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世界不该如此
官道上，凌冬运转灵力，一路疾行，很快进入了上山的小道。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凌冬就赶回了林心小筑。
刚刚听完老者的遭遇，把售卖图腾时的兴奋都冲淡了不少，此时他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不狠狠发泄出来，总觉得憋闷得慌。
凌冬穿越以来，见了一些人，经历了不少事，手上甚至还沾染了几条人命，自认为对悬天洲人族恶劣的生存环境已经有很深的体会了。
可刚刚听完老者的话，又回想起几个月前长堰村里那几名孩童的尸骸，他突然发现，自己所了解的真实，仅仅只是一些浮于表面的皮毛。
这段时间，他所接触的人大多是修士，那些人虽然也各有难处，但多少还有些选择的自由。
比如七夜战团的贺川与石横，他们出身相仿，修为相近。
同样的处境，石横选择了中立，所以他活下来了，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他还能有几十年人生。
而贺川为了抢夺机缘，选择了偷袭凌冬，所以他横尸荒野，成为了妖兽腹中之肉。
从贺川的角度看，他的一生无疑是个悲剧，可这悲剧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并非别人强加给他的。
细柳村、长堰村的村民则完全不同，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弱小，无害，只能在命运的波浪里浮沉。
他们拼命抓住每一根稻草，可稍不注意一个小小的浪头打过来，就会沉入海底，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在帝国，每天都有无数村庄消失，又会有更多的村庄建立，这些小小聚落的命运，比之荒原里的野草好不了多少。
它们的生与灭，最多只会在当地官方文书里言简意赅地写上几笔，并没有人会真正在乎它们的死活。
因为它们太微不足道了。
就像细柳村遇袭，大半村民死亡。
幸运的话，也许林邑伯凌仲雄会在案头上看到这则消息，会因为这些雍州老乡们的遭遇感叹两句，甚至会安排军队去细柳村扫荡几次。
可又能怎么样呢？
村子没了，基业毁了。
没有了青壮的保护，那些剩下的老人孩童多半会沦为世家大族或是当地豪强的奴仆，甚至就地成为凌氏的奴仆。
在大夏帝国，有产的良家子如果觉醒了修炼天赋，是有资格议政甚至从军做官的。
可一旦沦为奴仆，生命和自由都掌握在主家手中，哪怕觉醒了修炼天赋，也只能寄人篱下，从此再无希望。
这便是悬天洲，强者肆无忌惮，弱者无立锥之地，弱者要想自己和家人安稳地活着，只能祈求老天的垂怜。
但凌冬觉得，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每一盏灯光，每一座村庄，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就像林心小筑，修在翠微山的深处，渺无人烟，它虽然很小，只有茅屋几间，小到连林邑都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
但它又很大，大到占据了凌冬内心的重要位置。
因为这里是凌冬今生的家。
同样的道理，无数类似细柳、长堰的村庄，它们虽然弱小，可却是无数生民的心灵寄托。
它们不应该因为弱小，就被轻易否定了存在的意义。
可这就是悬天洲的规则，并不会因为一个六级战兵的想法有丝毫改变。
凌冬此时看上去天赋卓绝，潜力无限。
可他知道，天赋在转化为真实的实力之前，不过是桌上装饰用的陶瓷花瓶。
好看，但没有用。
易碎，还容易招来盗贼。
要想改变世界，只能拼命成长，拼命变强。
强到世界无法忽视你的声音。
幸运的是，凌冬有这个机会。
回到林心小筑后，凌冬一言不发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大的木匣子，把枫香琥珀、独角犀灵角、精血等材料，分门别类，一一归置好，放在书桌最容易够到的地方。
又揭开黑色漆盒的盖子，将里面的图腾用具取了出来，仔细清理后放好。
接着开始投入新一轮的图腾刻画工作。
他明白，再远大的目标，也离不开一点一滴的积累。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凌冬按照之前成功的经验，努力调整好节奏，在刻画图腾的间隙，合理地安排修炼和休息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灵材渐渐减少，变成了他笔下的一幅幅纹路繁复的图腾。
最终，十份独角犀图腾的材料，他成功刻画了五幅标准图腾，另一幅则略有瑕疵。
成功率超过五成。
按照上次千宝阁的出价计算，刨除材料成本，净赚六千多两白银。
这样的速度和成功率实在太过惊人。
而在无穷堡这个只有五六万常住居民的小地方，几乎没有秘密可言。
尤其是图腾有关的消息，根本无可遮蔽。
因为它的珍贵和稀有，但凡涉及图腾的消息，都传播得飞快。
凌冬相信，此时林邑的主要人物，应该都已经知道林邑新来了一位图腾师学徒，擅长刻画一阶独角犀图腾。
如果自己毫无顾忌地再次去千宝阁售卖图腾、购买材料，有心人很容易就推算出自己的成功率和速度。
财帛动人心，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旦被人知晓了自己那惊人的成功率，凌冬预感将引来巨大的危险。
哪怕他有幻形术，也不一定就能保证安全。
思来想去，凌冬准备过十几天再去无穷堡，多找几家商铺，先把手上这一批独角犀图腾分散销售出去。
后续再刻画出新的图腾，就要去更大些的地方销售了。
拿定主意，凌冬洗漱一番，又开始了修炼。
三天后，连带着之前刻画图腾的间隙修炼所消耗的灵晶，凌冬刚刚购买的十七颗灵晶，尽数化为齑粉。
凌冬的修为也在六级战兵的基础上，提升了四成修为。
此时离凌冬计划售卖图腾的时间还有十几天，可图腾材料和灵晶都用光了，继续留在林心小筑几乎无事可做。
可离木槿大比一天比一天近，除了刻画图腾、提升修为以外，凌冬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那便是积累战斗经验。
木槿大比是真刀真枪地战斗，要想获胜，修为是基础，但并不代表了一切。
同样六级战兵修为，经验丰富的战场老兵能够轻松击败那些埋头苦修的菜鸟。
凌冬上一世在昆仑隐修，基本没有战斗经验。
原主只有挨打的经验，也谈不上战斗经验。
反倒是凌冬穿越以来的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接连对阵苟二、凌景武，又与冰原虎、贺川大战，还击败了巨锤丁莽，成功从城防军包围里逃跑，积累了不少战斗经验。
但这还远远不够。
以凌冬如今的实力，击败凌景武绰绰有余。
可凌景武的背后，是他那号称广阳郡第一少年天才的哥哥。
凌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