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舒可瞥了一眼他脖子上挂着的价值上百万的白玉护身吊坠，听说是他父亲特意去矿区买的原石，花重金请了雕刻大师刻了平安的图案，又送到庙里供了整一年才得来的。
平日里宝贝的不得了。
她因此在心里替他默默补了一句：一群穷鬼。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你一个要拿钱买学位的人好意思说别人？”
她话音刚落，旁边便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
祁轻舟身子微微斜靠在椅背上，手上捧着她那本《茶花女》在看，说话时头都不抬。
“什么拿钱买学位？”
顾思文难得的没有去履行班长的指责，在这里跟他们说着闲话，此刻不解地问道。张一舟便将舒可当时的豪言壮语说了一遍，几人忍不住笑。
年少的调侃总是少了许多恶意，因为太阳明亮，因为时光悠长、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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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学生分为走读和住校两种，学校也建有专门的食堂供给饭食。除了住校生，走读生为了方便有些也会在食堂用餐。
正值午饭时间，食堂内人潮涌动，打骂笑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舒可端着餐盘找了一个角落里的空位坐下。为了减少不必要麻烦，她不会和祁轻舟他们一起吃饭，但也没有玩的好的女同学，她便一直一个人。
倒也乐得轻松。
吃到一半，一道人影自上而下的笼罩下来。
舒可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又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王雨泽看出了她的抗拒，但还是神色如常地坐下，语调平淡：“好巧啊！”
“好巧。”舒可扯了扯嘴角。
“在一中还习惯吗？”
“还行。”
“一中学习压力大，学习强度和乡镇中学不是一个水平的，如果觉得难熬，可以跟罗先生说。”
“跟他说什么？他又不能替我学习。”
王雨泽笑了笑，神色多了些温和：“罗先生虽然做不到替你学习，但起码能给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你大概不知道，其实对于你来说，育才中学才是最合适的高中。”
如果不是之前见过了他生病装柔弱的样子，舒可还真会被他说话的语气给骗了。
她捧着白菜豆腐汤喝了一口，闻言挑着眉看他，不解地问：“育才中学？”
“嗯。”王雨泽点点头：“育才中学是江市最好的贵族私立中学，能在里面学习的人非富即贵，你去那里学习，不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也能跟上那边的学习进度。”
“是吗？”
“可以考虑一下，我听说，罗先生可能会将罗韶送到那里学习。”
舒可垂眸思忖片刻，问：“那那里的学生，是直接参加高考升学考试的多还是出国留学的多？”
“如果有机会和条件的话，谁不想出国呢？”王雨泽理所当然地说。
那就是出国的多喽？
看舒可有些不以为然，他又说：“是我多管闲事了，我只是觉得，你也许不太适合一中的氛围。”
“嗯？什么氛围？”
一个学校，能有什么氛围？不就是学习的氛围？
舒可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们第一天开学那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他忽而严肃道，目光认真起来。
舒可眨眨眼：“你是说沈欣月嫉妒我的事情？”
“她不是嫉妒你，她是羡慕你。”
“有什么区别吗？”
“你现在可能还不了解罗家有多少产业。”他叹了口气，很耐心地跟舒可说了起来。
罗家以贸易发家，民国时就是很著名的远洋贸易公司，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现在更是在各沿海繁华城市有着自己的港口、运输团队，近几年更是有意向航空方向发展。
舒可边吃东西边点头，示意他自己在听。
对方说的口干舌燥，但她依然一副可听可不听的样子，王雨泽气急道：“即便你不懂这些，那你知道罗氏去年一年的纯盈利是多少吗？”
舒可说：“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是二十八亿，刨去一切成本之后的纯盈利。”
虽然心里清楚她什么都不知道，但王雨泽还是得意道：“你如果不知道这些，可以去向罗韵请教，她从小跟着罗先生和罗太太，对罗家的产业和盈利状况都很了解，对市场和商业都有很独到的见解。你跟着她，不仅可以接触到你之前没有接触过的生活，还能学到很多有用的知识。”
天哪，传说中的pua男来了。
话说穿过来这么久，她还是被除了罗家人之外的第一个人pua，这感觉
说实话，还挺好玩的。
但好玩归好玩，她也不想听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贬低自己。
舒可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对罗氏这么了解，以后要到罗氏工作吗？”
即便是为了所谓的守护罗韵，你也得去吧？舒可心说，自己怎么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孰料王雨泽却是摇了摇头，他嘴唇动了的那个，好像想说什么，旋即意识到对面这人是舒可，也转了话头：“我知道你想住校，育才那边全部都是住校生，符合你的要求，也很适合你，你可以考虑一下。”
舒可点头：“好，我考虑考虑。”
“你……”
意识到对方的敷衍，王雨泽想趁热打铁说动她，但又想到过犹不及的道理，最终也只是苦笑一声，露出一个大哥哥似的温和笑容：“好，吃饭吧。”
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友好亲近的关系，如果不是他主动搭话，舒可会直接将他当做陌生人对待。现在他既然放弃交流，舒可自然也不会再开口。
所以舒可起身离开时，两人都不曾再有过对话，舒可甚至只说了一句“再见”。
王雨泽盯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幽深晦暗的情绪。
她竟然对育才中学不感兴趣？
那可是和一中不相上下的名誉中学，不，更甚者，那边的师资力量比一中高了一个层级不止。
像她这种不安分又爱慕虚荣的人，难道不该对育才很感兴趣吗？
想到罗韵因为这个人而在罗家和学校受到的冷遇，他握了握拳，下定决心，发誓一定要把舒可赶出一中。
只是，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到罗韵呢？
本以为遇到王雨泽已经算是意外了，没想到这天放学时，又发生了另一件意外。
舒可看着面前形容枯槁的两人，颇觉愉悦地弯了弯眉眼。
邝英红拦在她面前，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
震怒、气愤、讨好、谄媚，多种情绪在她脸上交杂显现，最终变成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可可……”
“噗……”舒可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但她到底性格内敛，做不到在众人面前放声大笑。
她捂住嘴，半侧了身子偏向祁轻舟那边，将自己的笑脸遮了大半。
而她的另一边，则是脸色难看至极的罗韵。
祁轻舟见到舒德两人，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这两人是谁时眼中寒意乍现，就连周围温度都随之降了几度。
邝英红两人境况实在不算好。
舒可对他们长期的精神折磨差点将他们逼疯，他们每天的几十个电话好像是打到阴间去的，根本就没人接。
即便接了，无论是要钱还是让她帮忙给找工作，对面的人也只是“恩恩啊啊”的敷衍，一点要给钱或者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可当他们下定决心要来见她一面时，警察却登门将他们带走了。
当那份长达六个小时的录音被放出来的时候，当审讯室里回荡着舒德无止境的谩骂和邝英红假惺惺的关爱的时候，两人就像被扒光了衣服□□裸站在大街上的小丑。
两人在拘留所待了大半个月，前两天刚被放出来。
在这期间，他们没刷牙、没洗澡，擦把脸都有污泥，整天吃不饱饭、睡不好觉，衣服上更是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脚印，仔细看，脸上还有未消的淤青。
舒德和邝英红两人是典型的窝里横，这辈子也就敢对原主大喊大叫、非打即骂，对其他人，那简直就是哈巴狗一样的德性，可想而知这两人在拘留所遭遇了什么。
流氓、混混、嫖娼的、吸毒的、家暴男、□□……
舒可可太清楚那里都有些什么人了。
每天放出去又接进来，日日都有新朋友，那些新朋友肯定对这两人十分“友好”。不论是那臭气熏天的味道，还是那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氛，都能让这两人吓出心脏病来。
“你们从拘留所出来了？怎么也不回去收拾收拾呢？”
笑够了，舒可终于开了口，话中满满的幸灾乐祸。
听到“拘留所”三个字，对面俩人狠狠打了个寒颤，自脚底而生的凉意直逼天灵盖。
舒德再忍不住，扬手就向舒可打来。祁轻舟眉眼微变，抬手要去拦。
电光火石间，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一双细弱、瘦小的手。
舒可抬脚踹向中年人的膝盖，用了狠力，那人身子一斜，直接跪趴在了路边，膝盖与地面相撞的声音沉闷惊人。
她将祁轻舟往后一退，侧身半步上前，手臂挡在他身前，将他和那两人彻底隔绝开来。
她脸上泛出些冷意。而几乎就是在被推开的同一时间，祁轻舟听到她说：“你不要碰他，脏了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