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第二日天才微微亮，季绾就顶着两个熊猫眼去了宋家，这会儿村人还没出来，也不担心被人撞见。
原本还担心自己来的太早，万一宋离睡着没听见她敲门怎么办，又不能大声喊，怕惊动村人。
没想到宋家的院门压根没有拴上，难道他这么早就起来了？
季绾心中疑惑，犹疑片刻就轻轻推开宋家院门走了进去……
宋离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听到院门吱呀的动静，皱了皱眉，是小偷进来了？
噢，不对，昨日他为了等里正上门给他答复，似乎忘记栓院门了，可惜直到天黑，里正始终没来，他又牵挂着提亲的结果，心中焦灼难安，侧夜未眠，想着里正没能给他回应，莫非是提亲被拒，一时没想好怎么把结果通知他？
这会听到动静，想着该不是里正过来给他答案了吧，宋离赶紧扯了件外套披上就迎了出去。
“你吓死我了！”
“怎么是你？”
季绾刚刚进了院子还没来得及敲宋家的房门，门就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宋离没想到来的不是里正，却是正主。
“怎么，不欢迎我来吗？那我可走了！”
季绾为了这家伙一夜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想来和他把事儿说清楚却听到“怎么是你？”这几个字眼，心里有些气闷，哼！
“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我以为是里正来给我，你的答复，我……没想过你会来。”
宋离连忙将面前的人儿拉住，生怕她生气离开就再也没机会解释了。
“你不会也一晚上没睡吧？”
季绾听了宋离的解释，也没再耍小性子，回头却瞧见原本好好一美少年，此刻顶着两个暗青色的黑眼圈，下颚还冒着浅浅的胡茬，显得有几分颓丧，想起他刚刚说的话，心中莫名一软。
“嗯。”
宋离面色有些不自在，却也没对心上人隐瞒，昨晚他脑补了一夜，想了各种自己被拒绝的原因，又想了到底该如何补救，因此直到天亮还没能入睡。
季绾闻言，低声道了一句：“傻子。”
说完又忍不住鄙夷自己，她不也一样整晚没睡么！
宋离被骂傻子，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欢喜，这，这是不是代表她在意他，心疼他？
见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再耽搁下恐怕就有村里人要上山了，万一让人瞧见她从宋家出去也不大好，想到此刻，季绾也不再忸怩耽搁，直言道：“对了，我来是说正事的。宋离，你……为什么让里正来我家提亲？是心悦我，还是因为牛翠花传出流言，所以……”
“是心悦，我心悦你。”宋离将季绾的手带到在自己的胸口，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上次问我心悦你么，又心悦你什么？我想了许久，也没能想清楚确切的缘由，我只知道这里装着你，我不清楚你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却知道你在里面生了根，发了芽，一天天的长大，占据我的心房，在你面前，我常常会像个傻子一样不知所措，看见你被人欺负，我会气愤，听说你生病，我会着急，会心疼……”
手心传来男子强烈的心跳，季绾也能从宋离的眼睛里感觉到他的认真，不管以后如何，起码这一刻，她相信宋离是真的喜欢她的。
确定了宋离的心意，季绾也不再墨迹，看着对方的眼睛正色道：“你若想娶我，以后不论我能不能生下儿子，你都不能纳妾，不收通房，也不能逛青楼，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能做到吗？”
“我能，我能。”宋离回答的没有一丝迟疑。
季绾可没指望这会儿的保证能相信，毕竟很多男人婚前给保证的时候确实是真心的，但婚后变心了也是真的。她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向宋离表明自己不能如古代大多数女子一般能容忍丈夫纳妾的态度而已
“总之，你娶了我之后，若是变了心，起了纳妾的心思，我会直接带着孩子离开，绝不回头。”
“我不会的，我发誓，若我…”宋离急忙竖起三指就要发毒证明，被季绾伸手制止：
“不必宣誓，我并不信誓言。”
宋离闻言长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她不信誓言，那要如何向她证明呢？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心掏出来让她看清他的真心。
就在宋离手足无措时，女子的声音又响起：
“你若真要向我证明，以后的日子，用行动来见证吧！”
以后的日子！以后的日子？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阿晚，你，你这是答应嫁给我了？”
宋离情绪激动，忍不住将心中默念过多次的昵称呼出，紧紧的将女孩抱在怀中。
“乱喊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季绾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却没将人推开。
“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听！”宋离宠溺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只说答应你的提亲，但没想这么快就成亲，我们可以先订亲，等明年我满十八了，再成亲，成亲后前两年我也不想生孩子，至少要满二十才会考虑要小孩，而且我应该只会生一胎，不论生的男孩女孩，都不考虑第二胎，你能接受吗？”
古人一般成了亲就会要小孩，而且孩子越多越好，还必须得有个男娃传宗接代才行，季绾可不想生那么多孩子，前世医学发达她都怕生孩子疼，更别提这医学落后生个孩子九死一生的古代了，要是可以，她恨不得一个孩子都不生就好，可她到底不能那么自私，既然想嫁给宋离，也不能剥夺他当父亲的权利，不过答应生一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这次宋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许久。他原本对生几个孩子其实并不在意，只是逝去的亲人在脑中一一浮现，想起祖母在母亲面前经常拿他和大哥打趣，说以后就等着他们两兄弟生一堆重孙重孙女来抱，那时候大哥已经十五了，知晓男女之事，闻言耳根都红了，只有他还大大咧咧的回应说以后生一支蹴鞠队，虽然蹴鞠对人数没有固定规定，但那会儿他们大多是八人组一队。
现在他长大了，也没想将来真生八个孩子，但也没想只生一个孩子，毕竟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了，若是身体原因她真的生不出孩子，他可以接受，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能生孩子却不肯多生。
想到此处，宋离索性问了出来：“能告诉我这是为何吗？”
“生孩子很痛，我怕痛，而且生孩子也很危险。我前大嫂就是生孩子去世的，不仅是她，还有很多妇人都是生孩子出事的，所以我最多只打算生一胎。”
季绾如实道，也不管她的回答会不会让宋离觉得她不可理喻，毕竟这时代的女子即使知道生孩子疼，生孩子危险也从来不会有不生或是少生孩子的念头，因为她们从小就被教导“幼从父、嫁从夫、夫死从子”“以夫为天，以子为大”，这些封建思想已经将她们彻底洗脑了。
而灵魂来自后世的她，是不可能被这些旧思想给禁锢的。
宋离听完季绾的回答，想起京城中那些贵妇人，甚至宫中后妃，即使有御医照料，也不乏难产身亡的，其中有一部分是内宅阴私人为谋害的，也有一部分是真的难产，一想到将来有一天面前的女子怀孕生产时也有可能遭遇不测，他顿时觉得一个孩子都不想要了，他只要她陪在身边就好。
“不要了，我们不要孩子，一个都不要，阿晚，我只要你…”
宋离已经失去了太多在意的人了，他不敢想象哪一天，再失去眼前的女子，祖母母亲父亲对他最后的期盼也只是好好活下去而已，能活下来遇见她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他又何必奢求太多呢……
季绾抽出被宋离双臂拥紧的胳膊，回抱住他的腰背，依偎在男子的胸前呢喃道了句：“傻瓜。”
原本见宋离听她说只想生一胎后就开始沉默，她心里就有些没底了，想着宋离终归是古人，觉得孩子还是多多益善的好，这样的话，订亲的事就只能作罢，虽然有些遗憾和难受，她也不会为了宋离而退让妥协，却没想到宋离听了她不想多生孩子的因由，竟然会为了她，一个孩子都不想要！
这样的宋离，怎能让她不为之动容呢……
季绾和宋离订亲后，流言的事儿自然就淡了下来，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不和谐的声音。
“也不知道宋家那小子什么破眼光，竟然看上那丫头，一大群拖油瓶，也不显累赘。”
一个妇人心里愤愤不平，当初她可是想把自家闺女嫁给宋离，毕竟宋家条件在村里还算不错，人口也简单，闺女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也不用伺候公婆，应对妯娌，而且住的也离家近，有个啥事她也能照看。
结果她找人去宋家说媒，宋离那小子找借口说要等兄长回来做主，她闺女本就因为旱灾耽搁了婚事，都十七了，哪还有时间等啊，只好把闺女嫁去了别村，那户人家条件不如宋家好，公婆也健在，闺女前些日子回来都说在婆家受委屈了。
要是宋离娶一个条件好的，她也没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之常情，可现在宋离答应娶季家那丫头，妇人当然心有不甘，她闺女哪里比不上那丫头了，哼！
“什么看上那丫头，肯定是那死丫头会勾人，把人给骗过去，然后赖上了呗！不然人家早不提亲，晚不提亲，偏偏这事儿传出来才提亲，还说什么是去给那死丫头看病，嘁，不就是会识别几个药材的毛头小子，又不是啥子大夫，看啥子病，看骚病！说不定那死丫头肚子里都揣着一个崽呢，不然咋赖得上人家，说不准下个月这两就得赶紧办喜事了，不然肚子大了可不好看！”
说这话的自然是牛翠花，她可是逮着机会就得说季绾的坏话！
“我看也是这样，呸，不要脸的骚狐狸！”
妇人闻言心中认同，两人有着共同厌恶的对象，倒是越说越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