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绾丫头，这会儿又是带了啥好东西？”方掌柜和季绾来往多次，知道这丫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见季绾手里抱着一个小罐子，想必又是来推销啥宝贝吧！
季绾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说道“方叔，还是老样子，得借您厨房一用。”
这会时间还早，酒楼依旧是没啥客人，方掌柜再次带着季绾来了厨房，今天当值的除了吴大厨还有另一个厨子——王大厨，他比吴大厨还要年长几岁。
方掌柜给他们说了来意后，王大厨面带不愉想出声阻拦，他跟着东家十几年了，之前一直在县城的味香居当主厨，县里人流量大，酒楼也忙，他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吃不消，才主动要求调回镇上来，王大厨自觉比镇上人高能一等，才不担心拂了方掌柜的面子，只是他还没开口就被身边的吴大厨拉着他小声的说了几句。
季绾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但吴大厨音量放的低，她只听到“辣椒”“少东家”“关系好”几个字眼，想来应该是说她因为卖辣椒认识宋旭阳的事儿吧。
王大厨听吴厨子说少东家把这丫头当财神爷一般，两人关系好的很，劝他还是不要多嘴，省的把关系闹僵，少东家知道了，会不高兴。
王大厨可以不在意方掌柜的脸面，但少东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沉着脸甩了甩袖子离开了厨房，反正这会儿也没他的事儿，他才不想看一个丫头片子掌厨，简直玷污了他的眼睛，索性去后边休息会儿，眼不见为净。
方掌柜皱了皱眉，这王大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总仗着自己从县城来的，把他这掌柜都不当回事儿，不过好歹是跟了东家那么多年的老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歉意的朝绾丫头笑了笑。
季绾哪里会计较这点小事呢，她早清楚这个时代的人对女子的偏见，这是她这个小人物没法改变的事儿，与其去计较去难过，不如让自己放宽心，就像后世那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从厨房拿了一株菘菜（大白菜），将外面的老叶子去掉，将菘菜撕片洗净滤干，锅中烧开水，放入一勺食用油和一小勺盐，再放入菘菜菜焯至断生，捞出摆盘，取一小碗，碗中加适量盐，两勺酱油，一勺蚝油，两勺糖，一勺淀粉，少许水搅拌均匀备用，再将蒜头切碎，锅中倒油，爆香切好的蒜末，倒入碗中调好的酱汁，烧开至粘稠状即可，再将料汁均匀浇在盘中的菘菜上，一道简单美味的蚝油菘菜就做好了。
“这就好了？”方掌柜见前后不过半刻钟，做的又是道素菜，心里有些怀疑绾丫头这次带来的这罐黑乎乎的酱到底能不能给他带来惊喜。
“方叔，您可别看这道耗油菘菜做法简单就瞧不上哦，您先尝尝味儿就知道了，保证好吃。”
可惜这时代没有生菜，不然蚝油生菜的味道会更好，大白菜到底不如生菜口感脆爽，季绾也只能小小遗憾了。
方掌柜用筷子挑起一片嫩叶放入嘴中，咦，这是什么味儿，太独特了！
原本不起眼的菘菜沾满了酱汁变得鲜甜可口，清淡却不寡淡，甚至让人有些欲罢不能，恨不得直接将这盘子素菜吃完。
不过既然绾丫头带着酱汁来，肯定是谈合作，方掌柜还是让擅长厨艺的吴厨子也尝了尝。
“鲜，太鲜了，这酱汁里面是放了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鲜美？”
吴大厨活了几十年，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菘菜！还是没放任何肉的菘菜！
季绾笑了笑，没有说话。那可是她挣钱的秘方，哪能随便告诉人呢！
方掌柜用手肘顶了顶这个一遇到厨艺方面的事儿，就脑子有些秀逗的吴大厨，这问题是个聪明人就不该问呀！哎~
被方掌柜一提醒，吴大厨也醒过神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是了，这人家小丫头的秘方，哪能说出来呢！
“绾丫头啊，这酱汁……”方掌柜话说到一半临时想起绾丫头刚刚说那道菜叫蚝油菘菜，想必这酱汁就是蚝油吧，于是改口接着说道“这蚝油的事儿，咱去屋子里坐着慢慢说！”
“行儿！”季绾笑着应了一句就跟在了方掌柜的身后。
吴大厨又如上次一般只能默默看着那丫头抱着罐子离开，哎，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一想到过不了多久，方掌柜或者少东家将那啥蚝油从丫头那买下来，他就能拿来好好研究新菜了，才又重新恢复神采……
“绾丫头，这蚝油售价如何？”两人都熟悉了也不用说啥客气话，进了屋让伙计送了一壶茶水，给二人各满上一杯，方掌柜便直接切入正题。
“方叔，这蚝油一罐约莫两斤重，售价是一百二十文一罐，若是签下合同，每个月至少能买五罐，便是一百文一罐。”
价格季绾也是深思了一夜之后才订下来的，一罐蚝油约莫可以做六十盘菜，平均算下来每道菜的成本也就多个两文钱，做一盘菜花费两文钱的调料，对普通百姓会嫌多，但是酒楼哪怕是道最便宜的青菜，利润都不止十文，多个两文钱的成本，能把菜的味道变得更好，吸引更多回头客，想来也能接受。
“这……这样啊，绾丫头，不瞒你说我只能先做主将这一罐买下来，至于以后能买多少，签不签合同，我得转告东家或者少东家后，才能决定。”
几次交易，方掌柜也了解这丫头的性子，她不会开高价，因此他也没讨价还价，只是他一个小小掌柜，还做不了签合同的主，得通知东家才行。
“方叔，我明白的，这罐蚝油我就先放在您这儿，您也不用付钱，就当是我送给酒楼的样品，只不过这蚝油放不了太久，最好是几天内就用完，省的变质。蚝油用来炒菜、拌馅儿、腌制肉很不错，您可以让厨子试试。”
这罐蚝油季绾来就没想着挣钱，这一年来卖鱼卖兔子卖辣椒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从味香居挣了二十多两银子，哪里连这百来个铜板还斤斤计较，就算是后世推销东西，很多样品都是免费的呢！她既然打算推荐蚝油，索性将蚝油的几样用法告知，到时候他们得知了蚝油的妙处，还不是得从她这儿买，这也算是互惠互利！
“那我也不和你这丫头客气了！”
方掌柜笑着应下，心里暗道，这丫头可真是大气，也不知道哪样的家庭养出这般性格豪爽的女娃。
确定好三日后在味香居会面，到时方掌柜会给她带来味香居东家的答复，季绾就离开了……
三日后，季绾再次来到味香居，除了方掌柜她还见到了一个和宋旭阳长得有些相似的中年大叔，味香居的东家——宋志祥。
“东家，这就是我给您说的绾丫头，蚝油还有之前的辣椒都是这丫头带来的。”
方掌柜帮两人互相介绍着，想到东家的来意，再瞧绾丫头时面色都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今个儿这场交谈会不会不欢而散？
哎！他哪知道把蚝油的事儿给东家说了，东家品尝过后竟然不是想按绾丫头说的签合同每月购买多少蚝油，而是直接想将方子买断。
也不知道东家会出多少银子，会不会亏了绾丫头，要是出价太低，绾丫头不同意，他，他夹在中间也难为，东家可没少东家大方好说话，哎！
宋志祥瞧着面前的小丫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举止从容，见到他也没表现出意外或紧张，一点也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女。
原本他从方掌柜那了解到这丫头的身份不过是个农家女，心里就没怎么在意，想着花个一二十两银子就足够从一个没见识的农女那把蚝油方子买断，现在看来这丫头可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打发，得加些价才行！
“绾姑娘，请坐。”宋志祥既然想从对方手里买下方子，也没摆老爷普，还是笑着让季绾坐下。
“多谢宋老爷。”季绾礼貌的道了句谢。
“不知姑娘这蚝油方子从何处而来呢？”
宋志祥既然想买方子，当然得了解清楚这方子是不是仅此一家，秘方之所以值钱得对得起那个“秘”字，若是知道方子的人多，价格他就不会出得太高。
“这方子是我自己琢磨的。”季绾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坦然，心里却有些发虚，暗暗给前世那位传视频的师傅道歉。
宋志祥有些诧异，这蚝油味道独特，极为鲜美，他起初也猜想这方子是这丫头家祖传的或是她家某位擅长厨艺的长辈琢磨出来的，就没想过会是是面前这年轻的小姑娘。
“没想到绾姑娘小小年纪，倒是如此能干！”宋志祥先把这小姑娘夸赞一番，才把话题转移到他今日来此的正事上。
“绾姑娘，你来酒楼卖蚝油，一瓶也就卖个一百来文，就算我这酒楼就算和你签合同，一个月买上五罐蚝油，你一个月也才挣个五百文，还得费时费力在家制作蚝油，何不直接把这蚝油的方子卖掉呢？若绾姑娘有意，我愿出五十两银子将蚝油方子买断。”
宋志祥想着这丫头一个月在味香居卖五罐蚝油也才五百文，再扣除做蚝油的成本，五十两银子差不多得卖上十年才能挣到，他相信这个价格应该足够从一个农家丫头手里买到蚝油配方，却没想到这丫头摇头拒绝。
“那不如姑娘你开个价吧！”宋志祥心中略有不满，没想到这丫头这么难缠，五十两都不满足，呵，他倒要看她开价多少！
季绾确实对五十两不满足，她空间里的材料做蚝油可以做上万罐呢，一罐一百文，一万罐就是一千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当然就不够看了。
当然她摇头拒绝的原因却不仅是因为嫌钱少，而是这配方没法卖啊，首先里面的鸡精和味精古代人就买不到，若是卖了配方，买家不得追问她鸡精味精是啥，她又没法说明白。
买家花了银子买了配方却做不成蚝油，肯定会找她麻烦让她退钱或是以行骗罪名把她告官，那可得不偿失。
“宋老爷，多少银子我都不会卖蚝油的配方的。”
季绾话落，宋志祥面色就沉了下来，显然是对她有了意见，觉得她有些不识抬举。
见方掌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季绾也不想他为难，毕竟镇上酒楼就这么两家，另一家她可是连大门都没能进去就被小二赶出来了，若是在把这里关系也闹僵了，对她也没有好处，她现在又没法带着几个小家伙贸贸然搬去县城，还得在镇上挣钱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哎！
季绾在脑中默默整理了一番说词才对宋老爷解释道：
“宋老爷，我不是不想卖这个方子，而是没有办法卖。这方子里会用到两样香料是我家祖上研制的，但那两香料的方子失传了，我做蚝油用的也是家里剩下的香料，就算我把方子卖给您，您也做不成蚝油。”
宋志祥闻言面色稍缓，也不知是否相信了她的说法。
沉默片刻，宋志祥才开口道：
“那姑娘家中的香料有多少，又能做出多少蚝油呢？在商言商，我总不能让店里食客吃过蚝油做的美味后，突然哪一天姑娘香料用完了，没有蚝油，到时食客则会抱怨味香居口味不如从前，若这样，我岂不是银子没挣几两，反而损了味香居的名声，倒不如一开始就不使用蚝油做菜。当然，姑娘的蚝油若是足够供上几年甚至更久，给味香居带来的利益比损失大，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季绾也能理解他的顾虑，想了想，才开口道：“宋老爷，家里那两样香料，估摸着能做出三千罐蚝油，我想供应宋老爷的味香居应该是足够了。”
今天见到宋老爷，季绾已经打消掉去镇上其他酒楼或食肆推销蚝油的想法了，她担心别人觉得蚝油有利可图，也和宋老爷一样的打她蚝油配方的主意，到时她再拿出这番说词，也不一定能打消别人的念头。说不定还得让她连家中的“香料”也一起卖给他们。
若是遇到一个无良奸商见她一个弱女子，估计连银子都不会给，直接逼她把香料和方子交出去。以前看古装剧中就会有这样的场景，为了配方谋财害命的。
不过宋老爷在镇里和县城都有酒楼，每年收入也得有个几百上千两银子，家底至少过万两，应该不至于为了蚝油方子就谋财害命吧？
但为了保险己见，季绾还是只说了不到三分之一农家乐所存的鸡精味精可以做出蚝油的数量，三千罐蚝油也就三百两银子。
相信宋老爷不会为区区三百两银子动害人的心思，而三千罐蚝油能做出十八万道菜，也不是每道菜都得用上蚝油，想来也能用上几年？
……
季绾从味香居出来，瞧了瞧天色，已经快正午了，看着手中的契书，长吁一口气，终于敲定了蚝油的事儿。
宋老爷起初让她承诺只能给味香居提供的蚝油，她没同意。
毕竟以后挣了银子，请了保镖护院，季远他们也长大了，不再担心被宵小谋害，季绾还是会把蚝油卖到别处，那么大的市场，她可不想轻易放弃。
最终几番交谈下来，她承诺在两年内蚝油只卖给宋老爷，两年后才能卖给其他买家，并且宋老爷享受最先购买权，两方才签订契书。
因为自制蚝油没添加防腐剂，保质期不长，她每隔几天会去送一次货，一次两罐。
不过，这些也只是刚开始的订量，等日后味香居的食客反应良好，就会再加订。
与宋老爷这样的老奸巨猾交谈真是太累了，季绾不由得怀念起宋旭阳那少年郎啊，希望以后合作还是派他来吧！
正在县城家中的宋旭阳连打几个喷嚏，在心里嘀咕，不会是他祖母又在给他爹念叨要给他说亲的事儿吧？
他才刚满十七，虽说不算小，但也不至于整天被他祖母拉着偶遇什么王家姑娘，张家闺女，李家侄女什么的吧？
他又不是长得丑，娶不到媳妇儿，祖母有必要这么急么，害得他这段时间都不敢去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