打上鸡蛋，用刷子刷开，待鸡蛋液不流动后，用铲子将煎饼铲起，翻面，刷上独家秘制香辣酱，撒上小料，依次放上火腿、薄脆、生菜，最后卷好，装入袋中。
片刻后，谢图南便做好了三份。
收好钱，脱下手套，谢图南便坐下继续看起书来，但三个女生拿着煎饼果子似乎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其中短发圆脸的妹子犹豫片刻终是拿出了手机，想趁谢图南不注意偷拍几张。
短发圆脸的女生刚将镜头对准谢图南，后者便目光如炬地看了过来，顿时把三个女生吓得落荒而逃。
跑出一阵距离后，“小圆，你刚刚拍到了吗？”长发女生迫不及待地抢过短发圆脸女生的手机，然后失望地发现相机里什么都没有拍到。
“丽丽，这不能怪我，刚刚他突然看过来，太突然了，我被吓了一大跳。”
“是呀是呀，我也被吓到了。”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说。
“虽然戴了口罩，但也能看出肯定是个大帅哥，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
“你说说，这么帅一个人，他怎么就是个哑巴呢？”
三人均回忆了一番刚刚买煎饼果子的场景，纷纷感叹道。
谢图南颇为无语地看着看着几个女生离开的方向。
片刻后，他像是在书中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轻笑了一声，深邃的眼睛弯了弯。
但如果观察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其实他的书已经好一阵子没有翻过页了。
“秃老大，所以现在我的任务就是负责跟踪接近他，有情况就向您汇报对吗？”
“没错没错，这可是当前最为关键核心的任务。”秃头鬼笑眯眯地说：“我看小林挺机灵的，以后你就是咱团队的军师了。”
金牙鬼不干了，嚷嚷道：“老大，他是军师，那我呢？”
秃头鬼生动形象地表演了一秒钟川剧变脸，“说了叫我‘秃老大’，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啊？你瞅瞅你那蠢样儿，还想当军师？给我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金牙鬼小声嘟囔道：“您又不是人……再说，您刚刚还夸我有智谋来着……”
“嗯？你在那又编排我什么坏话？”秃老大皱眉看着金牙鬼。
金牙鬼忙躲在绿毛鬼和瘸腿鬼后面，一叠声地：“没有没有，我哪里敢呀老大——啊呸——秃老大。”
“行，小林，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去吧。”
林致点点头，缓慢朝着谢图南的煎饼摊子走去。
其余鬼眼眨不眨地看着新鲜出炉的“军师”毫不畏惧地走向了谢图南，均小心地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