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冷酷杀手莫得感情（14）
“这里也不安全，搜查的人一定会来排查或干脆全都不放过抓入牢中，你我分头行事，不要沿路留下暗记。”
“最迟三日，在小南门附近的暗巷傍晚集合，如果三个日子不能碰头，便自己想办法出城。”
元辰低头看着自己露出大拇指的破鞋，声音微不可闻。
赤狐一双眼睛在散落的脏发后扫视着周围，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分开来躲藏。
森严的地毯式搜查，将可疑人物找出不少，干着拐卖勾当的团伙也被阴差阳错的拎出来。
真正的刺杀人物，却半分摸不着。
约定好的三个日子，不过在第二天，赤狐就与元辰碰面，二人来到一户平民人家顺了一套衣服。
元盛咬着牙，骨骼响声，渐渐的肩胛骨突出，两肩高耸，身量顿矮，又将搜罗出的用具在脸上涂抹。
很快他皮肤蜡黄，牙齿发黑，看上去似五十多岁，饱经生活艰辛的老汉，还微瘸着一条腿。
赤狐则是四十多岁的微胖妇人模样。
两人依旧分开来，刺杀后的第三天，终于城门打开，但是两队禁卫军持有刀枪巡逻，每个出去的人都要被排查。
城门后的出城队伍中，元辰与赤狐间隔有四人，排查的很慢，要被搜身。
轮到赤狐时，她直接被推得个踉跄，被守城兵粗暴拎起头来，她吓地险些瘫倒在地，口中大喊：
“官爷饶命！”
同时哆哆嗦嗦捧出一小串的铜钱，被粗暴的打落在地，然后被推了出去。
看到微胖妇人从地上爬起身，踉跄地消失在城门外，终于轮到元辰。
刚上前，腿脚稍慢了，后背被一拍，直接朝前一倒，又连忙起来，畏畏缩缩被搜身。
只要是男人直接外袍被扒开。
元辰低头，将麻绳系好裤腰带，被前面的官兵一扯，背后一踹，趔趄着出了城门。
他举着袖子，叹了口气，随后按着后腰，一瘸一拐地走开。
直走出几里路，城外大片麦田，金黄的穗子在秋风中摇晃着，一层层的金黄色似海浪翻滚。
元辰唉声叹气地赶着路，上午出城，他走走歇歇，临近傍晚，走出三十多里路，终于来到偏僻的地方。
咯吱咯吱，炒豆子般的声音，硬生生将肩背挺直，一扯凌乱系着的头巾。
将杂乱发黄的头发包起，他一双锐利的眼神环视一圈，直奔目的地而去。
来到一间被废弃、半歪倒的破房子中，掀开地上的木板，靠地的土墙挖空，取出早埋在这的东西。
原先刺杀赵王的长剑已被遗弃，并不是原主长久用的。
这柄才是，将剑拔出，剑刃微微泛着血红，剑光映到他脸上，眼底似鲜血浸染，元辰猛地回头。
微胖妇人气息微急地走了进来。
“凑合着用。”
将纤细不过半尺的两柄短剑扔了过去，元辰再把挖出来的几瓶伤药放到怀中，收拾掉留下的痕迹。
两人行色匆匆地离开，一路潜行，却不过半个时辰，官兵围杀来。
赤狐神色一变。
“不是从后衔尾而来，京城外官兵衙门收到命令，只不知搜寻抓捕范围辐射到方圆多少里？”
元辰这般说道，在官兵警惕防备的慢慢合拢时，他不退反进，挥剑斩刺。
几息间倒下一片片的人，他身上也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赤狐两手舞动双剑，招式阴毒，四个官兵分别挡住她的兵器，她借力跃起，双腿连踹，尽往下三路猛击。
官兵如虾蜷曲在满地打滚，被她双剑砍过，毙命。
剑尖一抖，身周一行人咽喉被破出一血洞，丹田修炼出的那一口气突然一个震动，元辰心有所感。
笔直伸出的手臂一抖，剑刃上的鲜血似浑圆的血珠子飞散出去，似凌厉暗器。
五六个人或喉咙或额头映出滚圆的一个红点，相同的是全都一声不吭的倒地。
“杀！”
他发了一声喊，挥剑拼杀在血雾中，终于，太多敌人倒在剑下，残余的人肝胆俱裂地溃逃。
元辰翻过一座墙，赤狐气息喘急的跟上。
夜色降临，两人夜里疾走，而后终于体力不支，来到村庄中一户人家的柴房。
两人摸黑包扎伤口，一时间暗淡的星光在窗口处浮动，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翻过厨房的食物，只有几个硬的发黑的窝窝头，和还没洗过的野菜。
元辰用瓢子舀了冷水，大口大口喝着，再撕下几片生野菜塞进嘴里，然后用力一咬窝窝头。
脸上血污凝固，直到肚子半饱，才用水抹过脸。
三年锦衣玉食，生死危机、残酷打斗，身上伤痕累累时无心去计较，此时还有半条命，赤狐吃着这些食物，从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她心中的不平静。
“接应我们的那些人呢？”她干哑的声音响起。
“你还不明白？”元辰不答反问道。
赤狐阴冷的眼神直直盯着他，“什么意思？”
元辰冷声道：“我们成了弃子。”
一路走来，这已经是摆明的，但追究一时不愿相信。
他们明明刺杀成功，没被俘虏，不怕被招供，怎么就被暗阁放弃！
“京城内外方圆至少一百里官兵禁军严密搜寻，赵王掌有五十万军权，身份何等显贵？
皇帝猜忌却在其寿宴送来贺礼，足以影响到天下的王爷，被区区两人当众刺杀，何等招人忌惮？”
元辰冷冷的打破赤狐最后一分幻想。
“那我们还回暗阁？”赤狐脸色几变。
元辰朝墙壁上靠去，“去。”
他闭上眼，抓紧时间恢复。
赤狐也合上眼睛养神，片刻后，她声音再度响起：“怎么去？再来几次包围，你我都撑不住。成了弃子，暗阁又会对我们怎么样？”
“唯有——”元辰一双黑眸在暗色中冰寒生辉，气机凛然，“杀！”
赤狐不受控制地浑身颤栗，片刻后感受着周围暂时还风平浪静，她渐渐放松下来。
黑暗寂静中，她眨了眨微涩的眼睛。
四肢酸痛，满身伤痛，三年来养尊处优，要骗过别人先骗过自己，沉浸在柔侧妃的扮演中，她没有过背叛暗阁的念头？
不过是知道代价承担不起，一旦暗阁怀疑，身份立刻暴露，很可能直接利用她吸引赵王注意而另行动手，赵王只会第一个容不下她。
不断改变踪迹，历时一个月才来到离暗阁总部最近的那座县城。
县城外，风尘仆仆，面相看来三十多岁的一对贫农夫妻停住脚步。
二人对视一眼，通过官兵搜查，得以进入县里，点头哈腰要了几个白馒头和米汤，稀里哗啦的吃着。
女人抹着嘴吃得很高兴，开口是地方方言，“当家的，这白面馍馍就是好吃哩！”
男人也憨憨的笑起来，“那可不，你别吃完，俺们各留一个带回去给大儿吃，他昨夜做梦喊着要吃包子。”
赤狐舔了舔嘴，小心将把馒头包起放在怀中，不放心地摸了摸：
“俺觉得这大白馍馍可比包子还要好吃哩！”
两人蹲在路旁休息了片刻，元辰拿上锄头，赤狐背上背了竹篓。
两人等待沿街巡查的捕快走过后，脚步不紧不慢，看着街道两旁，不时低声说着话。
赤狐看着穿棉布裙、带木钗的妇人走过，黝黑的脸上一阵艳羡。
元辰不耐地拽了拽她，“看啥子哩，快跟俺走，还要回去收谷子！”
赤狐连忙应声。
两人前后出了县城，再来到深山中，没有在大路行走，连翻几座山，在山中宿了一夜。
第二日傍晚，终于翻过高山，穿过黑森林。
赤狐停下步子，面色凛然，“附近的聚集地已经没有那么戒备，官兵衙门只是应付差事。”
“暗阁既然将我们当做弃子，躲不过也应该调整好身子，再试探暗阁态度，现在就这么回去……”
在她询问目光中，元辰脚步未减，只淡淡的落下一句，“随你的便。”
眼看元辰身影快要消失，赤狐咬了咬牙，紧随上去。
两人攀过高崖，看着眼前的石楼，心中感触各不相同。
二人刚来到大厅，一个中年管事匆匆赶来。
“阁主知道两位大人回来，任务圆满完成，两位可先回房更衣用饭，待好时再随小的去面见阁主。”
元辰神色从容，抬脚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赤狐更是心中松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她主动来敲响元辰的房门。
此时她着黑色贴身劲装，勾勒出身形玲珑，清洗干净不施粉黛的面容一片冷然，却带出冷艳美感。
长发只一根黑色发带紧紧束起，一条马尾落在笔挺的背上，英姿飒爽。
元辰同样黑色短打，将长剑配在腰间，完全无视对方等待回应的眼神，率先走出去。
管事在外候着。
二人脚步不停来到那普通的厢房，阁主坐在太师椅上，喝着热茶，大掌握盏托。
从杯上不断冒出的腾腾热气可见这茶很是滚烫，他手掌却纹丝不动。
元辰眼睛微眯。
“你们很好。”阁主将盖子盖到盏上，却还是托着这滚烫的热茶，甚至悠然把玩，他看向元辰：
“赵王心脏偏了一分，但在昨天晚间消息传来，还是经过太医院医治不治身亡，你们的任务完成。
既有如此才能，不管是暗辰还是赤狐，都可以脱离杀手身份。”
赤狐暗藏戒备的眼神泛出喜色，周身萦绕的煞气都似被冲散些。
元辰神色不变，但眼中多日杀过来的戾气有所消退，他拱了拱：
“多谢阁主抬举。”
“那么……”阁主低头看了看在掌中转着的茶盏，随意挥过，稳稳地落在旁边桌上，他缓缓地抬起手。
元辰抬眼，目似冰雪。
刹那间，冷刃如秋光，萧瑟凄美，又似天光飘忽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