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骤雨下到半夜就突然放晴了，乌云散去露出满天星星，快得让气象局的人都觉得有些离谱。
市中心一处非富即贵的高档公寓中，保安正在一点头一点头地打着瞌睡，忽然猛地惊醒，看见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经过门禁。
保安眨了眨眼睛，先是觉得有一点熟悉，但当那张英俊得不像凡人的脸冷冰冰转过来的时候，他一下子精神了，“厍……厍先生？”
刚一喊出口保安就确定了，脸上一秒之间堆起了殷勤的笑，“厍先生，好久不见您回来了，听说您出国去了？”
岂止好久不见，足足三年。厍沧冰冷的眸子瞥了一眼缩在他肩膀上努力和他的脸拉开距离的小乌鸦精，乌楚颤了颤。
保安堆着笑把这位据说是他们小区最富的业主送进大厅，看着他们上了电梯才回自己的岗亭。刚转身时保安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回过身去电梯门已经合上了，他揉揉眼睛，厍先生的肩膀上怎么好像有只鸟？都是黑色，和厍先生的衣服连在一块儿没看出来。
可能是新买的宠物鸟吧，保安这样想着，哼着小调儿清醒清醒踱步回了自己的岗亭。
电梯门合上，狭窄的封闭空间里厍沧浓烈的上古神兽气息丝毫不加以隐藏，把可怜的小乌鸦精逼得能缩多小就缩多小，整只鸦都像被抽干了力气，趴在厍沧的肩膀上。
电梯很快到达了，厍沧走出电梯，门打开时房间里的灯全亮了起来。
三年没有住龙，虽然空气质量不错但还是积攒了一层薄薄的灰，厍沧走进的那一刻，凭空生起风，将这层薄灰吹得干干净净。
厍沧这才在客厅巨大的沙发上坐下，长腿架起，一把把那只可怜兮兮的“新宠物”从肩膀上薅了下来。
乌楚被吓唬得软软瘫在厍沧的手上，闭眼装死，但是那起起伏伏的柔软的腹部却将它这愚蠢的演技暴露无疑。
厍沧冷笑，手掌慢慢收紧，乌楚被捏得死死的，圆溜溜的黑眼睛惊恐地睁开了，在厍沧的手里胡乱扑腾，哀哀着。
“不装死了？”厍沧凑近它，眯起眼睛阴测测威胁。
乌楚瑟瑟缩在手掌里，努力装出一副乖巧安静的样子。见到厍沧的脸色依旧冰冷得吓人，看上去下一秒就会把鸦吞得一根毛都不剩，乌楚忍着打摆子的小身体，讨好般啄了啄厍沧的手心。
厍沧皱眉，不明白这乌鸦精在干什么。忽然他眼前一晃，手心上出现了一颗小小的假钻石。
那乌鸦精像是很宝贝似的，又有点不舍又故作大方地往厍沧的方向推了推。
别说是假钻石了，就是真钻石对于上古神兽来说也是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厍沧嫌弃皱眉。
见到这份“贿赂”似乎完全没有达到讨好对方的效果，乌楚委委屈屈了好一会儿，不知道那小黑脑袋瓜琢磨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大义凛然地从羽毛里抖出一个东西来，是颗水晶。这回是真水晶，也不知道乌鸦精哪里偷来的。
看着乌鸦精小小一团的身体，没想到身上藏了这么多东西，厍沧挑眉，径直抓住乌鸦精的小爪子，直接倒提了过来。
乌楚头朝地脚朝天吓得四处扑腾，厍沧就这样提着它的爪爪使劲晃了晃，叮叮当当从乌楚的羽毛里滚出来好多亮晶晶的小玩意儿，掉在地上，有的顺着滚进了沙发底下。
厍沧又使劲抖了抖，确定小乌鸦精藏在身上的东西都被抖完后才松了手。
乌楚倒栽在厍沧的左手上，整只鸦晃晃悠悠晕晕乎乎，被晃得眼冒金星，瘫在厍沧手掌里，一副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样子。
乌鸦精的妖力比厍沧想象的还要弱鸡，不过他这种世间罕见的上古神兽，已经很久没有机会和闲情逸致这么折腾一只蚂蚁一样的小妖了。更想不出来自己居然曾经差点被这样一只小妖拔掉了逆鳞。
想到自己的逆鳞，厍沧刚刚露出一点笑意的眼神马上又冷凝了回去，煞气逼人。他毫不怜惜地拨弄着掌心里的小乌鸦，提着它进了浴室。
被放水的声音弄得勉强清醒过来见到逐渐注满水的浴缸，乌楚吓得整只鸦寒毛都立了起来。乌楚虽然不怕雨，但不意味着不怕一个装满水的浴缸。
厍沧开始脱衣服，黑色的人类衣物很快从身上剥下，露出结实的肩臂和腰身，接着他开始脱裤子。对浴缸的恐惧让乌楚趁着厍沧低头的时候一下子蹿了出去，出乎它意料的是竟然顺利飞出了浴室，厍沧也没有追来。
乌楚欣喜若狂，想要顺着打开的窗户飞出去，但是刚飞到窗沿它就感觉到爪爪一阵被拉扯的疼痛，扑腾着回头一看，黑线若隐若现地被绷得笔直。乌楚低下头啄着黑线，啄不断，用另一只爪爪想要将它撸下去，也没有成功，折腾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也没挨到窗沿的边。
小乌鸦精迫不得已放弃了逃生，转而被刚刚厍沧从它身上抖出来的它的那些宝贝们吸引了注意力。
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水汽蒸腾着从门缝溢出，小乌鸦精专心致志地把那些小零件归纳到一起，还有几个不见了，它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最后一头钻进沙发，在下面蹦来跳去。
半个小时后，浴室门打开了，厍沧浑身只裹着一条浴巾。高大的人类男子身形看上去修长健硕，每一块肌肉都分布得恰到好处，皮肤和头发上还冒着微微的水汽，英俊无匹的眉眼中隐隐有属于上古神兽的金色血脉流动。
客厅安安静静的，一点鸦影子都没有。厍沧眯起眼睛，手指轻轻一动，一小团黑影子瞬间被从沙发地上拽了出来。
被拽出来的乌楚乖乖瑟缩着身子，看上去十分不可信的乖巧可怜。
厍沧狐疑地盯着它的黑色小翅膀，扒拉了起来，下面空空荡荡没藏东西。他故技重施倒提着小乌鸦精晃了晃，也没掉东西。
经过之前的经验，乌楚已经习惯了鸦头朝下，这次厍沧没有晃太久，放开的时候乌楚还能摇晃着勉强站直身子。
厍沧扫了客厅一眼，每一处看上去都和原来没有差别。就在乌楚战战兢兢的时候，厍沧转身，往卧室走去。
厍沧进了卧室后便熄了灯，上古神兽的气息也归于平静。乌楚就着窗外的灯光在黑暗中大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敢动，过了好久卧室也没有传来动静。
小乌鸦精大起胆子摸黑扑腾着飞过去，主卧很大，甚至比客厅还要大，特别定制的床甚至快沾满了整个房间。
厍沧躺在床上合着眼，看上去睡着了。
乌楚小心翼翼落在他脑袋边，看了看他的脸，好像不是装的。
上古神兽虽然不需要睡眠，但是因为负伤沉睡三年刚刚醒来的神兽们还是显得有些虚弱。虽然再虚弱的神兽也能把乌楚一掌拍成鸦饼。
见到厍沧睡了，乌楚放下心来，准备飞回客厅。
谁知就在这时候躺在床上的厍沧忽然沉沉□□了半声——之所以只有半声因为后面半声变成了龙吟。
一条黑色巨龙盘旋在房间里，几乎挤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刚刚想飞出去的乌楚被挤压在了巨龙的躯干中间，艰难地挣扎出来。黑龙把门封死了，眼睛依旧紧紧闭着。
小乌鸦精在空隙里飞来飞去飞了半天找不到出口，厍沧的龙尾一扫就把它扫回了原地。乌楚委委屈屈地挨着厍沧的龙头，它这种低等级的小妖在上古神兽身畔，即使神兽还在养伤但溢出的神力仍然能影响到乌楚。没过一会儿小乌鸦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一只金色的龙眼陡然睁开，目之所及都是盘旋着的黑色的巨大的鳞片，但其中有一个显得十分突兀的东西。
黑龙低下龙头，它盘旋着的躯体中间的窄窄的空荡处，一只乌鸦正翻着圆鼓鼓肥嘟嘟的肚皮睡得热火朝天，那柔软的被十分纤薄的黑色绒羽覆盖着的小肚子看上去软乎乎的，小乌鸦紧紧闭着眼睛。
金色巨眼一眯，黑龙的躯干凭空消失，厍沧化作了人形。小乌鸦猛地被惊醒，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一惊一乍地到处张望。
一龙一鸦对峙的时候忽然传来了门铃声。
乌楚愣住了，它虽然住在城市边缘但对人类世界的了解非常少，那清脆悦耳的铃声就从外面的门口传来。
厍沧眉头皱起，隐隐流露出不耐烦的气息，把乌楚吓得往远处蹦哒。
但尽管心情不爽，厍沧还是站了起来，他神力似乎恢复了很多，随手幻化出一套衣服，往客厅走去。
乌楚虽然害怕厍沧，但是忍不住对那铃声的好奇，悄悄咪咪跟在厍沧后面，看着厍沧开了门。
三四个穿着道袍的男子出现在了门外，其中两个是中年人，两个则看起来很年轻，脸色都从开门时的忐忑到看见厍沧后的震惊和毕恭毕敬。
乌楚惊奇地扑腾了几下小黑翅膀，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