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晋商动不得
“陛下,可是想动晋商?”
众人离去后,唯独杨涟留了下来,他在思索后还是问出了口。
“杨公也知八大晋商?”
杨涟嘿嘿一笑:“略有耳闻。”
“朕着实盯上了,这群人表面商贾,暗地里什么勾当都干啊。”
抄了八大晋商,怕是能直接抵上两三年税收,哪个穿越者不眼红。
“陛下怎么没让锦衣卫行动呢?”
“杨卿不是山西人吧?”
“臣是湖广应山人士。”
“那就不足为奇了,杨卿可私下里问问,但凡和山西沾点关系的,哪个跟晋商脱得了关系。
从边关重镇大同府到南边的潼关,朝廷官员有几个与他们没往来的?”
“陛下若是缺一个出头的恶人,臣愿领旨。”一向刚正不阿的杨涟还是会错了意。
“不用,动晋商,则山西大清洗,这就是他们口中的饮鸩止渴,商贾之富早已远超民众了。”
“陛下跟臣说这些的意思是?”
“朕希望你能不受他人影响,将收商税一事好好的落实下去。”
“臣当竭力。”
……
杨涟也离开后,朱由校坐直的身子靠在了椅背上,有些懒洋洋的吩咐道:
“叫骆思恭过来吧。”
约摸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骆思恭大步走进了乾清宫,脸上神色显然不太好。
他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平安的回去。
“臣骆思恭见过陛下。”
“骆大人想必知道朕的意思,那就先说说这些年上贡给你多少吧。”
“陛下,臣罪该万死,只是一时财迷心窍才不小心误入歧途。”
“说吧。”
“回陛下,山西太原卫所的千户每逢过年给臣五千两,连续五年已有两万五千两。”
“就这么多?”朱由校的语气有些不相信,但他面前调查后的数据还真这么多。
“陛下,那刘传英给臣时说的是山西各府一起献上的过节钱,臣想着银两不多也就没细问。”
骆思恭说到这里冷汗已经出来了,他以前收了钱就根本没看过那边,这次一查惊的他几天都睡不好。
其实根本不用怎么查,去了山西的锦衣卫只要随便一问,各行各业基本没有不参与的。
有些官员与这些商贾来往甚密,有些没什么联系的在盘查后也能发现多多少少的纠缠。
太原府的一个县令,难得的是个清官,办案向来以公正闻名,为人更是中正儒雅。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与晋商毫无瓜葛,可细查后,他的二房夫人娘家人已然受晋商钱财打点过。
“晋商作为各地边军的供给链条之一,常年给蒙古以及建奴贸易,其中不乏大量原本供应给边军的武器。”
“哼,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如今前线战事正紧,他们依旧通过水路——从山东过海入辽东,过陆路——从北边蒙古绕路至萨尔浒一代。”
“晋商的几大家的宅院中,经常有载满金银的马车走动,石板路都压出了车痕。”
“商人逐利,甚至依靠手段低价骗取民众手中的口粮,然后哄抬粮价,致使不少地方饿殍满地。”
……
等骆思恭原原本本把最近查到的大事小事原原本本的复述给朱由校后,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骆思恭只觉得口干舌燥,却越说越心惊肉跳,这些晋商干的事只能说是:
罄竹难书。
而自己竟然每年只得到了五千两银子,孰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臣愿戴罪立功,亲赴山西彻查晋商,日后再负荆请罪。”
“哦?你先说说准备怎么请罪?”
“臣……臣……”
骆思恭埋怨了句这皇帝说话思路怎么总跟别人不一样,咬咬牙一狠心说道:“臣愿献出全部家财,届时再辞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骆思恭说完,暖阁内陷入一片寂静,他额前的汗水在地面上聚成了一小滩水。
水面平静,映射着骆思恭那双不平静的褐色眸子。
“朕且问你,这大同总兵该如何处置?”
“当伏法入狱。”
“其手下可有几个清白的?”
“不多。”
“全抓么?”
“理应如此,国法难容。”
“你人手可够?”
“山西各州府同时进行,人手不足。”
“朕更无兵可调,日前熊廷弼从各地往辽东调兵,可用的精兵哪里还有。朕再问你,若大同将领无路可逃,勾结建奴过蒙入境,谁人去守。”
“这……”
骆思恭慌了,眼下解决不了问题,难道要解决他这个发现问题的人么?
“你可知此事万不可走漏风声?”
“臣惶恐。”
“若是走漏半点风声,你骆思恭也可以一起走漏了。”
“臣不敢。”
朱由校看震他震的差不多了,这才说出主题:
“朕要你配合山西土地局,在惩处小部分贪官污吏时,多收集为官尚可的官员,朕有大用。”
“臣遵旨。”
骆思恭见到乾清宫外的天空时,深呼出一口气,他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全须全尾的出来了。
看了眼万里无云的蓝天,匆匆离去了。
“此事一定会走漏风声。”
“皇爷,那您还交给他去办。”李进贤面带忧色。
“就算他不泄露,他手下人也一定会的,朕要的就是如此。
让他收集的官员名单,必有人重金求上榜,钱可以全收下,日后清查也都重点照顾下。”
“喏。”
处理完这棘手的事儿,朱由校长舒一口气,他还有一间更重要的事要办。
“进贤……”
“皇爷,客夫人求见。”
“让他进来吧。”朱由校被打断,也只好晚点再说,此事也急不得。
“客夫人到这里就好了,东西小的交给皇爷就成。”
客氏幽怨的看着端木盘走进屏风后的李进贤,心里羞怒道:“夜里颠鸾倒凤那么厉害,怎么白天就生人勿近了。”
“朕这会儿不饿,吃完着人给乳媪送去就是,乳媪先下去吧。”
“哼。”四十多岁的客氏竟作出一副小女儿姿态,扭着腰肢出了乾清宫。
朱由校想起客氏做的事,就没胃口喝她做的东西,推给了李进贤,过了片刻又拉了回来。
“这东西你不能喝,端给那谁吧。”
朱由校趁着夜色乘轿住进了东宫,乾清宫内的某个暖阁内依旧吱呀作响。
“她今天怎么这么大的怨气。”
朱由崧感叹一声,就被身上人堵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