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命运
王子淇驱车停在潞城园南门口，向阳和陆卿心所住的小区。
月明星稀，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包裹着夜幕下没有路灯庇护的一切事物。
“陪我走走吧。”陆卿心轻轻说。
低头查看时间，刚过十点，不算太晚。回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搞不好又该陷入思考了。
这两天没有晚自习，二人给父母的统一借口是临时起意参加学生会活动。
向阳察觉陆卿心现在六神无主，可谓是完全懵门了，从放学到现在的经历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也许急需一个倾诉对象。对于常人看来，这就像是发现了世界的真相，过去一切皆为虚假。
“好啊，好久没来这边逛了。”向阳把双手枕在头后，看似漫不经心道。
二人走到小区的湖边。
这是一个很大的人工湖，现在已经干涸，近乎废弃，还遍地垃圾。它刚开始时灌满了水，清澈碧绿，像明镜一般。
白云如絮，水面波涛平静，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像撒满了碎银一样闪烁着，岸边垂柳压枝，应折柔条过千尺。这种景象下楼便能够欣赏到，这种雅致在楼上就能够体验到。有人将此作为一则广告的创意，引得小区房价大涨。
后来因为管理不严，加上居民觉悟低，湖面总是布满垃圾，总得有人去清理，连带着水质变差，还要勤换水。居委会放弃了这里，任由其自生自灭。
现在整片湖的区域已经被一部分一部分地征用，沦为孩子们追逐打闹的游乐场，大爷大妈跳舞打太极的舞台，只有岸边石头留着曾经水没过的痕迹。
沿岸漫步，再看斑驳的夜色又是另一番美态。星月交辉，枝条摇曳，暗淡灯下，成双人影漆黑幽长。如果是以前的夏天，还会有沁湖的荷花，那便是另一幅画了。
“向阳。”陆卿心望着前方，温柔地说。
“嗯？”如果是心里不舒服，向阳已经有方案了。
“这一切是真的吗。”
“大概率都是，异种的存在已经证实。”
“地球真的要重启吗？”依旧是飘忽不定的目光，但始终朝向前方。
“嗯。”结合所有经历，目前这个也属实。
“那地外文明呢？”陆卿心颤声问，她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像很多歌曲结束时的渐弱。
“不确定，但存在的理由很合理。”向阳依旧实说。
“我相信你。”陆卿心忽然抬起头，盯着向阳的眼睛，修长的头发垂到脑后，脸颊暴露在月光下，像是敷了一层雾气般的面纱。
“可是，我好怕。”她的眼眶逐渐泛红，眼睛愈发湿润，连忙扭过头，用手背轻轻撇开不争气的泪。
见此情景，向阳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跟着陆卿心的脚步，她快他就快，她慢他就慢。
“我的基因锁破解到了百分之二十。”
这么快，那她的大脑开发程度也肯定到了百分之二十！向阳内心五味杂陈，他的死亡假设可能真的成立，可陆卿心真的要被卷入这场风云了。
“在车上我一直念叨着基因锁，还真有个声音回答了我。”陆卿心情绪不稳定，看起来随时会爆发，“我还得到了基因天赋，低级【医疗精通】。”
奶妈从未缺席。
“我好怕”无声地流泪转为抽泣。
向阳连忙搂住陆卿心的肩，事情发展已经超出直男的预想范围，他总感觉周围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我好怕再次失去你们”抽泣转为大哭，满是不安。
向阳恍然明白陆卿心的委屈，她亲身经历过了死亡，即使不在记忆中，可那种恐惧感还是浸入内心。一切来得突然，无形压力像是冰冷的雾气郁结在胸口，让她喘不上气。就在真正领悟基因天赋后，她明白这一切是真的以后，忽然意识到：今后要面对的不只是自己的生活，还有未知的战斗，未知的死亡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会把这些东西降到我们身上啊”作为一个女孩子，还是有些脆弱的。
轻轻抱住陆卿心，任由她在自己怀里痛哭，也只有面对亲人或者面对向阳时，陆卿心才会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坚强，多愁善感，两个明显矛盾的词，总能构成一个个真正的人们。
命运，命运
命为先天，运为后天。命好解，它可以是个体的，也可以是多数的，因为你我皆存在。但运涵盖万物本身互为牵引与运行的态势。一个人的运皆与他人有牵扯，并不单一，广泛又不可知，何以解？命与运二者结合，更是深不可测，虚无缥缈。
“你知道吗，人类唯一能够引以为傲的事，就是人类能够反抗自己的命运。”向阳眸子发亮，轻声开口。
“虽然一切都是规划好的，我们逃不出大命运的设定，可我们的每一次的改变，每一次的规划，都在脱离一个个小命运，我们时刻在反抗。”
哭泣声停止，身体抖动的幅度也渐渐平缓，陆卿心的头依然还埋在向阳的胸口，但耳朵竖起来了，倾听着向阳的话。
“也许对于尽力升级，反抗悲观的小命运，打破禁制，彻底打破基因锁，是大命运的规划。”
向阳只能凭着自己的理解去解释，最终也只有这些话。
“谢谢谢你。”陆卿心终于抬起头了，泪水浸湿了向阳胸口处的一大片。
周围，似乎更亮了些。
行走在回家的路上，二人扫视四周环绕自己的几栋居民楼，开的灯又多了些许，人们都趴在阳台上，不知在干些什么。
向阳心里偷笑，一定是陆卿心刚刚的哭声太大了，居民们查看情况，发现一娇小女子趴在一男子怀中哭泣，于是纷纷吃瓜。
如果有认出他俩的，那可就不得了喽
向阳倒是不在乎，可陆卿心也想到了这一点，小脸爆红，朝家里跑去。
双手插兜，悠然漫步，向阳眼里划过一丝坚毅，命运的棋子已然在此刻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