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战死沙场，是将士的荣耀
那个让猴子满心期待的声音，终于从身后拐角处出现了。
一瘸一拐的老刘头，带着满编的日营终于追了上来。
猴子咧嘴一笑，自己终于等来了援军。
“你这老头，腿瘸了么？跑这么慢，知道我的兄弟死了多少么？”猴子说着说着，双眼流下泪来。
那都是从河南一路跟着他到了辽东的袍泽，一个个死去，他怎么能不心疼。
就算心疼，依旧要让他们拼命，他怎么能不……
“都怪我，都怪我，来慢了，你们撤下来吧。”老刘头一脸歉意。
猴子低头，混着雨水抹了把脸，这才看见老刘头小腿肚上还插着箭头。
“你老小子怎么真瘸了？”
“害，大概是那跟着那满人头领（阿桑奇）一起跑的一伙满人，藏在半路，没遇见你们，被我们撞见了。”
老刘头看着尸横遍野的沟壑地，其中不少是月营将士的衣衫，眼中满是对自己迟来的愧疚。
“你腿没事吧？”
“没事，瘸了这不还有一条好的么！等打完拔出箭头，也就没事了。”
“那就好。”
“你小子眼睛没事吧？”
“害，瞎了这不还有一只好的么！”
猴子笑着学老刘头说话，说着说着就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精神长期紧绷，突然放松下来，支撑他那具早就力竭身体的心，再也撑不住了。
“照顾好你们营长，让你们的人撤后，接下来的仗，由我们日营来打。”
“遵命。”
将猴子交给月营的人后，老孙头带着日营五千名生力军加入了战场，这五千人比月营实力要强上一大截。
原因无他，只因为日月营如今连番战争后的选拔标准。
先选勇士入月营，日营若有空缺，则从月营选佼佼者入营，日月营三千人若有空缺，则从日营选佼佼者入营。
选拔标准森严，绝不掺杂水分。
至于最开始日月营中整体素质纤弱者，要么已捐躯沙场，要么已被淘汰。
若是无战争时，日月营每月考核，取最后百名，下放日营，日营取最后两百名，下放月营。
是以保证三营战力不衰不减。
等到猴子再次睁开眼，天空中乌云已然消失不见，湛蓝的天空像是被洗的干净的镜子一般。
一抹绚烂的夕阳在西方坠下，西边的天空，漫天云霞，更有半轮七彩祥云挂在天边。
“那是何物？”
“都说是飞虹，祥瑞之意。”
“咱们赢了么？”猴子小心的碰了下自己的左眼，被换了新的布，但疼痛依旧。
“营长，咱们赢了！”
“哦，你快告诉我战况怎么样？”猴子右眼露出兴奋。
副将眼中也难掩激动神色，跟猴子一一复述而来：
“建奴二贝勒，那个叫爱新觉罗·阿敏的被马将军活捉了，如今就挂在城外边呢！”
“马祥麟？”
“正是马营长。”
“哈哈，说起来，马营长还是咱们日月营真正的营长呢。”
“营长，这是为啥？”
猴子见当初都支着大锅，个个热气腾腾，当即走了过去，才发现全都煮的是姜汤。
“哪来这么多姜？”
“说是陛下提前备的，陛下还真神了，说下大雨就下大雨。”
猴子想起那个与他们一同训练的少年，目中露出回忆之色：“那是当然，陛下是天子，诸神保佑着呢。”
“营长，你还没告诉我，为啥马将军是咱们日月营正营长呢，他也没露过面啊？”
猴子吹了吹碗中姜汤，轻抿了一小口，依旧有些烫，踢了一脚还在问问题的副将。
“以后你自己问他去，快跟我说战况！”
“好吧，说是那代敏亲率五千骑兵，去狙击马将军三千人，结果被打的落花而逃，他自己也被活捉了。
接下来马将军就带着伤亡不多的忠勇营南下，直接凿穿了代善手下骑卒的阵型。
代善最后带着约摸两三人，逃回了抚顺城里。”
猴子听完倒吸一口冷气，又喝了口姜汤：
“嘶～牛逼！哈～”
前面嘶是吸冷气，后面哈是被烫的。
“营长，他们这三千人咋就这么流弊？”
“你知道养那三千人要花多少么？先不提一人双骑，双骑皆着甲，光是人身上的甲胄。”
“那得这个数？”副将试探性的伸出了五个手指。
“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是别说三千人，就是抽出来其中一千人加上他们的马，就够养咱们日营、月营一万人的！
要知道咱们日营和月营的花费，已经是辽军普通士卒的数倍了。”
副将连带着附近的士卒亦倒吸一口冷气，一个个连忙和姜汤驱寒，于是场中整齐的传来：
“嘶～哈～”
“营长，咱们月营兄弟要是有他们那么好的装备，这回也不用死那么多人了。”副将面露悲伤。
猴子沉默不语，将碗中漂浮着姜片的姜汤一饮而尽，面孔被滚烫的姜汤烫的发红，浑然不觉。
沉默许久，猴子声音沙哑问道：“咱们伤了，亡了多少？”
“亡二千九百三十一人，重伤一百六十四人，其余剩下一千九百零五人，人人带伤。”
“嘭。”
猴子手中陶碗落地，好在地面潮湿，碗落在泥中，未碎。
“日营呢？”
“日营支援咱们后没多久，南路军又排了五千人过来，他们伤亡并不算多。”
猴子身子晃动，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一行血泪，一行清泪从眼中留下，嚎啕大哭。
“兄弟们！我对不起你们！”
“营长，这也不能都怪你。”附近将士同样心有戚戚。
“满人呢？建奴的五千步卒呢？”猴子仰天大吼。
副将双臂伸直，停止了腰杆，朗声开口：“建奴五千人，全死，一人不留，我月营将士至建奴死完，无一人后退。”
“好样的，不愧是我们月营的兵！”
猴子趴在地上对着四周不断叩首，嘴中呢喃不停。
远处，日月营副营长袁大宝正看向这里，日营营长老孙头一脸歉意在其身旁。
“袁营长，咱们赢了吗？”
“当然赢了！我还记得河南的时候，卢象升说过：战死沙场，是将士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