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万中红的狠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荆州城外有两条护城河。
第一条是吊桥，第二条河上是石板桥，那一千人不断在第二条护城河外的石桥外奔袭。
遍地是正统军的尸体，那条生命之路的石板桥，如今成了一种奢望。
这群第一次上战场的兵，见识了一个个倒下的熟悉或陌生面孔，此时再也没有比他们还惜命的人了。
人人都想冲上石板桥，人人都不敢冲过去面对那群黑甲兵。
转身返回人堆里，一时间还跟外围明军打不起来，但是冲在最后面，反而死的快。
如今卢象升却成了正统军的督战兵，两万多人，没一个人敢擅自后退。
城外正统军将领，马麒麟，扭头看了眼城墙上若隐若现的人影，再次下令：
“三个方向人都给本将军守住，等对方疲惫后，万帅必派兵出城！”
“将军，后面那九百多人怎么办？”
“哼，不用管，想当督战兵就让他们当好了。”
马麒麟在人群正中央，他回头看身后西边，根本看不清人。
在他心里，对属下说的撤不回去根本不以为意，九百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将军，后方请求调一批弓箭，用来对付那群黑甲兵。”
马麒麟想也没想就给拒绝了：“没有。”
三万人的队伍，凑一些弓箭出来当然不是什么难事，但马麒麟害怕。
害怕后面一撤，直接全军溃败。
虽然他也基本能猜到万中红的意思，但让这些人死了可以，要是让他们大败回了城。
到时候军心一降再降，那可就玩完了。
“希望后边九百多明军能多坚持会，还有两万多人，死上个一万多，本官就撤。”
马麒麟再次扭头看了眼城墙上的身影，暗自嘀咕道：“万帅不会真的再派兵出来吧？”
卢象升这里反而郁闷了，他原本以为，要守住敌人退路，会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
而且刚才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数不清的人冲过来，他双手都捅麻了。
但如今敌军后方人员，个个离自己这群人远远的，自己这些人只需要在石板桥头待着，根本什么也不用做。
卢象升那时候更担心了，因为他知道，他们这一千人唯一欠缺的就是远攻手段。
千人由于人马都带甲，其余东西尽可能的减少，只配了一人两根短矛，一柄腰刀。
敌人远离他们后，只需要调来弓箭覆盖攻击桥头就行，自己的兵如果死守，必定伤亡惨重。
自己如果带人离开，那桥头就失守了。
如此一来，自己守住不让任何人通过的决定，怕是要实施不下去了。
但让卢象升没想到的是，如今过了近两刻的功夫，敌方依旧远离自己这群人。
想象中的弓箭根本没来。
卢象升眉头皱起：“这万中红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战场形势很快发生了变化，城外正统军三面受敌，巨大的伤亡，让这群新兵再次开始了溃逃。
“我看哪个敢撤，本将军宰了他！”
马麒麟依旧在极力制止回撤，在大量督战官手起刀落下，正统军阵型终于再次稳住。
马麒麟扭头看向身后城头：“万帅怎么还不下撤退的命令。”
“噌！”
一支利箭擦着卢象升的肩甲飞过，带起一串火花。
虽然马麒麟在制止，但是越来越多的拿着弓箭的人，开始往后退，对着那群黑甲兵就射。
“死守！”
一开始，少量的弓箭对于他们这些全甲的士卒来说，根本没什么威胁。
只是随着弓箭越来越多，伤亡开始出现，那些箭矢开始认准人眼马眼射来。
虽然都是新兵，但人数众多下。总有出类拔萃，天赋异禀的人出现。
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如此憋屈的倒下，卢象升脑海中再次浮现，在延津时，袁大宝嘶声力竭的吼他：
“你记住，每个将士身后都是很多人在等他们回家，可以死，但不能枉死！”
复杂的神情在卢象升瞳孔中浮现，他最重还是沉重下令：“撤！”
“将军，不守了？”
“这么站着被人射成刺猬，不值得，你们的命比他们更重要，撤！”
随着卢象升的黑甲兵离开，那条回城的石板桥上，再无阻拦，一个个正统军士卒望眼欲穿。
人人看向身旁的督战官，像是看向杀父仇人。
“啊！”
督战兵们开始莫名其妙的死亡，这些新兵也开始疯狂往石板桥上冲。
当一把刀突然出现在马麒麟脖子上，马麒麟大惊失色，疯狂喊道：
“撤！撤！撤！给本将军撤！”
正统军的士卒们从后往前，纷纷越过最外围护城河，又越过最后的吊桥。
但敞开的东大门，不知道何时已经紧紧关闭了。
“开门！快开门！”
“城里边的兄弟！快开门啊！”
不管城外人如何呼喊，城门依旧紧闭，没有任何动静。
马麒麟也很快到了城门口，那柄刀暗地里在他腰上抵着。
“万帅快来城门啊，是我马麒麟。”
城头沉默多时，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城外将士们，本帅已经在调集全城兵力，还请你们再坚持半个时辰。
皆时，本帅将带所有人出城与明军决战，拜托诸位了。”
“万帅，您还是先开门吧！”
“万帅，快打开城门啊！”
“万帅，开门啊！”
远处的明军已经如同潮水般压了过来，人挤人往城门处挤来，不少人被挤得掉下了护城河。
“你他娘的想找死吗？再挤老子。给你剁了！”
“刘三，你装什么呢，老子挤你怎么了？再说也是别人挤我的！”
“万中红，我日你十八辈祖宗，快开门。”
听着城下的谩骂与嘈杂，城头的万中红闭上了双眼。
人不狠怎么带兵？
而且他这么做，一是能减少粮食消耗，二是能消耗明军的有生力量。
最重要的是，明军自延津之战后，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缺点，那就是他们不接受任何一个叛乱过的人。
不接受一个降兵。
城外一万多人，除了死战，没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