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抉择时刻
幽幽黑河缓缓流淌，一叶扁舟之上，头戴斗笠的老翁上下滑动着手中长竿，船的另一头坐着个健壮男子，他正望着漆黑水面
“中阴之地是人间与地狱之间的夹层，更是存在着命运之河的地方”
大哈嘴里喃喃着，忽的他眼中闪过一丝金光，似终于捕捉到了什么，精神集中了起来，终于在他的努力搜寻下找到了一条金色锦鲤
这是一条还未长大的小鱼，然而在这长河之中飞快的就变大了，直到被一条比它更大的鱼给吞掉
逐渐适应下来后，他又看向那条更大的鱼，它游啊游，发现一条美味的小鱼一头咬上便疯狂扭曲起来，原来小鱼里藏了钩子，大鱼也被渔夫给钓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这渔夫背着鱼篓一路回家，一路炫耀，这是他平常生活的高光时刻，而视线再往前会发现很多重复的片段，它们大同小异，但又有些不同，渔夫的儿子们随着小舟的前进逐渐长大而渔夫则衰老起来，最后装进一个狭小棺材化为一捧黄土
这便是人的一生不过比鱼的更长一些而已，在这命运之河中都有清晰的记录，一切都早已注定
水面开始泛起涟漪，此时大哈看见了一个躲在巨大金丝木床低下的孩童，他坐在地上正凝视着前方，似在躲避着寻找
视角一晃看向尽头，一个身体残破青年男子正躺在地上，他皮肤黑紫四肢都坏死了，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三岁熟读鲁班书，六岁掌握墨家所有机关术，十岁百鸟剑意，十五岁建造元婴期四转战斗傀儡，二十岁初入化神，二十二岁同辈无敌风光无限，三十岁成为墨家最年轻钜子，然三十五岁殒命，这便是我墨擎的一生，何其短暂何其悲哀”
大哈长长叹息一声，自从进入了那扇“乾坤之门”，他便到了这里，此时也与墨擎合为一体，准确说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只是回到天道所承认的状态
“呵呵，别看的太入迷”
划船老翁提醒道
“你在凝望深渊之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船就这样不停前进着，好似有着明确方向却永远到不了岸，就如同河水之中的人生切片在每个阶段都有明确目标，但放在整个长河之中来看，所谓的梦想和目标都是何其可笑与悲哀。
“该死的”
夏利咒骂着，背起涂兴旺朝岩石下躲去
“轰隆隆”，爆炸之声犹如惊雷，大火迅速蔓延，有些村民逃了出来，有些则直接死在了这股突如其来的袭击下
不远处的山岗上，一个肩扛粗大黑管的壮汉看着火海中的人们，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呵呵，二当家的厉害啊，再一杆火药下去，他们便死透了啊”
“那可不，二当家的实力，毋庸置疑的强啊，一人足可敌千军”
喽啰们围在二当家的身旁吹嘘着
“停下吧，我去看看死了没，随便找回灵石，大哥这次很急”
头发往四处张扬，发际线很高的三当家，手带白银利爪，两颗三角小眼搜索着魔石的踪迹
“救命啊，救命”
一个背上着火的少年跑到他的面前求救，却被他一爪而下，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少年的脑袋被分成了均等的几份。
“快醒醒，醒醒”
眼看三当家正逐步靠近岩石，夏利拍打着涂兴旺的脸颊，想要将他唤醒，然而之前喝多的酒精余威还在，他只是晃晃脑袋“呜唔”两声就吧唧着嘴接着睡了
此时的涂兴旺正推开家门，家中的那面方桌摆在堂屋中间，母亲，父亲，妹妹三人正等着他落座
“我儿回来了啊，快来坐，饭菜都要凉了”
年轻的父亲脸上满是慈爱
“急什么，兴旺先去洗洗手，今天又跟青子他们打架了吗？看你一身灰的”
母亲则教训他起来
“娘你就少说两句吧，哥哥才不会主动惹事呢！一定是那涂青又使坏了，哥哥，你快点来吃饭吧，就等你了”
妹妹的小手拍了拍身旁凳子示意他坐在旁边
涂兴旺几乎呆住了，这种满足的幸福之感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于是走到凳旁便坐了下来
“哎哟”，这一坐直接落空了，涂兴旺浑身一个激灵，人也在此时醒了过来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一股强烈的失落油然而生，不等他继续伤怀，眼前的一切便将他拉回现实
“哈哈，都给我去死，去死”
“找到魔石的人奖励一百灵石”
三当家大喝着，如同狼入羊群，带领着手下们开始屠杀游戏
“救命，救命”
一片混乱之中，涂兴旺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他拍拍夏利的肩膀提醒她自己已经醒了
“泗龙帮的人来了，这里现在很危险最好还是跑吧，不多说我先走了”
夏利放下他又看了眼黑色剑匣后，便带上兜帽，身体也随之变得透明起来
“再见！
涂兴旺对她挥了挥手
“为什么不一剑杀了她，之前这小蹄子差点将剑匣偷走”
涂兴财幽幽问道
“同样刚才她也救了俺”
涂兴旺正色回应了他，目光转到一处还在燃烧的木料之上，按照记忆回想那里便是熊老汉的家，那求救声也是从那里发出
掀开木棍下面还有一层炽烈的黑灰，一股烧焦的味道很是刺鼻，随后涂兴旺便看到这竟是一具人的尸体，他弓背手肘撑地似在保护着什么
“救命”
唯一能确定的这微弱的呼救声就在他的身下，涂兴旺一剑斩灭周围火焰，将这已被烧焦的尸体分离开，终于他看到了下面还有一个面目全非的活人
由于火势过大，两人的肉都粘在了一起，需要一点点慢慢拉丝分开，通过衣物已经身形，涂兴旺确定了这就是小熊妹
那具已被烧的只剩黑灰的便是熊老汉了，危机爆发之时熊老汉毅然保护了女儿，然而他终究只是一个凡人，只有肉体凡胎如何护人周全，少女的上半边身子还在可双腿却被烧成了黑灰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暂时保住性命，经过一番救治或许还能活
“唉，送她一程吧”
涂兴财再次建议道
“可是她在呼救”
涂兴旺按剑的手在颤抖
“那不过是生命本能，如果她知道自己父亲已经死了，知道自己变成没了腿的丑八怪，请问她还会想活下去吗？就算她要活下去谁又会来照顾如今的她呢？
涂兴财的声音如同雷霆在内心炸响，虽然不愿承认他是对的，但涂兴旺还是动摇了，其实他早有体悟
死不难，艰苦的活着才是，如果一点希望一点期盼都没了，剩下无尽悲伤又该如何面对？
所以他陷入了一种十分矛盾的心理之中，此时的抉择已与善恶无关，而是很现实的问题，他大可不管不问，少女也会因为伤势死去，这个过程很快只要他愿意忽略
思考不过片刻，涂兴旺便抱起少女踏剑而飞，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救人
“生死不是俺来决定的，她的命是她爹换来的，那些可恶的贼人，俺定尽他们”
他咬紧的牙关都渗出了血来，目中也似有火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