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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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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疼,就是,----”

    周进嘴上应着腔,实质上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不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受伤的脚上。手上忽然劲力一吐。

    “啊呀!”

    男子惊叫一声,忽而转惊为喜。

    “哎呀,好像不疼了,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言语中显然是带着些许兴奋。

    “你站起来走走看。”

    周进松开他,

    男子光着一只脚,惴惴地走了几步,真的不疼了。

    “哎呀,真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先生,你叫什么名字还请告知。”

    那男子扶了扶鼻架上的眼镜,客气地说。

    “不必了,我也是碰巧遇上了,算是有缘。”

    周进淡然地说。自己帮他,可不是为了他的感谢和报答。

    这边正说着,孩子的妈妈带着孩子过来了,手上拿着一堆检查单和缴费单。她的一门心思全在孩子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丈夫身上发生的变化。

    “你好点了没”

    “我没什么事。佳佳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你没什么事,也不知道进去望害得我还一阵担心。一边担心佳佳,一边挂念着你。”

    女人责怪道,伴随着一丝委屈,声音竟有些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哪想得到,就在这一刻功夫,丈夫身上发生的奇迹。

    周进却从她抱怨的话语里,感受到了她对丈夫的关心。这种关心,不是嘴巴上的,而是自然流露出来的。

    这两口子,虽然家境不富裕,甚至是贫困,却能相互携持,彼此照顾,一言一行里透着恩爱,实在是难得。真正是应了那句黄梅戏:夫妻恩爱苦也甜!

    人生大多是同富贵易,同患难难,哪怕是夫妻。不是有句话嘛: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如果我和秋语薇结婚了,她会不会和我一起共患难呢

    此刻,周进忽然想起了秋语薇。

    会的,她会的。她当时离开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有了我的孩子。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莫惠琪呢

    不知怎么的,周进忽地又想起了莫惠琪。想起了和她在灯塔礁上荒唐而又疯狂的一夜。

    她肯定也会。

    周进心里暗暗地说。

    “怎么又要拍ct”

    男人的声音忽地提高了几度。

    “你叫什么谁让你不把上次的ct片带来的”

    女人轻声责怪道。

    “这病历上不是写着嘛!上次的检查报告也在的,为什么还要重做”

    男人有些懊恨。

    “医生说,看一下进展。佳佳老是说头疼,究竟是为什么疼,原因还没有搞清楚。别废话了,脚不疼赶紧缴费去吧。”

    相信读者朋友都有到医院看病的经历。医生看病,一般先问你哪儿不舒服,紧接着就开出一堆的检查单。你头疼,就是头部ct,脚疼就是脚部ct,再加上化验血啊,尿啊,大便啊,b超啊,等等一大堆。病人一般都会照办,偶尔有些质疑的,医生总是会说一句:“查一下比较放心。”

    其实,这些检查大多是不必要的,但是,人总有这种心理,就是医生所说的这句话:查一下比较放心。

    本来这对经济上不富裕的夫妻,为了孩子,花再多的钱,也不皱眉头的。但是,现在确实是囊中羞涩。孩子犯病是老毛病了,脑部ct已做了两回,前一回,距现在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每回的结果都是一样,未发现异常。

    周进看那夫妻的冏样,知道是带的钱不够。他有心想助他们一把,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但是,人家好歹也是一男人,看样子,受教育的程度不低,如果自己贸然地送他们钱,会打击人家的自尊心,说不定会起到相反的结果。

    坊间曾有言说,有一位年轻父亲,大学毕业分到了工厂,后来单位效益不好下了岗。一日孩子要吃肉,于是到菜场买肉,买两块钱肉。偏偏卖肉的小刀手,是他的小学同学,好心地给他割了一块,没称,大概有两三斤的样子,就送给他了,说是不要钱,拿回去给孩子吃得了。这位父亲把肉拿回去烧给孩子吃了,自己却是越想越窝囊,寒窗十数载,混得竟不如一个买肉的学渣,于是,一时想不开,就跳楼自杀了。当然,这样的报道,不会出现在报纸广播电视上的。至多会出现一两句:某年某月某日,某小区发生一起男子坠楼事件,具体原因正在调查。

    周进把伸到怀里的手又拿了回来,钱包里正常揣着二千块钱,想想直接给钱,真的不合适。一个稍微有点自尊的男人,绝不会在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的面前,接受别人的同情和施舍的。念及此处,他转而接过男子手上的单据,瞄了几眼,也没看个明白。

    他蹲下来,又握住了孩子的手,一股真气再一次送了过去。

    “佳佳,现在头还疼吗”

    “叔叔,现在不疼了。你刚才在车上抓住我手的时候,就不怎么疼了。现在就一点也不疼了。哎呀,现在好舒服啊,谢谢叔叔。”

    孩子的妈妈有些奇怪地看着孩子,将信将疑。孩子的父亲却似乎相信孩子的话。因为他刚刚经历过奇迹。

    自己身上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奇迹!

    “不用谢,佳佳,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让妈妈带你去重新找一位医生看看,好不好”

    “好。”

    孩子稚嫩的话语,撞击着他柔软的心扉,更坚定了他要帮帮这一家子的想法。

    “你们信不信我”

    周进把目光转向两口子!

    “我信。”

    男子忙不迭地说,妻子或许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但是,他亲身经历过了,孩子也经历过了,只是不明就里而已。

    “好,我建议你们看中医。我认识一位中医,介绍给你们去看一看,一来,费用低,二来,孩子少受罪。其实,老是做ct,对孩子是有伤害的。”

    孩子的妈妈将信将疑。目光在周进的身上不住地逡巡。

    “仲耀谦,你们听说过吗”

    周进见她对自己有些防备,并不着恼。这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毕竟,这年头骗子太多了。好多人吃亏上当,起初都是从接受别人的所谓好心帮助开始,最后一步步滑进去,钻进套子里的。

    “什么仲耀谦你说的是仲耀谦你能找到仲耀谦看中医有用吗”

    孩子妈妈一连串的问话中,其实透露着两个意思。一,她是知道仲耀谦的。只是仲老爷子年岁大了,一般不给人看病了,没点能量的人,也一般找不着他。二,孩子的病,大医院看了都不见好转,看中医有用吗这是对中医存疑的态度。其实,她不是怀疑仲耀谦,而是怀疑中医。只是她可能不知道,仲耀谦就是中医!

    “这样,我给你们一个电话号码,有笔吗”

    孩子的父亲赶紧走到挂号的吧台,借来了一支圆珠笔,那是病人填写病历资料用的。

    周进接过,就在孩子的病历末页,写了一串号码,然后递过去。

    “这是仲老爷子孙女仲媛媛的电话,你现在不要打,太晚了,明天上午上班以后打,就说是周进拜托的,应该有用。”

    “你叫周进”

    “是的。”

    周进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你有电话号码吗在什么单位上班能不能给我们留一个今天特别感谢你,改天我们登门致谢。我叫张文亮,我爱人,谢琳岚,都在市二运公司工作。”

    张文亮感激地说。

    周进知道他的意思,就是想回报自己呗。但是,自己做事,全凭一时之兴,岂是贪图回报之辈于是挥了挥手,笑道:

    “不必了,你我也算有缘。还是把孩子照看好子,别让她着凉了。再见!”

    周进说完扭头就走了,留给一家三口一个背影。

    “谢谢叔叔,再见。”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林世文自从担任了市企业改制办公室副主任以来,更加忙碌了。

    前段时间,理顺了市纺纱厂和机械厂的关系,分流了一千多下岗职工,让企业重新运转。

    现在两家企业生产红火,产销两旺,前景向好。底下要啃的硬骨头,就是市里的交通运输企业, 第二和第三运输公司。

    运江一共有三家市属国有运输公司,都成立于五十年代初。一运公司,是专门的客运公司。二运和三运公司都是货运。二运公司是汽车货运,三运公司是水上运输。三家运输公司都是市交通局下属企业。近几年,客运公司效益尚好,二运和三运公司,由于改革开放个体运输的发展,市场被蚕食,再加之,机构冗肿,人浮于事,企业负担日益加重,逐渐难以维持,二家企业已有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了。

    发不出工资,引来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工人上访,到处堵门,堵交通局的门,堵市政府的门。

    市里也是疲于应付。交通局长姚士清更是焦头烂额。市里分管交通的副市长丁佐春,本身又负责企业改制工作,多次被职工围堵。所以,当把企业改制这份担子交出去的时候,他长吁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解脱了。

    林世文多次到这两家运输公司调研,总体看下来,三运公司的境况要比二运公司好。

    运江水系发达,大运河贯穿南北,自古就是水上运输的黄金水道。尽管后来陆路交通兴起,但是,大运河作为主航道的功能地位并没有削弱。大宗货物,一般都走水运。比如,煤炭,比如,石料、水泥,沙子等等。近年来,为应对亚洲金融危机,国家加大基建规模,拉动内需,水上运输的业务量,更是比以前增加不少。比如,国家正在沿着大运河修建一条南北走向的高速公路,所用的水泥、沙石、钢材等等,基本上都是用船。如果用汽车运输,成本会高出很多!

    那水上运输公司为什么还亏损呢

    主要原因出在企业负责人身上。贪腐!前腐后继的贪腐!一个只知贪腐为自己捞钱的领导,哪有心思去搞经营去发展企业呢?

    还有就是胡乱决策,不经过调查研究,瞎折腾。前任那样搞,后任这样搞,搞得职工无所适从,最后干脆观望磨洋功,企业也逐渐失去了活力!

    目前,三运公司的一把手、二把手都被纪委双规。企业缺少了主心骨,暂时来主持工作的交通局企业处的副处长殷丙涛根本无心过问企业生产经营的事,说到底是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整天做个面糊刷子,到处刷,能糊一天算一天,三运公司的职工非常反感。

    如果能从三运公司内部选出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还是可以应对危机的。当然了,这也是权宜之计,最根本的出路,还是改制。

    情况最糟糕的,要数二运公司了。谁也想不到,曾经辉煌一时的二运公司会沦落如今这般境地。

    当年二运公司兴盛时,有十一个车队,每个车队都有十多辆车,每辆车一般都配两三个驾驶员。

    当年,货车驾驶员可是个技术工种,姑娘谈对象,听说是二运公司的驾驶员,都是忙不迭地上赶着嫁。绝不夸张!

    只是近年来,个体运输发展迅速,服务周到,操作灵活,抢走了很大一部分市场蛋糕。再加之,二运公司领导层之间,内斗严重,互相拆台,机构冗肿,人浮于事,干事的人少,说废话的人多,人心涣散,亏损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

    此刻,市政府企业改制办公室副主任林世文,正在二运公司会议室主持召开二运公司改制座谈会。

    与会人员有市交通局局长姚士清,市二运公司负责人及职工代表。会议才开了几分钟,姚局长开场白才讲了没几句,就听得室外一阵嘈杂声传来。紧接着,会议室大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上百名怒气冲冲的职工,闯了进来。

    “发工资!发工资!我们要工资!”

    职工们怒吼道!

    “快,快,快报警!”

    姚士清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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