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杀之不足以泄愤
“刘掌柜，咱们都是老街坊了，要我说，你就等等再娶阿兰过门吧。”
张夫人说着四周看了看，在刘三耳朵旁小声嘀咕了一句：“听我那口子说，皇帝就在辽阳呢，万一有兴致来了广宁，有这群奸商受得。”
“真的？”
“这还有假，走了，走了。”
看着张夫人远去，刘三去药店买了点中药，还好刘三进鱼时经常顺路采买中药给这老板，并没有多收钱。
刘三一路往阿兰住处走去，她跟婆婆两人挤在两间矮小的泥瓦房里。
“阿兰，婆婆怎么样了？”
刘三看见阿兰坐在门口帮别人做些刺绣的活计，出声询问：
“刘大哥你来了，婆婆身体好多了，今天还能下床走走呢。”
阿兰收好手中的针线活，站起身领着刘三往屋里走去：“婆婆，刘大哥来看你了。”
一进屋就是一股呛鼻的中药味，不过刘三跟阿兰早就习以为常。
屋内床上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太，整个人看着状态并不好，唯有双眼中有些神采。
“三儿来了，快坐着吧。”
“阿兰，你把这些药给婆婆熬上吧。”刘三把药递给阿兰。
“三儿，你就别花钱了，还是留着给你们两个买粮食吃吧，这两年光景好些，过几年也不知道怎么样呢。”
“婆婆，你就别担心了，我还是攒了点钱的，您身体要紧。”
“咳，咳，老婆子我也活够了，阿兰跟我亲闺女似的，看着她后半生有了着落，老婆子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
“婆婆，您说的是什么话，大夫都说了，您这身体再调养个把月就能痊愈了。”
“老婆子不是怕你们花光了钱，阿兰身世苦，摊上我这么个死婆子，再花了你们的钱，我……”
婆婆说着说着就流出了泪，刘三连忙用衣襟帮她擦拭，出声安慰道：
“这两年有经略在，咱们的生活这不是好了许多，再过半个多月，咱们两家分的地，我也能去种上，日子会好的。”
“是啊，开春了。”婆婆点头，总算是熬过了这骇人的冬天。
“婆婆，你可得有个好心态，我今天听张夫人说，皇帝有可能来广宁呢，到时候我带您跟阿兰看看去。”
“哪个皇帝啊？西边的大金皇帝么？”
“不是，不是，是咱们大明的皇帝。”
“大明皇帝啊。”婆婆眉眼低垂，眼神中全是痛苦的回忆。
当年也是什么大明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来了辽地，结果她大儿子跟当家的都死在了矿上。
二儿子顺子好不容易拉扯大，刚当兵几个月，就死在了金人的手里。
“不会又是来收什么税的吧？”
刘三看婆婆有些颤抖，拉住她的手，轻轻拍着：“不是，不是，分地都是新皇帝下令批的呢。”
“哦，那还算是个好皇帝。”
……
刘三吃过了饭，就告别两人离开，回了店里取了鱼给张夫人送去。
一连过了四五天，城内各种东西价格只见升，不见落，刘三的生意倒是好了不少。
但他这个价格显然也维持不住太久了，米面油粮都太贵了。
三月十四，广宁城府衙。
朱由校看到方正化搬过来的一大堆纸张，眉头紧皱，但眉宇间又有些许喜悦。
“是时候收拾这些商人了。”
“消息都放出去了么？”
“回皇爷，都放出去了，明日三月十五，各城也都会的。”
“那就好，南边希望也能照常。”
“皇爷放心，苏杭各府都有人盯着，更南边两位孙大人不是亲自坐镇么。”
说起苏州，朱由校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谁到了么，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皇爷，奴婢正想说呢，李重耳估计今夜就能到了广宁。”
“嗯，你随我去趟大牢。”
“啊，皇爷，如今大牢人满为患，怕是不安全。”
“便衣去。”
“喏。”
大牢内，
吴三桂与吴襄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房间一角，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更是有许多结痂的伤口，看不出来人形。
“狗东西，俺们当山匪也没抢过良家妇女，你们真是死的不亏。”
经过这些日子的毒打，同一个牢房的这些大汉，已经听两人一五一十的把干的事儿说了出来。
“真是杂种，俺们要是有你们半点身家，也不至于为了给村里人抢军官的粮食，被抓紧来。”
“老六，别乱说。”
“哥，他们都要死了的人，没事吧？”
“别乱说就是，连累了村里人，下去了我也得揍死你。”
“好吧。”
老六低着头，越想越气，对着吴襄来了一脚，怨气这才消散了不少。重新坐回时，突然发现牢房门口多了俩人。
“哥，有人！这人走路咋没声音呢！”
几人抬头看去，发现牢房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人，矮一些的少年虽然一身麻衫，眉宇间英气确实掩盖不住。
“吴三桂在哪呢？”
牢房里的人闻言纷纷让开，露出了最里面的吴三桂与吴襄父子二人。
“谁，谁叫我？”
吴三桂努力抬起头，想看清牢房门口的人，但他上下眼皮高高肿起，根本看不清。
“哥，这两人看起来身手不错啊，又没有狱卒跟着，不会是来劫狱的吧。”
老六偷瞄朱由校二人，在领头人面前嘀咕。
“看起来不像。”这男人虽然这么说着，但拳头已经悄然紧握。
“吩咐下去，给吴三桂父子二人喂上参汤，务必让他们恢复过来。”
“喏。”
“哥，咱们完了啊，这一看就是有人来救他了。”老六又往领头人身边凑了凑。
“……”男人沉默，心里暗叹这天下真是没救了。
“吴三桂父子二人，强抢民女，侮辱遗孀，更与满人勾结，杀之不足以泄愤。
绑在马后，放在木板上，游街整个辽东！”
“喏。”
朱由校说完跟方正化一同离去，大牢里全部塞满的牢房也让他更确定了心中的主意。
“卧槽！狠人啊！”
老六有些怜悯地看向吴三桂，紧接着又觉得自己怎么同情这种人，又是一脚踹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