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顾思文再次头疼起来，军训还没过去，他对高中的热情已然消耗殆尽。
怎么别的班都好好的，偏偏一班事儿这么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张一舟指责曾静秋随便动他东西，曾静秋坚持他违反校规。
战力全开，不相上下，最后竟然开始了人身攻击。
你骂我长了一张讨债的棺材脸，我说你没智商、学习成绩倒数。
你骂我笑的又傻又贱，我说你头发长见识短
……
这哪里还是接受过国家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
这简直就是市井间的泼妇骂架。
但张一舟显然不是曾静秋的对手，骂了没几句就词穷了，又把之前骂过的拿出来翻来覆去的骂，一时间高下立现。
曾静秋胜利在望，面露讥讽：“没话说了吧？别的同学都在学习，你在玩游戏，那么想玩游戏，你怎么不去游戏厅啊，你来学校干嘛？”
“老子想在哪在哪，要你管？”
张一舟无形中给自己抬了个辈分。
曾静秋冷笑：“你现在在一中，就要遵守一中的规矩。”
说着，她伸手就要拿开那本书。张一舟被顾思文拽着，阻挡不及，一下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但
书下空无一物。
曾静秋：“……”
这怎么可能？
一直围观着看好戏的人笑了起来。
“哪里有游戏机啊？”
“是啊，东西在哪呢？”
……
曾静秋又羞又恼，将祁轻舟和舒可桌上的东西来回翻了一遍，转身又要去翻张一舟和顾思文的桌子，顾思文拦住她：“没有就是没有，你这么乱翻别人东西对吗？”
“我看到了。”
曾静秋语气严厉，眼中有着不服输的倔强。她推开他的手，阴沉着一张脸将桌子和桌斗都翻了一遍，一无所获。
张一舟回过神来，知道是有人帮了自己。他悄悄缓了一口气，佯怒道：“你有完没完？你翻别人东西还翻上瘾了？”
“我刚刚都看到了，肯定有。”
曾静秋不见棺材不落泪，目光看向祁轻舟和舒可：“是你们，是你们帮他藏起来了。”
舒可被她严厉的目光一扫，忙将双手举在耳侧做投降状：“我没有，不是我，你要是不信就过来翻吧。”
听她这么说，曾静秋先是犹豫了一下，心说这人能主动让别人翻她东西，应该不会是藏东西的人。可是不是她又是谁呢？
难道是祁轻舟？
她看了一眼冷淡至极的人，内心有些动摇。
祁轻舟会做这样的事情吗？她从心底不愿承认这种事情。
她豁出去似的咬了咬唇，几步越过祁轻舟来到舒可身后。舒可自觉地起身给她让位置。
她的桌子和桌斗俱是一目了然，只有简简单单的几本书。
曾静秋见状心下一沉，皱眉看了一眼舒可，伸手拿过她的书包，打开后一愣，随即忍不住狂喜。
“这是什么？”
她扯出包里的白色耳机线，线的另一端是半个手掌大小的mp3。
学校校规规定，学生不得携带任何电子产品入校。
舒可平静道：“这是mp3，能听歌、能看小说、能学习。”
“这是我的。”祁轻舟一把拿过曾静秋手里的东西：“是我用来学习的。”
曾静秋眉头紧紧皱着：“这是舒可的包。”
“是我放在她包里的。”
“你……”
“这是我的。”张一舟打断她的话，夺过祁轻舟手里的东西，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的。你不是一直想抓我吗？这是我的东西，你去老师那里告我吧。”
顾思文：？！
舒可叹气：“我有□□，这是我的。”
~
陈莹翻着手里的mp3，将各个文件打开。
曾静秋的声音响在耳边：“老师我真的看到了，你相信我，张一舟肯定带游戏机到学校了，肯定是有人帮他藏起来了。”
叹了口气，陈莹有些心累：“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曾静秋既生气又不甘，虽然抓住了舒可，但她现在又有点后悔没有翻祁轻舟的桌子了。
陈莹沉默下来。
半晌，她抬头，看向一边安静站着的舒可，说：“你这里面虽然都是学习资料，但你私自带电子产品入校就是违反纪律，老师没收了。”
“好。”舒可对此没有异议。
“你先回去吧。”
“老师再见。”
舒可知道陈莹这是有话要对曾静秋说，礼貌地弯了弯腰，转身走出教师办公室。
蝉鸣阵阵，连接着教师楼和教学楼的走廊光亮耀眼。
听到开门声，半趴在栏杆上的人看过来，见出来的是舒可忙小跑过来：“怎么样？”
“没事，陈老师把东西留下了，没说别的。”
“没收了？”
张一舟脸色一变，知道舒可这是被自己连累了，急道：“我再买一个新的赔给你。”
舒可笑了：“不用。”
“那那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干什么？补偿我呀？”
“嗯。”
“我不要你的东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张一舟脚下一滞，思忖片刻，有些扭捏地说：“太过分的事情我不答应，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什么算是过分的事情？”舒可转头看他一眼，好奇道。
“就…嗯嗯嗯嗯的事。”
听着他含糊不清的话，舒可皱眉：“嗯嗯嗯嗯是什么？”
正午的大太阳照在脸上，张一舟脸色微红。
“你你先说吧，你说了我再想想答不答应。”
舒可偏头看他，看他表情奇怪决定不再刨根问底，停下脚步后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你以后不要带游戏机上学了，行吗？”
~
两人在另两人的注视下坐回各自的座位。
班里的同学看了一场好戏后大部分都开始各忙各的，有的看书，有的睡觉，因此四人说话声音很小。
张一舟看了一眼左右，把那些好奇的眼睛瞪了回去，转头问：“我的游戏机呢？”
他看着祁轻舟，认为是他帮自己藏了起来。
祁轻舟摇摇头：“不知道。”
“在这里。”舒可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本教辅，再拿出来的赫然就是一台掌上游戏机。
？？？
张一舟刚放下不久的心又提了起来，眼睛比平时大了一圈。
“在在为什么在你包里？”
“一直都在我包里。”
“曾静秋是眼瞎吗？我这么大一台游戏机她看不到，偏偏看到你那个小东西。”
舒可被他震惊的表情逗笑了，带着点神秘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现象，叫做灯下黑。”
照明时由于灯具遮挡在灯下产生的阴暗区域。
顾思文想了想，了然地笑了：“曾静秋在这里又吵又闹又翻的，如果什么都没翻出来，她肯定下不来台。她找出了你的mp3，既为自己找了个台阶又为自己赢得了筹码，自然没心思再去管他的游戏机了。”
舒可笑。
祁轻舟说：“这么说来，你就是故意的，你把游戏机放下面，把mp3放上面，是赌定了她看到mp3会抓着你不放？”
“我不知道。试一试呗，大不了她翻到底，把游戏机也一起找出来，反正我跟张一舟都违反纪律了，被她抓住也不冤。”
“那你是怎么把东西从书下拿出来的？”
祁轻舟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在自己和曾静秋眼皮子底下把东西拿出来的？
还有周围的人，怎么一个都没看见？游戏机就像是自己长腿跑了似的。
还跑到了她的包里。
舒可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书翻开，顺着之前断掉的地方继续看。窗外阳光照亮她半边侧脸，将她微翘的睫毛照成半透明的样子，隐隐约约，似风似雾。
“秘密。”
她在骗子窝可不是白待的。
~
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高一新生开学典礼如约而至。
天气晴朗的下午，高一二十一个班级在老师和教官的组织下站到了一中的大操场上。
每个班级各三排，舒可前后左右都是女生，都是八卦。
她没兴趣听，兀自一个人盯着看台前高扬的国旗发呆。
尽管来到这里已经半年了，但她依然怀念那些艰苦朴素的日子。那些理想和信念，如同树根一样牢牢扎在她心里。
高一教导主任担当了整场的主持人，老生常谈的欢迎话，之后便是校长发言，细数了过去一中学子的个个荣誉，鼓励新一届学子继往开来、勇往直前。
再然后，便是新生代表讲话。
祁轻舟没有换下军训服，而是穿着和所有学生一样的绿色迷彩服登台。
同样的衣服，有人穿着臃肿，有人穿着松垮，有人穿着笨拙，有人穿着好看。
人靠衣装，衣也靠人穿。
少年四肢修长，身材不算强壮，但也绝不瘦弱，恰到好处的身材穿着难看到爆的军训服也好看的要命。
脸庞干净，声音清朗。
舒可定睛看着，心跳有些失控，咬了咬唇，理智和良知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她暗暗道了一句青春无敌。
她一个阿姨都看的喜欢，更别说这些小姑娘们了。
祁轻舟的演讲中规中矩，多数是在展望着未来三年的高中生活，对自己提及的可谓是少之又少，只一句“前路坦荡，我辈当行”让舒可记了很久。
不是少年的不知天高地厚。
舒可从心底里相信，这个干净又温柔的人，他的坦荡前程，一定可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