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早饭风波
本以为罗韵要给自己讲的不过是电影小说中的曲折爱情：
男女主因误会分开，再相逢时两人解开误会又重新在一起，可不久后其中一方身染绝症，另一个人不离不弃陪伴对方走到生命尽头。
最近的韩剧都是这个套路，学校里有很多女同学都在看。
这种相爱之人无法相守的故事似乎很得女孩子的喜欢，还说这是什么“青春伤痛文学”。
真是奇怪。
祁轻卓在罗韵看不见的地方好笑似的摇摇头。
但下一刻，他便笑不出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罗韵跟他讲的竟然是“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还是很有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真事，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甚至怀疑罗韵是在跟他开玩笑。
罗韵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他说了一遍，深深呼吸几次后忐忑地问：“祁轻卓，你听懂了吗？”
“……”
“祁轻卓，你怎么不说话呀？”
“……”
意识到对方又有了哭腔，祁轻卓连忙说：“我听懂了，确定了吗？”
“还没有确定，明天就给那个女孩儿做亲子鉴定。”罗韵鼻子囔囔的，说出的话也带着股丧气。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啊！”他有点着急地说：“如果你不是罗家的女儿，那这么多年罗伯父和罗伯母怎么都没发现呢？”
“我也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
罗韵也很委屈，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明明她也毫不知情，明明她也是受害者，为什么她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和指责？
那些人的目光扎在自己身上，就跟针扎一样，带着审视、带着轻蔑，好像自己是偷了什么东西的小偷一样，可她什么都没做，她也很无辜不是吗？
祁轻卓舔了舔唇，迟疑地说：“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你和那个叫什么什么可的都是罗家的女儿，只不过当年她被人抱走了，然后罗伯父罗伯母不想提这件伤心事，才没有告诉你和罗韶？”
“不是呀~”罗韵哭着反驳他的话：“我和那个女人有点像那个带舒可来罗家的女人。我像她的父母，她像我的父母，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世上相像的人多了。前几天新闻还说有两个人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你再看我跟我哥，我们两个虽然是双胞胎，但长的一点都不像对不对？你不能凭长相判断。”祁轻卓在电话的另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
罗韵仔细想了想他的话，在认同和反对之间反复摇摆。
她情感上很想相信他的话，可理智却举着大旗，时刻告诫着自己真相。
祁轻卓在对面等了很久，等的手心冒了虚寒，才等到她故作镇定的声音：“一切都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只这一句话，祁轻卓便知道对方已经打起了精神，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温声开口：“好，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罗韵轻轻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后，她还是久久无法入睡，她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是一种毫无道理的感觉，她将其归结为女人的第六感——
舒可会夺走她所拥有的一切。
她攥紧了手，不允许，她绝不允许，谁都不能来破坏她完美的人生，谁都不能。
~
天还未亮，舒可便被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打开门。
站在门外的王婶围着一条红布格子围裙，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明显是早已起身工作的样子。
见舒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她皱了皱眉：“小姐，该起床吃早饭了。”
“现在几点？”舒可半个身子倚靠在门上，半低着头问道，仔细看去，她的眼睛还是闭着的。
“六点。”
六点？
那确实不早了。舒可点点头，恍惚道：“知道了。你今天给我准备个闹钟。”
“是。”王婶恭敬应下。
用冷水洗了脸，舒可看向镜中的自己，虽然比不上自己原本的样貌，但能看出来“舒可”的底子不算差，但却皮肤暗黄，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了脸颊异常的消瘦，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阴郁的感觉。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怪不得“舒可”厌烦罗韵，罗韵在罗家被当作公主养着，而她在舒家却是连灰姑娘都算不上，这换了谁，谁心里都不平衡吧？
她挑了一身破旧但还算合身的衣服穿上，下楼来到饭厅，却发现饭厅里空无一人，只摆着几样西式早餐。
面包、火腿、煎蛋、意面、牛排……
她扫了一眼后走到厨房，对在厨房忙活的人问：“什么时候开饭？”
王婶转过身，看到她后有一瞬的讶异：“您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离她叫人吃早饭也才过了十分钟啊！
舒可点头，又问：“什么时候开饭？”
“那您可得等一会儿了。”王婶歉意地笑着：“是我叫早了，您先去玩一会儿，六点半开饭。”
“有中式早餐吗？”舒可看着料理台问。
“中式的？”王婶想了想，说：“有一袋速冻饺子，您吃吗？”
“什么馅的？”
“香菇虾仁的。”
“帮我煮一袋，再给我煮点白粥。”舒可没什么心理负担地说着，说完后转身走出厨房，也没去管其他人的脸色。
看她走了，一个在厨房帮忙的小女佣撇撇嘴，不屑道：“真把自己当小姐了，还敢来吩咐王婶您，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脸。”
王婶眼睛斜睨着她，这小女佣素来爱搬弄是非，现在是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了？
小女佣没看到她的眼色，自顾说道：“在罗家的佣人谁不知道，除了先生和太太，即便是大小姐和少爷都不敢指使您做事。可您看这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一顿早饭就挑三拣四的，还专门跑到厨房来让您重做，哪比得上大小姐的温柔懂事？即便遇到不爱吃的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来麻烦咱们，这个新来的丫头真是没教养。”
王婶不冷不淡地开口：“你既然对她这么不满，自己去找先生太太说。”
“我……”小女佣被她一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错话，顿时面红耳赤地连道不敢，有些讨好地说：“我这不是为婶婶您抱不平吗？”
王婶沉默不言，她从冰箱冷冻层拿出那袋水饺，撕开包装袋，将圆润小巧的饺子下到滚沸的水里，缓慢仔细地搅动着汤勺。
小女佣撞了个软钉子，不敢再多说话，脸色讪讪地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
即便现在已经是春季，早上的天气还是有些凉。舒可在花园里逛了一圈，掐着时间走回饭厅，正好在门口碰上刚下楼的罗韶。
“早上好。”舒可主动打招呼。
“呵~”
罗韶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还是跟昨天一样的土包子样冷笑一声后走入饭厅。
舒可也不在意，径自在昨晚吃饭的位置落座，面前正是一份热气腾腾的水饺，上面还撒了葱花点缀，白嫩透粉的饺子和绿色的葱花配在一起，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增。
其他人也一个接着一个地落座。
四人也都看到了那碗水饺，心下都将它和桌上精致的西式早餐做了一番对比。
罗林状似随意地问：“不喜欢厨房准备的早餐？”
“挺喜欢的。”舒可夹了半根烤肠，说：“只是我好像更喜欢中式，包子馒头什么的。”
“丑人多作怪。”罗韶阴阳怪气地说：“这里还不是你家，你哪儿来那么多要求？”
“罗韶！”罗韵沉声叫他，教训道：“不许这么没礼貌。”
罗韶有些不甘，却也没有再多话，只轻蔑地看了舒可一眼表达自己的不屑。
看来这对姐弟关系很好。
舒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为所动地问：“这又关罗少爷什么事呢？这买饺子和买米的钱都是罗先生的，煮饺子和煮粥的人是王婶，王婶的工资是罗先生和罗太太出的。论钱，你没有出一分一厘；论力气，你没有出一丝一毫。
也就是说，我没吃你的，没喝你的，住的也不是你的房子，而是罗先生的房子，无论哪一点，都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也许有一天，你会继承罗先生和罗太太的全部资产，成为这个家的新主人。但现在，你凭什么指责我？罗先生和罗太太都没有开口说我要求多，你凭什么先开口有不满？”
众人闻言怔愣在原地，谁都没想到舒可居然敢这么跟罗韶说话。
说到底，她现在也不过是个借住在罗家的客人，她哪里来的胆子？
“你误会了。”罗韵着急地为罗韶解释：“小韶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王婶她们做惯了西式的早餐，你这一下子换了中式的多少有些麻烦她们。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拿钱办事。罗家花钱雇她们是请她们来这里养老的吗？”
罗韵：“……”
“行了。”罗林出口止住了三个孩子之间的争论，思忖片刻后对着厨房扬声喊道：“王婶。”
“先生，您找我？”王婶刚刚在厨房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全，此刻连忙从厨房走了出来，双手在围裙上蹭着，装作擦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