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朋友
魔法师协会最终还是幸运的保住了自己的房子, 虽然洛莉连具体实施步骤都已经设想好了，但是兰斯的骤降还是打散了他们的计划。
“洛莉，过来。”
他极少直呼她的名字。
洛莉摸摸鼻子, 正要走过去，却被莱茵按住了肩膀。
“这要是我的学生, 我早就心疼死了, 哪会——”
“还不过来？”
虽然兰斯表情没太大变化，但洛莉就是知道他生气了，还是那种三桶奶茶都哄不好的生气。
她挣脱开来, 哒哒哒的就跑了过去, 扯住他的袖子, 摇了两下。
——别生气了。
“离她远点, 别动不该动的人！”
兰斯左手按在她头上，似是极厌恶这个人, 连一句话也不愿多说，转身就要离去。
“呵呵～还真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莱茵轻笑，对着不见一人的黑夜露出獠牙，红色的瞳孔邪气四溢。
“今天发生了什么？”
洛莉小心看了眼兰斯的脸色，斟酌着措辞，“也没什么。”
“没什么。”他语气平静，似是风雨欲来, “什么都没发生就能让那个老混蛋心疼成那样？”
洛莉：救命！！！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强行解释，对一天的遭遇轻描淡写, “只是没能成功认证高级魔法师而已。”
“还有呢？”
“呃，没买到想买的东西？”
“还有呢？”
洛莉绞尽脑汁，实在没想到什么可以补充的了，犹豫道：“好像就这了吧？”
兰斯放下茶杯, “看来你更信任那个老家伙，而不是我。”
洛莉：！！！
洛莉：完了！生气了！
她连忙挤出笑容，急切否认，“当然不是了！您才是我的亲亲老师，我最信任的当然是您了！”
他不置可否。
“以后离他远点。”
洛莉：“”
合着就没一个入的了您老人家的眼呗！
拉姆斯登是，莱茵也是。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不以为意，兰斯难得解释。
“他信仰战争女神，从战争中获取力量，你所知道那些耳熟能详的战争背后都有他的推波助澜。”
在他还是天使长的时候，就因为莱茵常年征战。
洛莉：“？”
莱茵难道是想利用她挑起战争吗？
可她也没重要到能挑起战争的地步吧？
“他就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一丁点荤腥就足以让他疯狂！”
他罕见的用如此刻薄的语气去评价别人，大抵是出了口恶气，他的语气也变得平缓了些。
“抱歉，我失态了。”
他话题一转。
“自从魔法师协会培养出大魔导师后，一直有传言他们掌握了培养大魔导师的秘法，此后拉斐尔公爵正式宣布魔法师协会为官方组织，往后十年，拉斐尔宫廷就新增了三名大魔导师，这似乎证实了什么。”
洛莉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魔法师协会能将大魔导师批量生产的话，那地位绝对非同一般，完全可以称为魔法师向往的圣地了！
她今天要真的把协会移平，哪怕协会碍于学校情面不通缉，恐怕也会被全大陆的魔法师所厌恶。
那可就是真正的和全世界为敌了！
兰斯如同闲聊一般，“魔法师协会这些年似乎是有些飘了，但是洛莉，你最该做的，不是找他们算账，而是行使你作为孩子的权利。”
“我的权利？”
“告状啊。”他拍了拍洛莉的脑袋，“小孩子受了委屈，当然是家长去理论啊，知道吗？”
洛莉：？？？
第二天，兰斯就带着她这个可怜的孩子去唐顿校长那里卖惨了。
“等会放机灵点，看我眼色，该哭就哭，知道吗？”
洛莉：“？”
她非常迷惑，“您这眼睛不仅闭着，还蒙了层纱，别说眼色了，我连您的眼睛都看不到啊！”
兰斯：“”
他抬手就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洛莉嗯嗯的点头，眼眶说红就红，眼泪说来就来，声音哽咽，泫然欲泣，“我
，明白的……”
要是琼瑶现在还拍戏，肯定要指定她当女主角。
兰斯：“”
他手顿了顿，心绪十分复杂。
事实证明，琼瑶的审美能够打破时空，她梨花带泪的苦命小白花形象几乎是瞬间就赢得了唐顿校长的同情，他愤怒道：“简直是欺人太甚！你放心，我一定去给你讨个公道！”
“咳咳。”兰斯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虚弱的靠在沙发上，满脸颓废，“看来都觉得我快要死了啊，连我的学生都能被这么欺负了……”
洛莉：？？？
您好歹也是个大魔导师，刀枪都不入，装成这样也太过了吧！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洛莉好好的，能将我的衣钵传承下去。”他捂住额头，唇瓣抿起，侧面露出些许痛苦，“可我活着都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等我死了……算了，死之前我一定替她清好路。”
？
唐顿一个激灵，连忙道：“兰斯，你的事就是学校的事，你放心，这件事学校一定会给你们讨个公道的！”
“想想她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就一件洗的掉色的麻衣……”
唐顿：“”
他顿了顿，一咬牙，“怎么说洛莉都是法兰最年轻的高级魔法师，作为校长，必须嘉奖，这样吧，我做主，给她打造——”
“身外之物而已 ，只会引来他人妒忌，这次的事不就是个提醒吗？”兰斯强硬打断，“我就这么一个学生，只要她能好好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可她要是连个命夹都没有，我是怎么样都放不下心的。”
命夹，又称第二条命。
剥离一部分灵魂出来，存储在某些能够蕴养灵魂的天材地宝之中，比如生命树、圣泉等，到时候哪怕人死了也可以通过命夹再生。
但随着魔物的出现，能够蕴养灵魂的天材地宝不断减少，现在已变成了非重大贡献者不能有。
尤其是在生命树枯萎后，精灵一族再也不承接任何灵魂的蕴养。
虽然洛莉天赋的确好，小小年纪就成了高级魔法师，但历史上天才陨落的例子还少吗？
“这不符合规定。”唐顿只能道，“但我会尽力争取的。”
兰斯搭在她肩头的食指悄悄点了两下，洛莉余光一扫，果然看到他脸上的得意。
洛莉：“”
她暗自比了个大拇指。
恩威并施，既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自己还不用做坏人。
果然是老奸巨猾的堕天使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洛莉完全没时间关注唐顿校长，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期末备考之中。
难得有个免费交换生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错过！
洛莉制定出详细的计划表，严格按照计划，分门别类的进行整理归纳，在她的带领之下，班里的学习氛围极其浓郁，就连上课从来不听讲的妒魔都开始记笔记了，实在是不可思议。
……虽然她不知道，妒魔是在写日记。
学习好什么的，她完全不嫉妒，反正又得不到力量，她也懒得费那工夫了，但要是有人跟她争倒数第一的宝座，那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不得不说，艾瑞娜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意外的保守。
但比洛莉学的更认真的，是伊莲娜。
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受了什么刺激，褪去了华丽的长裙，卸掉了满头的珠宝，甚至主动坐到了洛莉身边。
“洛莉，你的笔记能借我看看吗？”
她这样子和最开始的时候大相径庭，眼里少了浮于表面的虚荣，变得更加闪耀坚定，甚至隐隐能看出翠西的影子。
她长时间的沉默注视让伊莲娜有些不安，她急急道，“我可以付你报酬的，希望你别嫌弃。”
“不用，我只是想到了点别的事情。”洛莉回过神来，将一边的笔记递了过去，“你变了很多。”
伊莲娜轻轻一笑，笑容无比闪耀，“人都是会长大的啊！”
她不愿多说，但洛莉却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天。
那时她刚刚从医院醒来没多久，在兰斯的强烈要求下，她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测，晚上溜达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哭声。
“……从小就没人跟我玩，大家都不喜欢我，他们都觉得我是个异类！”
伊莲娜扯着翠
西的袖子，头抵在对方肩头，那并不宽阔但充满力量的肩膀让她感受到了安全感，能够放心的倾诉。
翠西声音轻缓，“伊莲娜这么漂亮，怎么会是异类？肯定是他们不敢靠近你。”
在她眼里，伊莲娜就是个小刺猬，竖起浑身的刺，就为了掩饰内心的柔软。
伊莲娜嘴角弯起，又很快塌下。
“我太糟糕了……”
伊莲娜的天赋实在是太好了，元素亲和力好到不用冥想就能引来元素自动修炼，就连宫廷大魔导师都数次抛出橄榄枝，希望能够收她为学生。
但小孩子不会知道她的厉害，他们只是单纯的讨厌父母无时无刻的夸奖别的孩子，甚至自发的排挤起她来。
小孩子的恶是真的恶，不加掩饰，而且毫无顾忌。
直到有一次，她差点被毁了魔泉时，母亲哭着说，“伊莲娜，你一定不能出事啊，你出事了，我和你弟弟怎么办？”
她的母亲，一介平民，因为她而扶正。
她的弟弟，天赋极差，因为她才能享受现在的特权。
从那以后，她不再尝试靠近他们。
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对她们那么好，我记住她们每个人的生日，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值得庆祝的节日……”
“可她们、他们总是毫不犹豫的抛弃我！”
“我就是想要一个朋友啊！”
伊莲娜哭的崩溃，她太想有朋友了，她甚至为此做了很多努力，可每次都被背叛。
翠西拍着她的背，温柔又不失幽默的宽慰她，“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伊莲娜，你太让我伤心了，原来一直都是我单方面的想法吗？”
“可是你有好多朋友！”伊莲娜歇斯底里，“我们就不能只有彼此吗？为什么朋友要跟别人分享！”
翠西被她惊人的占有欲吓到了。
伊莲娜对朋友的定义明显与自己有偏差，但她却无法向她解释，只能沉默的用那双棕色的眼睛看着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你也不是……”
她眼里光一下就黯淡了，像是接
受了事实后的痛苦，又像是崩溃前的绝望。
翠西叹了口气，递上了手帕，后退两步，正视她的双眼，“你需要的或许不是朋友，伊莲娜，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完全依靠的人。”
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唇瓣颤抖，“你也要走了，是吗？”
翠西想要硬下心肠，却始终无法说出决绝的话来。
“我很愿意做你的朋友，也很愿意让你依靠，但——”
她话音未落，伊莲娜就扑了上来，埋入她怀里，死死抱着不撒手。
“我有朋友了吗？”
“……是。”
“是永远不会背叛我，不会伤害我的朋友吗？”
“……是。”
“是永远不会和我分开的朋友吗？”
“……是。”
翠西手背抵在额头，长叹了一口气。
慢慢来吧。
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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