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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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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宋鹤卿高声引来的十三等人还未进门, 就先听到了最后一句。

    影九最先跳起来,斜了呆立在一旁的宋鹤卿一眼,愤愤不平道:“保证就保证, 殿下没事咒自己作甚!”

    至于再一次看到伤口崩裂的封悠之已经佛了, 连骂人的话都省了, 满脸麻木地将自己当成一个尽职尽责的包扎工具人,打开药箱掏出纱布伤药。

    却没想到却被一只惨白的手坚定而缓慢地推开了。

    封悠之诧异地抬头。

    虽说傅长乐从来都不是一个遵守医嘱乖乖听话的病人, 但这般拒绝包扎和治疗, 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几双眼睛齐嗖嗖射向满脸阴沉的宋鹤卿, 就连一直装作隐形人的齐盛也忍不住开口劝道:“陛下,殿下还受着伤呢。”

    言下之意是如果不是什么犯上作乱过分要求,您就先应了吧,否则真出了什么事, 心疼的还是您自个儿啊。

    宋鹤卿有口难言。

    他倒不是不愿撒这个谎, 实在是傅长乐最后那两句咒言太扎心, 他从前不信鬼神, 但自从靖阳出事后却是宁可信其无, 因此挣扎许久, 也只是艰涩道:“朕同你保证, 绝不会用白祁手里的秘术伤害无辜。”

    这话里可以钻的漏洞实在太大,傅长乐盯着他不说话,最后还是封悠之看不过眼,瞪了不知道在倔什么的某人:“行了, 也没必要把话说死,你体内那见鬼巫术没准还得指着那位白祁呢。”

    虽然到现在也没人知道该怎么让铁了心要杀了傅长乐的白祁松口,但就那位南疆的大长老所言,若这世上还有人能补救俞子青身体内被毁了大半的巫术, 那只能是白祁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大长老在替戴玉通等人解除体内残留的控制术时,发现白祁的巫术几乎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更重要的是,他的巫术手法有着抹不去的巫心的痕迹。

    “就算是同一个巫术,不同巫师的手法也天差地别。可巫心已经死了,她种下的移魂术大长老无能为力,白祁算是最后一点希望吧。”

    所以就在刚刚,连封悠之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去给白祁治伤保命。

    可问题是白祁孑然一身,连个可以拿来威胁拿捏的软肋都没有,他软硬不吃,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眼前这个仇人之女。

    他现在算是被逍遥子和封悠之联手吊着最后一口气,这等状况之下宋鹤卿连动用刑罚的念头都不敢有。

    当然就算白祁松了口,以他在戴玉通身上展现的神鬼手段和眼中刻骨的仇恨,十三等人也绝不会轻易让他靠近傅长乐。

    情况就这么僵持住了。

    而宋鹤卿到这个地步依旧不愿松口,显然不仅仅是因为白祁或许能够修补俞子青体内的移魂术,他这些天从唐秀秀口中撬出了不少东西,只怕早已是在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位帝王真正想要的,是那还未来得及在阿宝身上施展的起死回生术。

    “我不会同意的。”傅长乐松开了阻止包扎的手,僵直着背脊,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抗拒,“什么移魂术复生术,若要靠着这些不知道沾了多少血的诡秘之术才能苟活,那我情愿干干净净去死。”

    “殿下!”

    最先忍不了依旧是影九。

    “就算是随口的气话,殿下也不能当着小十三的面说啊。”

    影九是真心心疼连着好几夜没合眼的十三。

    当初傅长乐在千亿山庄突然昏迷后十三发疯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若殿下真出了什么事,他甚至毫不怀疑小十三会跟着一同去了。

    过去的十年他没脸提,但就这短短三月,傅长乐身边风波就没断过,好几次性命都被推倒悬崖边上。

    十三虽常日里面瘫着脸不说话,可影九却好几次撞见他三更天时分还握着墨刃在前院练武。

    他唯恐不能护着殿下周全,为此甚至不顾暗伤淤积的筋脉,练了更易突破也更伤己身的功夫。

    影九拗不过他,硬着头皮帮他瞒着殿下,因此更听不得傅长乐随口说什么“干干净净去死”的轻贱之言。

    可影九万没想到一贯对十三在意上心的傅长乐,听完这话后,竟转过头,直直看着十

    三的眼睛又道了一遍:“十三,我说,若要靠这等邪术才能活命,我情愿去死。”

    “靖阳!”宋鹤卿“噌”的起身,提声高斥道,“靖阳!鬼神在上,这等生死之言不可轻易出口!”

    傅长乐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从一贯对鬼神之说弃之以鼻的宋鹤卿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荒唐话,不由冷笑一声:“何方鬼神在此?若真有鬼神,为何小人作祟尤百岁?若真有鬼神,为何不现在就取了恶人性命?!”

    宋鹤卿一愣,显然不知到底今日是什么点燃了傅长乐的暴怒的引线。

    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从未见过这般尖锐刺人的模样,就连当年他兵至城下,就连决定从摘星楼上纵身一跃之前,靖阳也不曾失态至此。

    “靖阳你……”

    “殿下。”

    却是十三开口,抬眼回看着傅长乐一字一句道:“殿下就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谁也不能让殿下做不愿意、不痛快的事。”

    “十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宋鹤卿在心头攒了多日的怒火噌噌直窜,“靖阳心里不痛快使使小性子也就罢了,你也跟着瞎闹什么!”

    “你吼十三做什么?!”

    傅长乐“啪”的一声砸了手里的药碗,碎瓷片溅了一地,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眼看又渗出血丝。

    “出去!”她闭了闭眼,“让我静一静。”

    封悠之冷哼一身,扔下纱布扭头就走。

    宋鹤卿怕她大怒伤身,不敢再多言,落后边走边回头的影九一步,到底还是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十三,低着头沉默安静地替傅长乐重䥺包扎伤口。

    熏炉的白烟袅袅而上。

    “十三。”傅长乐伸着指头勾住他的衣袖,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袖口,嘴里又唤了一声,“十三。”

    十三很少见她这幅黏糊糊的小性子,知道她骤然得知往事心里头不好受,也没多说什么,只低低应了一声,任由她翻来覆去念叨着自个儿的名字,还特意不着痕迹地讲袖口往前递了递。

    果然,傅长乐摩挲完衣袖,又勾了十三袖内的墨刃,绕

    在指尖细细把玩。

    “十三,舅舅已报了仇。”傅长乐半靠在床头,心头的那股愤恨也因着冰凉的刀刃慢慢冷却下来,连着声音里都带了几分颓然,“他已报了仇,事到如今,十三,我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什么能让殿下高兴,殿下就做什么。”

    “让我高兴的啊……”

    傅长乐语气恍惚:“我记得有一年傅晗昭带着靖阳去了草原,靖阳最讨厌骑马,所以我头一回出来了三天,骑马挽弓射猎,十三你还记不记得,我还射下来一只大雁,你连毛都没拔干净,烤的半生不熟的,同我一块儿分着吃了……那时候可真高兴啊……”

    那时十三不过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因着傅长乐与他投缘,与靖阳做了交易,才特意带着一同去了草原。

    十三自幼在影卫营里长大,习惯了与刀剑暗器为伍,头一回用平常宝贝的不行的墨刃去给只大雁拔毛放血,拔了一半毛血淋淋竟还扑通着飞了两下,惊得小十三一双圆眼睁的老大,呆呆地望着在火堆旁哈哈大笑的傅长乐。

    当时的情景实在狼狈,可现在想来,就连一贯面瘫的十三也忍不住露了一点笑意:“殿下高兴的话,等殿下伤好全了我们就去草原跑马射雁。”

    “跑马射雁啊。”傅长乐举着自己的手看掌心刚刚结痂的血痕,苦笑道,“封悠之虽没明说,但我也知道,受了大宗师这一箭,能捡回来这一条命已是不易,就算没有体内那半损的巫术,想要再骑马挽弓,也是不可能了。”

    “我会骑马,也会弯弓。”十三定定地看着眼前人,放软了语调轻道,“到时殿下就负责烤大雁。秋天的大雁最肥,刷伤黄澄澄的蜂蜜,滋滋冒着油。”

    傅长乐似乎在十三这句难得的软化里闻到了香喷喷的烤雁味儿,紧绷的身子终于慢慢松下来,微微仰头轻声道:“十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用白祁手里的邪术。”

    她这一生所有的悲剧,都起源于那巫心手里的南疆秘术。

    十三知她心中难受,因此也没多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磨刀石,沿着墨刃的刀锋

    慢慢磨刀。

    傅长乐自个儿已认了命,看到十三这幅安静磨刀的模样却不知为何突然鼻头一酸,撇过头勉强稳住语调:“十三,我死了以后,你替我去塞外跑马,替我去挽弓射雁,好不好?”

    “就像是我写给你的信一样,你也每年给我写一封信好不好?”

    “给我讲讲草原风情,听说那里的人会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会有冒着黄油酥脆软甜的烤全羊。你去听一听,去尝一尝,然后讲给我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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