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隐瞒病情
姜云昇表面上强装镇定，其实心里已经害怕到颤抖了。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皇后有半分闪失。
“难道是上次李岩明在逼宫之时，苏儿和刘翊在后面包抄时伤到了自己？
难道前几次晕倒竟不是巧合？”
他努力回想着席宴苏几次晕倒的时刻，心里都是自责之情。
“皇后何时能醒？”
姜云昇想着等席宴苏醒了，定要好好检查一下。
这次可不能忽视了，万一脑部真的有什么问题，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陛下莫担心，这只是老臣的猜想。也许只是劳累过度罢了…”
云太医尽量安抚着姜云昇，让他别过于担忧了。
“就算皇后娘娘脑部真的有什么问题，还有老夫在呢！
定能都给皇后娘娘医好喽！”
听到云太医这样说，姜云昇才稍稍展颜，让权柯送云太医回府去。
一直等到权柯走远，云太医才悲伤地叹气开来。
“父亲神情为何如此凝重？可是宫内有贵人身体有恙？”
刚刚从医药司回来的云初弦，见陛下的贴身侍卫竟然亲自来了云府，不解地问。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医药司考核的事情可有用心去办了？”
云初弦作为云府独女，从小便是按照太医局和医药司的接班人培养的。
云初弦作为医药世家的接班人专业能力自然不在话下，而且前几年考进医药司后干的也颇有成绩。
如今已经是医药局官职最高的司药了。
“已经安排完毕了，新的一批制药学徒也都按父亲的标准选拔出来了。”
云太医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主动岔开话题，没有说出皇后患病之事。
“你做的很好！有时间去太医局一趟，叫着阿宸一起去一趟易府。
过几日就是易老兄的忌日了，你们两个陪我去看看他们”
见自己父亲不愿多说宫内之事，云初弦也知趣地没有再问下去，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阿宸这些年的确没有辜负我们这些叔伯的期望啊！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除了我和另外几个老太医外最出色的太医了。
将来定是大郢国最厉害的医仕。”
云初弦早就习惯了自己父亲对易仲宸的喜爱，笑着替他开心着。
皇宫内的席宴苏醒来已经是半夜了，她看着眼前熟悉的清宸殿惊坐而起。
“陛下！？我们没有去青山别苑吗？”
她模模糊糊地记着她在下午明明和姜云昇一起去了青山别苑看太后，怎么一下子回来了！
难道是梦？
在床榻旁小憩了一会的姜云昇突然被胡言乱语的的自家皇后惊醒。
听着她说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原来是个梦！怎么那么真实！
陛下～我刚刚梦到了我们去青山别苑，太后娘娘还给我们讲了我们年少时候的往事”
席宴苏说的时候眉眼弯弯全是笑意，一如当年姜云昇眼中心底的那个活泼可爱的少女。
“陛下怎么睡在榻边了！
难不成是上午的大典把陛下累坏了，竟连上榻的步子都懒得迈上来了？”
席宴苏说着，就伸手去拉跪在床畔的姜云昇，示意他地上凉，赶紧上来。
姜云昇像是被雷击中般地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听着自家皇后欢欢喜喜说出的话语。
“陛下怎么了？”
见姜云昇神色异常，席宴苏也收起了笑容，变得凝重起来。
“苏儿你说做了一个梦？能给我讲讲吗”
姜云昇想起了白天云太医那似有似无的暗示，说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难道就是这个意思吗？
唯恐自家皇后失落，他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当然了！你先上来我就讲给你！不然不讲！”
姜云昇抬起沉重的步子，猛地向床上坠去。
一旁的席宴苏并没有发觉自家陛下的失落惶恐和不安，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地讲出了梦中姜云昇小时候发生的糗事。
席宴苏咯咯地笑着，虽然知道是个梦，但感觉小时候的自家陛下很离谱很好笑很可爱。
她转过身来，捧着他那张五官如刻的俊美脸庞，打趣地说道
“真没想到陛下以前竟是这么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还掉进泥坑哈哈哈真是好搞笑！”
近在咫尺的温润气息，却没有让姜云昇感到一丝温暖。
他还是努力让自己笑了出来，摸着席宴苏的头笑道
“苏儿就连做梦都是要捉我的糗事我也要做梦，看看能梦到小时候苏儿干了什么坏事！”
两人对视甜蜜的笑起来，不一会席宴苏就又美美地进入梦乡，留姜云昇一人怔怔失神。
席宴苏的幽默风趣的话语让他以前寄居在皇宫内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出来。
这哪里是个梦？
明明就是下午刚刚才发生的事情，是太后拉着她的手看着自己亲口讲出来的。
然后她们一起归宫，她还晕倒了。
短短几个时辰发生的事情竟忘了一干二净了，还与梦境混合不分起来！
姜云昇眼角几滴惶恐疑惑的泪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流了下来。
她的苏儿怎么了？
为什么在他和她最幸福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
姜云昇一时无法接受，觉得心口疼痛难耐，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温柔地将被子盖好在自家皇后身上，焦急地出殿而去。
“陛下！这么晚了您去哪里”
权柯知道自家皇后身体有恙，便和锦儿都没有回去，与姜云昇一起守在了清宸殿。
如今半夜时分，见到如此惶恐不定焦急万分的陛下心中隐隐不安。
“备马！随本帝去趟云府，就现在！”
姜云昇怒声轻喝，果决的语气里透露着焦急。
但还是轻声命令，唯恐惊醒睡梦之中的席宴苏。
权柯得令，神色紧张地向外走去准备快马。
见急急踱步的姜云昇，锦儿不安地想要向内殿而去，却连同权柯一起被喝住。
“等等！站住！”
两人在姜云昇身前一个身后一个，闻令立刻停下脚步，面向自家陛下恭敬地等候指示。
“今日去青山别苑的事以及回宫路上皇后晕倒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皇后和本帝在安排完黎国公主之后便回清宸殿歇息了，期间并未发生任何事！
都记清楚了吗？”
姜云昇坚定狠戾地先看向权柯，又转向另一侧用目光命令着锦儿。
权柯和锦儿一脸疑惑，但都默契地没有开口相问，立即异口同声地答应着
“是！陛下！”
半夜的云太医在家丁急促地呼唤声中翻身下床来。
出府来的云太医看到又是白天那个臭小子，面色铁青，但还是下意识地将衣服穿的紧些。
防止再被这个臭小子抓到衣襟错乱，真是难受啊！
“云太医别磨蹭了，赶快开门放行！陛下也在”
权柯最后一句压低声音，示意云太医别在门口给自己犟了，别怠慢了自家陛下。
“陛下？”
云太医扒完全将自己挡在阴影里的权柯，才看清了暗夜里面色铁青的姜云昇。
“快请！快请！快请！”
云太医侧身向后做邀请姿势，恭敬地让行。
姜云昇穿过众人直向云府正堂而去，权柯和云太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面色深沉。
云府下人第一次遇到陛下来自己主子的府邸，恭敬紧张地将正堂内的烛火点亮，然后退了下去。
“陛下深夜前来可是皇后娘娘醒过来了？”
姜云昇悲痛开口
“刚刚皇后醒来，把今日下午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
皇后这是什么病啊？”
云太医深深叹了一口气，讲出他的看法。
“老臣多年前曾经遇到过一个和皇后娘娘差不多病症的女子，都是前期会受刺激晕倒。
再到后来会无缘无故晕倒，然后不自觉忘记一些事情最后可能忘了一切”
大郢人尽皆知帝后感情甚笃，云太医实在不忍心说最后恐怕连陛下王爷公主这一切最亲近之人都不记得了！
姜云昇彻底崩溃，一字一字地高声怒斥
“什么叫做连最亲近之人都不记得！你是说皇后连本帝也会忘记吗？”
见有些失控的姜云昇，权柯和姜云昇都被这凌厉的气势威压地跪下来，请求姜云昇不要动怒。
“不不一定，这只是老臣以前的一个病历。皇后娘娘得天庇佑定会凤体无虞的！”
云太医只能这样安慰着姜云昇，想让他不要这么悲痛。
“哈哈哈上天啊！
你在跟本帝开了一个什么样的玩笑？
让苏儿忘了本帝，还不如杀了我！”
姜云昇悲痛欲绝地向上天嘶吼道，不满这残酷的安排。
在他们儿女双全，太子即将继位，他和她也即将卸下重任，可以与一家人厮守一生，云游天下之时，告诉他这些都将化为泡影？
凭什么！
“最后那个女子怎么样了？”
姜云昇虽然不愿意接受事实，但还是相信云太医的医术。
但凡他敢说出来的病情，必是有九成为真。
他不甘的闭上眼睛，还是悲痛地问出了这句话。
“最后最后她丈夫把她带回去了，我并不知道她最后怎么样了”
云太医心虚地低下头弱弱说着，却瞥见了姜云昇无情冰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
“没说过谎话，就不要撒谎！不用这样安慰本帝！”
云太医有些尴尬，他的确没有说过谎话。
但是他也无法人心告诉姜云昇这个残忍的真相就是那个女子被她丈夫带回去之时，忘了那是自己的丈夫，认为是绑架自己的匪徒。
女子情绪激动，两人失手扭打之间一起跌落了山崖，被发现之时已经双双没了气息。
那是云太医第一次接触到＜古医杂症＞上提及到的渐忘之症。
没想到第二例竟然会是受万人敬仰的皇后娘娘。
真是天意弄人，悲哉悲哉！
姜云昇心如死灰地携权柯回了郢宫，飞扬的尘灰飞扬在暗夜无边的平景大街上，如泣如诉。
翌日清晨的清宸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席宴苏在爱人的怀抱里暖暖醒来。
“陛下早！”
席宴苏迷迷糊糊中睁开惺忪的睡眼，给怀抱自己的陛下轻声问好。
“苏儿睡得可还香甜？”
姜云昇宠溺地抚摸着自家皇后的秀发，将她珍宝一般紧紧搂住。
“陛下怎么了？”
席宴苏好像察觉到了自家陛下的一丝异常，开口反问道。
“没有怎么啊！只是我刚刚也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们两人坐在一个高山之上，看着磅礴浩荡的橘色朝阳，自天云一线处喷薄而出，周围云雾须臾成五彩！
当真是美轮美奂，迟迟难忘啊！”
席宴苏期待地看着自家陛下，想来这不就是她们以前一起讨论过想要去做的事情。
他怎么能梦到！明明还没有去做啊！
“陛下不兴梦见！不然到时候去了，万一没有梦里好看，岂不是要失望！”
姜云昇嘴角微扬，幸福地抚摸着自家皇后。
“怎么会失望！有苏儿在的地方，我怎么会失望！
和你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我都记得，就算是梦里的也不例外！”
姜云昇像是安慰着席宴苏，也是安慰着自己。
他无法想象眼前人认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景象，他要做的就是不让她忘了自己。
他要一直陪着她，让她把自己深深刻在脑海里。
“我们退位吧！把帝国交给儿，我们明日就离开帝都吧！
去我们一直想去的地方，趁着我们还未老！”
席宴苏懵住，好像听到了今天最离谱的笑话。
“陛下再想什么？说走就走吗？
我们可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说罢工就罢工吧！
况且儿刚满16岁，怎么也得等上两年慢慢将军权移交给他吧！”
姜云昇像是没有听到背过身去，无声地表示抗议。
“那有什么！如今朝中根基已稳，各方实权也已悉数掌握在太子手中。我将军权交给太子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再等几年呢？你看看本帝这几根白发，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深宫内院了！
我们一起去北国的草原牧马，去乾邑海边看海，去五台山上看最美的日出，南疆的小桥流水也甚是怡人！
我们赶紧去看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