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番外篇
我叫离莫,六岁那年因为家乡闹饥荒,便跟随家人们一路西迁去往富庶的中原,可在途中却与家人们走散,后来几经辗转,我跟着别人沿途乞讨到了惠州,因为我是流民,没有户籍,所以在惠州的各个城里流窜了几年,长大了一点后,我又宁愿饿死也不愿卖身为最下等的奴隶,所以还是靠着乞讨为生,想着到了十三岁以后到织绣坊应召,即使那时不能成为绣娘,做些缝缝补补的小工也是好的,然而事与愿违,一天夜里我被一个黑衣人点了定身穴,强行抓进了圣血教。
刚进圣血教时,我和其他一起被抓进来的同伴都很害怕,但之后很快便有人将我们安排妥当,不仅解决了我们的温饱住行问题,还教习了我们武功、医术和毒术等各方面的本事。起初我还没意识到圣血教的可怕,还对锦衣玉食的新生活充满了期待,直到我经历了在圣血教的第一场炼狱。
圣血教教内等级森严,对于刚入教的新弟子来说前五年是一个门限,也决定了我们今后在教内的地位,在第一次的为期一月一次的考教中,当我看到一起训练的同伴,在我眼前被一支利剑刺穿了胸膛,血流不止时,眼泪不受控制地一下夺眶而出,好在那时我的头脑却变得无比清醒,按照平时教习师傅们教的知识,得以脱险活了下来。
经此一事后,我们中的每个人都变得战战兢兢,在之后的训练中更是无比认真刻苦,生怕自己在下一次的考教中丧命,也是经此一事后,有人起了逃离圣血教的心思并付诸了行动,但那两个一同判教的人很快便被抓了回来。
当我们不明所以地被召集到了练武场时,均不由小声地猜测起事件缘由,此时站在场中央的教习师傅看向我们,然后用瘆人地声音朗声问道:“你们知道教内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被割了舌头的哑奴吗?”,听到他的话后场内顿时安静异常,因为在我们入圣血教之初,每日的衣食均由哑奴们准备,哑奴在我们身边随处可见,所以按当下的情况大家均想到了一种可能,然后那位教习师傅目露凶光面色也变得冷厉,巡视般地看向我们接着便详细地给我们讲解了一遍割舌行刑的过程,大家听完后均是脸色苍白。
教习师傅的话音刚落,那两名叛逃的弟子便分别被绑在一张长凳上抬出,胆小的看到被抬出来的两人,控制不住地全身发抖哭出声来,之后发生的事更是残暴血腥,我因此一连数天半夜惊醒,脑子里充斥着血腥的画面和那名教习师傅反复诡异的话语‘确保被行刑人全程清醒’‘完美割至舌根处’‘保证被行刑人不会因失血过多死去’等。
之后五年的训练中,我也见过两三个趁着出去做任务的时机,抱着必死决心判教之人,最终均被长老们抓了回来,有被制成药人的,有被极尽侮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反而割舌成了其中最轻的惩罚。
五年的刺客生涯后,我被赐名离莫分配到了鬼僧仇辛长老的院子里做护卫,后辗转分配到了北院,因为少主不喜人靠近,所以北院的护卫均被安排在距北院三公里之外处分散防守,只有不到六名资历高的护卫,作为侍女仆从被分配到北院内侍奉,我便是其中之一。
在我和同期被选中的两人进入北院之初,便被主管告知了许多在少主身边侍奉需要注意的事项,如不得大声喧哗,不得直视主子,不得申时后随意出行等,我们深知这均是关系到自身性命的事项,自然都牢记在心,严格遵从。
比起侍奉在易怒的仇辛长老身边,侍奉少主是件很轻松的活计,不必时时担心被淫辱或是挑断手筋脚筋和一掌袭来心脉俱碎。
侍奉在少主身边的这四年,我比别人更加小心翼翼,尽力做好分内之事,卯时做申时息不敢有任何懈怠,或许是我没有二心,或许是我贯会察言观色,柳总管很赏识我,曾透露想提拔我做副总管。
北院除了少主外,还有一人需格外小心的侍奉,这人便是少主的影卫禅意,因为少主对她的事非常上心,所以照顾不全一个不慎便可能送命,我们其中的一个侍女便是如此。当年在侧房里住的几位侍妾们得知此事后,心里暗喜于少主已通晓男女之事,其中一位便想抓住先机,申时后在院子里抚弄起了琴弦,第二天她便被总管安排送去了刑狱房,并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其余几位则被她牵连受拶指之刑。这件事像是开了个嗜血的口子,之后每次教内的乐师舞姬们演奏完总会消失几个,后来是甚至讨好过头的长老们都被送进刑狱房脱了一层皮,大家也都愈发变得小心翼翼,一边殷勤地讨好一边掌握好分寸。
我曾见过禅意几面,那时她还是刚入圣血教两年的刺客,便被安排到了二等食堂进餐,我听着身边其他人对她能力的赞赏,看着不远处人群中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少女,只和身边的人淡淡道了句:“现在评论为时过早,夭折在五年门限里的武学天资不是没有”,或是想到往届的情况,众人点了点头又谈论起其他。
我再次见她时,她满身酒气匆匆从我身边而过,少主紧跟着追上,两人像是闹了别扭,当少主将人抱回来时,她附在少主耳边恼怒地说了句:“信不信我弄死你”,若是旁人对少主说了这话或许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但是她对少主说了这话便令人遐想联翩,少主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语气温和地哄道:“阿禅,乖”,类似的事,时有发生,之后我也见怪不怪,只是侍奉时尽心侍奉,其他时候尽量做到不听不看不言,审时度势,疏离而不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