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碎琥珀
得到了张启灵的肯定小姑娘笑得更是开怀,看她满脸欣喜的,甚至让周围祝贺的宾客觉得这倒更像是她尘爷的喜事了,
张奕尘试探着询问出声,“可以让他抱抱嘛?”
无家大儿媳有些迟疑,倒不是担心尘爷身边这男人会伤害她儿子,只是单纯的不放心,
毕竟就连一穷到现在抱孩子还是笨拙的紧。
无老狗:“让他抱吧。”
家里的主心骨既然都这样说了,她也就慢慢走到这个男人身前,
张启灵看着襁褓中软软糯糯的小孩子,胳膊比他的脑子更快一步,这个小婴儿是这样的小、这样的脆弱,
张启灵真的很想知道他抱起来是不是和看上去一样软糯…
张奕尘就看见她哥僵着两条手臂一动不敢动,举刀从不抖的手此刻绷得笔直,她甚至能发现他浑身上下紧绷着的肌肉,就像是如临大敌,
无家的大儿媳不好和一个陌生的外男太过亲近,这教张启灵抱孩子的任务自然就交到了无家老太太手上,
此刻整个堂屋所有人都看着原本清冷的俊朗男人绷着脸双手捧着无家孙子一动不敢动,
在女人的眼中也就是青涩小子的笨拙动作,大家轻声笑着七嘴八舌的教着他应该怎么让这孩子更舒服些,
只有张奕尘看见了她哥泛着光的眼睛…
张启灵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孩子吸引,怀中婴儿的心跳透过被褥、衣衫传递到与自己相邻的心脏处,这小家伙的心跳和他的身体一样脆弱,但又如同那双干净的眼睛一般是新生的生命,
“唔…咯…”
无小邪的手挣脱出被褥朝着张启灵的脸虚抓着,
“你看,他笑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大家纷纷又围了上来,
张启灵和怀里的孩子被众人簇拥着,他的眼底倒映着的也是这小娃娃扬起的微笑,他的嘴巴那样小,身体那样软…
小尘尘就站在他的身边,大家顾忌着这位的身份倒是没敢真的凑上去自讨没趣,因此在她的气势之下这些人和张启灵之间还有一定的空间,
张奕尘看着出神的她哥,嘴角的笑渐渐变了味道,
她淡然又温和的笑加上眼底的幽深变成了一抹看不透的苦涩,小尘尘摩挲着腕间的碎琥珀,视线透过众人落在无老狗身上…
两人隔着人群遥遥对视,他看不懂她的苦涩,她也不在乎他眼底的复杂。
一只纤细莹白的手轻轻搭上无小邪好奇探出来的手,
张奕尘动作让人群慢慢静了下来,不知何时腕间的碎琥珀被主人脱了下来,她看着还什么都不懂的无小邪,
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沧桑,“这个就送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护着…”
系着碎琥珀的红绳在婴儿肉乎乎的手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被她保护了二十几年的碎琥珀变得比当初更加漂亮,周围坚硬的菱角被岁月抚平,
透亮的碎琥珀挂在无小邪的手上好看的紧。
张奕尘的手指最后一次划过这块石头,
这碎琥珀当年是自己与张家命运捆绑在一起的信物,是她会永远守护张家族人的承诺,是她这些年禁锢自己的封印…
碎琥珀转交他人,它背后的张家最后一任族长也交给了这个小娃娃,
张奕尘眨着干涩的眼睛,“这块琥珀娇贵,你怕是以后都要费心了。”
众人不明所以,更听不出张奕尘的弦外之音,只觉得今日的尘爷倒是没有传言中那般心狠手辣、果断决绝,怎得对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这般嘱托?
就在她将手抽离的一瞬间,
无小邪咿呀一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
别看他小,手劲倒是不小,攥着红绳和小尘尘的手就不撒手,一双清澈的眼睛就盯着小姑娘看,
咿呀咿呀的倒是萌的很…
无老狗不知何时从椅子上起身,他安抚着有些疑惑的老妻,示意她将宾客都带出去,
不一会儿这堂间就剩下了他和中间站着两个,无家无二白和无三省也从廊下快步而来,
五爷的视线落在那块碎琥珀上眉头紧锁,
他不知道这东西于小尘尘的意义,但他知道这东西自她儿时便带着,这些年从未摘下一次,
而且她刚才的表情告诉自己,张奕尘似乎将什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刚刚满月的自家孙子…
无小邪被三叔抱着站在一边,
张奕尘一人面对着张启灵和无老狗,她的表情平于淡漠,就这样着一身长衫站在那儿,
一阵风吹来,吹动小姑娘的衣衫,宽松的长衫随风而动,衣下逐渐勾勒出她纤瘦的身形,
似乎随时她都要随着这风一起离开,
终究是张启灵先按捺不住,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质问小姑娘,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愤怒的情绪,
“为什么给他。”
无老狗眉间挤成川字,他也想知道!
小尘尘不看他,反而看向无三省的怀里,语气淡淡,“哥,我给你找了个人间…”
“从今往后你要守着他,就像保护我一样保护他,护着他经历风雨直到余生平安。”
张奕尘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甚至是态度强硬的说完这些,她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
“你知道这块碎琥珀的意义…”
“我将我的责任…我守护张家和张家族长的责任交给他,今天起他的命运和你分不开了…”
远处是吵吵嚷嚷的宾客,附近是风吹动树梢的声音,
小姑娘磨蹭着步子,她扬起笑脸就像是最寻常的邻家妹妹站在好风景中,用着最轻的声音,
“你得等我,等我将所有事情全部解决,我就回来…”
千万不要忘记我…
我选择卸下所有禁锢彻底陷入黑暗,只为未来某一天再次见到阳光…
长衫的衣摆消失在拐角,张启灵没有去追更没有阻拦,他知道这个心思沉重的小姑娘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他不能打乱她的计划,因为他知道这些看似心思缜密的布局都是她扎进那间阴暗的暗室受得所有伤痛。
无小邪似乎也察觉出气氛不对,大声哭着,任凭无三省怎么哄都不行,
张启灵站在那儿,空气中只剩下淡淡一声,“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骗了我。”
张奕尘当天便返回了北平,不过车后座里就只剩下了她自己,没有了那个喜欢坐在中间的家伙,
尘爷一直冷着脸,周身压抑着浓重的威压,青安几次想要开口都将话重新咽了回去,
将哑巴张留在杭州,尘爷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甚至那天张启灵送给他的资料计划也应该是不完整的…
青安其实也习惯了,尘爷的计划下一步到底做什么就只有她自己知道,曾经逃亡的三年中有很多次他们都会穿越山林去到下一个自己打死都想不到的地方,
这也正是这样,他们才能在多伙追杀下活过那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