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狂风卷日，骤雨倾盆。

    不过才傍晚六点，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去，闪电呲啦划着电流刺破天空，照彻整个大地后一瞬间重新陷入黑暗。

    闪电消失的时候，城东一片小区也整个黑了下去。“停电了？！”“保险丝烧了，物业在哪里！物业！”

    一处临窗的公寓中，一老一少两个人坐在窗边盯着电闪雷鸣如同末日景象的天空。

    老者头发花白，目光矍铄，两人都穿着简朴的深蓝色袍子，房间里的书架上堆叠着道家书籍。

    “师父，这是怎么……”年轻人神情凝重地盯着乌黑云层深处隐隐乍现的金光，毁天灭地的架势不像普通的天气变化。

    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长叹一口气，“蛰伏三年，该醒的终于都醒了。”他看着闪电和黑云层层堆叠汇聚的西方，疑惑了起来，“等等，怎么好像……都往一个方向去了？”

    “师父？”年轻人挑眉，侧头看了看老者。

    老者摇了摇头，一脸疑惑，“上古神兽，向来独来独往不喜聚群，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

    黑云把城市遮蔽得一丝天光都没有，城东繁华，霓虹灯和路灯还在大雨中撑着亮起。城西商业街少，住宅区这两年才新建起来，入住密集度还不高。

    小女孩一边写着作业一边百无聊赖地往窗外走神，大雨刷刷落下，忽然一个黑色影子穿过雨幕极快地飞了过来，停驻在了她家的窗台上，楼上的空调外机为她家的窗台挡住了鸡蛋大小的一片干燥地。

    落在窗台上的黑色影子在小女孩惊奇的目光中自顾自抬起一边小小的黑翅膀，低下头啄了啄，又晃了晃圆鼓鼓的小身体，在窗户玻璃上甩上了一块规整的椭圆形水渍。

    小女孩睁大眼睛使劲盯着，这才看清那黑漆漆圆乎乎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一小团原来是一只黑色小鸟，只有她大半个巴掌大，浑身都是浓黑的黑色羽毛，在狂风骤雨的窗台上看上去摇摇欲坠。

    小黑鸟孤零零地瑟缩着羽毛躲在窗台的狭窄干燥地上，小女孩顿时觉得它的样子可怜极了，想让它进屋避雨。

    但窗户只能打开一条狭窄的缝隙，小女孩想了想，悄不作声从缝隙伸出手，想趁小黑鸟低头啄羽毛的时候抓住它。

    但是这只鸟比小女孩想的更要警觉，手还没碰到它，圆圆的小脑袋就抬了起来，一双黑色小珠子的眼睛警惕地隔着窗户盯着小女孩。

    只差一点了，小女孩把手往前一伸，却抓了个空。小黑鸟蹦跶到了另一边，抖了抖羽毛，得意洋洋地看着小女孩。

    它现在的位置即使小女孩伸出手也够不着了，小女孩沮丧地把手收了回来，本以为小黑鸟会受到惊吓飞走，但是它不但没有飞走，还又蹦哒回了原来站的地方。小女孩莫名感觉自己被这只小鸟耍了。

    小黑鸟自顾自埋头梳理了一会儿自己的羽毛，露出翅膀下肥嘟嘟的圆肚子，又把羽毛上的水一点点甩干，它好像不但不急着走，圆溜溜的眼睛还一直盯着小女孩的书桌。

    小女孩顺着它的目光，瞬间意会到了，“小鸟你饿了？”她拿起桌上的薯片抓了两片，从窗户伸手出去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窗沿上。

    但是小黑鸟一点都不碰，继续盯着窗内。小女孩沮丧地把薯片放回去，手碰到了一个水晶公主摆件。

    小女孩愣了一下，把薯片拿开，看向窗外，小黑鸟还是盯着原来的方向。小女孩试探性地拿起了摆件，小鸟的眼珠子就跟着她的手滴溜溜转动，亮闪闪的摆件在哪儿小鸟就盯着哪儿。

    “你想要这个？”小女孩有些舍不得，这是她刚收到不久的礼物，可是小黑鸟圆鼓鼓肥嘟嘟的，看上去能萌化人心。小女孩挣扎纠结了半天，取下公主头顶缀满闪闪的水晶亮片的王冠，依依不舍地对小黑鸟说道，“我把这个给你吧。”

    她把手伸出窗台，还不等放到窗沿上小黑鸟就冲过来叼住了那个戒指大小的玩具王冠。

    “小钰，”门开的响声把一人一鸟都吓了一跳，一个年轻女人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妈妈给你拿点水果。”

    小女孩回过神转头去看窗外，窗台上空空的，一个黑色影子叼着亮闪闪的王冠在暴雨中扑腾，她忧心地看着那小小一团的背影消失在了夜幕里。

    ·

    乌楚飞过了好几个小区和街道才回到自己的巢穴。

    它停在一处烂尾酒店的空楼后面，这块地方路灯也没有，整个黑漆漆的，但是乌楚并不需要路灯也能在夜幕中看得很清楚。

    “叮当”

    闪闪的水晶王冠滚入一堆亮晶晶的物件中，悦耳的清脆响声让乌楚舒服得整个鸦都颤了一下。它把小黑翅膀上的水滴都甩在巢穴外面，站在自己精心搭建的巢穴边上，啄着自己新得到的宝贝——那只亮晶晶的小王冠。

    小黑鸦只有小小一团，但是这个鸦巢搭得非常大，几乎堆满了各种闪闪发光的亮晶晶的宝贝，像是一个秘密藏宝地。乌楚舒服地挤进去，躺在他收集的各种宝贝的最上面，滚了滚，又翻了翻身子。

    暴雨如注，气温很低，但是乌楚一点没有不适，因为他多多少少已经修炼成了一只乌鸦精，即使暂时还没有学会化形，也不畏惧寒冷或者大雨。

    况且小乌鸦好像捡到了一个宝贝，在它巢穴的最里面。那是一根和乌楚身上的长得很像、但是比它的要长粗很多的赤色大羽毛，每当天气寒冷的时候总是会散发出光晕和温度。

    乌楚宝贝地把羽毛扒拉了出来，抱在怀里，圆鼓鼓肥嘟嘟的身子滚一滚，舒服地准备睡过去。

    但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忽然一道极大极亮的闪电劈下，几乎就劈在乌楚巢穴的上空。一瞬间亮如白昼，雷声如鼓，乌楚被吓了一跳，一下子睁开眼睛。

    铺天盖地的威压四面八方向乌楚压了过来，乌楚整只鸦被吓得瑟缩在巢穴里。那种来源于血脉的大兽和大妖的压制，让乌楚像抖筛子一样颤抖了起来。

    就这一瞬间，天地变色，狂涌的云层中几道异色刺向乌楚，却在即将到达目标时碰撞在一起，纷纷化为原型。

    人间闻所未闻的上古神兽现身在了乌楚小小的不堪一击的破巢穴前。正因为不堪一击，随便一只上古神兽的威压都能轻易让它和它其中的宝物化为齑粉，所以反而轻易不敢动弹。

    乌楚悄咪咪抬起小小的圆脑袋，恐惧地窥探着它们。

    一只巨大的赤色怪物几乎挡住乌楚的所有视线，怪物狮头鹿角、麋身牛尾，坚硬的鳞片上覆盖着炽焰，一掌拍下乌楚连着小窝都晃了一晃，“吼！”炽焰麒麟鼻孔都喷着火焰，“我的大脚趾爪子交出来！”

    乌楚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