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偷渡
等袁可立一众人换了衣衫后，再次到了龙门渡。
其实也没离开，皇帝亲自在等，众人只是在亭子里临时搭起布帘，迅速换了衣衫。
“伯雅，你看这北洋水师如何？”
孙传庭略带得意道：“不如我南洋水师！”
“万一。”
“后生你大言不惭！”
袁可立声音从背后传来，朱由校偷笑，他就是看见袁可立过来，才故意问孙传庭的。
孙传庭扭头，看见一个身穿布麻长衫的老头，连官服都没有，不禁眉头皱起。
袁可立给朱由校行礼时，孙传庭还没下船，此时袁可立换了普通衣衫，孙传庭更是不认识了。
“不知老先生有何高见！”
“我北洋水师短短三月，出纳战舰，黄龙青雀，首尾相接，万橹千帆，怎么就不如你南洋万一！”
孙传庭奇怪，刚进入长山群岛海域后，已经见识过北洋水师的规模了。
自己确实是佩服，但跟斥巨资打造的南洋水师还是差了些。
“老先生，你是不是听错了？我说的是不如南洋水师，何时说不如南洋水师万一了？”
“老夫方才听的清清楚楚！”
“后辈绝对没有。”
“知错就改，也算你这后生识大体，还是不要背后说人了。”
孙传庭这下不愿意了，本来就是你这老头听岔了，我给你个台阶下，还说教起来了。
孙传庭指着自己的七桅宝船问道：“如此巨舰，你北洋可有？实不相瞒，泉州、福州船厂，我南洋水师还有更大的！”
袁可立看向朱由校，他不想跟一个年轻后生在人前争论，特别还不认识对方。
“陛下？”
“哈哈哈。”
朱由校哈哈大笑，刚才的万一是他偷偷说的，孙传庭根本没发现。
“这位是山东巡抚袁可立，兼北洋水师总兵，袁可立。”
孙传庭连忙给袁可立行礼：“大人莫怪，大人没穿官服，后生这才失礼了，后生是南洋水师总兵孙传庭。”
“无妨，年轻人火气大才是应该的。”
孙传庭眼睛转了转，换了个话题：“听说袁大人用的练兵方法是戚少保的，水军先习陆战之法。”
“哦？你南洋水师也有涉猎？”
“南洋水师是依照西方人的海战法学习的，再加以柔和咱们的战阵，多学习海战。”
袁可立微微皱眉，在他看来，海战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陆战，全部重心放在海战上，若是下了船，兵还有何用？
“你们不修习陆战之法？”
“也学，不过是辅助。袁大人，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戚家军与戚少保侄子戚金就在船上呢。”
“哦？还请陛下引见。”
北城隍岛北六海里处，渺渺海面上一艘西班牙船只正小心翼翼通过此地，
北城隍岛与旅顺口中间海域不过十二海里，他们是花了些时间才摸清明人舰队的巡逻规律。
入关出关交的税实在太多了，少交一次能多赚不少钱。
此船叫威廉皇号，船长同样叫威廉，就是用他名字来命名的船只。
“船长，这回进去真的能交易么？”
“放心，我的荷兰朋友告诉我了，在那个三岔河口往东六海里，还有个小渡口，那里可以绕过官府交易。”
“嗯，这样就太好了，东方人收税实在太过分了，入关收，交易收，出关还收。”
“没办法，谁让他们资源多，此地的皮毛、鹿茸在南边和西边都是硬通货。”
威廉站在船头，心里估摸着大概进入了渤海内后，命人杨帆。
“起帆！”
进入渤海后，明人是基本不会再检查船只的，而且遇见明人船只的几率也不大，他们喜欢在入口处巡逻。
威廉皇号全速前进没多久后，威廉脸色一变，侧翼正有一支明人船只靠了过来。
“右满舵，加速。”
威廉皇号离开后，明人船只上的船长疑惑道：“就是想问问他们看见鱼群踪迹没，跑什么。”
“老大，说不定这条船是偷渡进来的，咱们这次出海没捞到鱼，举报他们也能回点本。”
“嗯，给老子往城隍岛方向划！看看能不能逮条大鱼。”
威廉皇号靠近海岸后，找了半天终于找到那个朋友口中的的大树。
此处确实有一个废弃的渡口，但是根本没有做生意的人，威廉气的大骂。
“没有信用的荷兰人！骗子！”
“大副，派船上华人上岸，去打听打听。”
“好的，船长。”
威廉皇号上有七八个华人，都是在吕宋时寻来的人，与大明做生意，没有会说汉话的根本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大副带六个人走了过来，让他们跟威廉自我介绍：“船长，我叫吕有才，咱们说过话的。”
威廉眼珠子转了又转，这才想起来：“嗯，我记得你，你老婆长得很漂亮！”
吕有才脸色一黑，这他娘的西洋人是真该死，但如今跟着别人讨生计，早就习惯了。
“不知道船长有什么吩咐么？”
“本来我们是要来这里交易的，但是此地根本没有码头，你们上岸问问去。
顺便去西边官府码头看看，看看咱们没有入关凭证，能不能找人偷偷交易。”
“好。”
吕有才点头应下，他只知道自己家先祖也是从南宋时，过海逃到吕宋的。
虽然在海上多年，近几个月也跟明人打了不少交道，还从未登陆过大明的土地，那片人人魂牵梦萦的地方。
几人乘小船离开威廉皇号后，吕有才扭头看了眼大船，朝海面啐了口唾沫。
“我呸，狗日的西洋人。”
“有才哥，咱们要不跑了算了，听说这大明遍地黄金啊。”
“黄金你也得有命花，上岸后先老实点，咱们先摸摸情况。”
“听你的。”
几人上了岸，拖着船藏到了一处灌木丛里，这才理了理衣衫往内陆走去。
一连走了几里路，才遇见村落，吕有才兴高采烈地进去，愁眉苦脸地出来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口中的汉话，与此地居民口中的汉话差别太大，双方废了半天劲才能互相听懂一点。
“你瞅啥！”
那人最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着实把他吓住了，怕对方报官，从村子里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