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土驴子进城
第53章 土驴子进城
随着拥挤的人流，我从火车上挤了下来，扛着行李卷在出站口傻傻的站着，依然穿着老家那身绿军服。望着一群人拎着大包小包远去，站口逐渐肃静下来，没想到傍晚的首都火车站会如此的清冷。
从小山村走出来的我，没有任何出行经验，第一次进城来的尽然还是首都。看着外面的逐渐亮灯的楼房和稀稀拉拉穿梭的车辆，我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走。
就在我东张西望时，发现出站口有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穿着正装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的来回渡着步，她似乎在等人。我终于见到个人，便急匆匆冲上前去就是一鞠躬，毕恭毕敬的问：“大婶您好，请问首都地质学院怎么走？”
中年妇女似乎被我吓到了，潜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回过神来扭头四望，见我是在喊他，那是满脸的不乐意。于是惊讶的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像吃了苍蝇一样，表情是说不出的难受。“小屁孩你在说我吗？什你什么眼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叫！你可要想好了再问。”
这死老娘们咄咄逼人的样子，也吓了我一跳。看来是我的称呼叫的不对，人家不乐意了。我是赶忙道歉改口：“不不不好意思我错了，大大大娘您看去首都地质学院该怎么走？我这刚刚从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麻烦您给指下路呗。”
在我老家一般管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不是叫婶子就是叫大娘。一般都会把人称呼上弄大一些，大多为表示对长辈的尊重。看着中年妇女不是很高兴，那也只能叫大婶了。她要是再不高兴，姑奶奶我也的违心的叫了。
中年妇女见我乡土气息如此浓重，甩了下头发用眼尾瞟了我一下，不耐烦的咂了一下嘴说：“小孩儿，你以后出门要记住，见我这么年轻漂亮的要叫女士或姐姐知道不。算了算了，跟你一个乡下土包子也说不通了。”
听到他的话，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见我态度诚恳，便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抱着膀反问着我：“去地质学院干嘛？是不是去工地做工呀？没想到你们这些乡下人消息还挺灵通的，那破学校刚一招工你们到先跑来了。”她说话时就没再也没正眼瞧过我，眼睛都快翻到了脑瓜顶。
站口就她这么一人儿处这，想求人问路都没的选择，再不痛快也只能尴尬的陪着笑脸，我强行挤出一个笑脸对中年妇女说：“嘿嘿，年轻漂亮美丽温柔贤惠的大姐！刚才是我一时口误我错了，我正式给你道歉了。对了大姐，我不是去工地的，我是来报到上学的新生，我这不是没出过远门，又怕错过报名嘛，就提前早到了一天。您看这不是遇到事了吗，学校明天才有人过来接，现在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先去学校了，也不知车站到学校的距离远不远？还有就是这附近有没有顺路的拖拉机能稍我一把？”
为了问路我把所有的尊严全丢了，搜肠刮肚把形容女人的好词一股脑全违心的给她用上了。只希望她能指个路说个方向，必定这天马上就要黑了。
我这种人从小兜里就没装过什么钱，确切来讲在常年在村子里蹲着，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出来后自然也是各种心虚。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吆吆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学生呀。看你这身打扮，我还以为进城的盲流子呢！看在你夸我漂亮贤惠的份，我就给你指个捷径。你呀向外走，绕过前面的墙角，不远处东墙根有一堆蹬三轮儿的。你呢就给那臭苦大力几个子儿，人家就把你像大爷一样伺候，舒舒服服的给你拉到地儿。给钱儿时别舍不得，咱怎么着也算进城了，该大方就大方点。”她圈着舌头语速极快的说着，并用手指着不远处。说完还不忘白了我一眼，这话是怎么听怎么都别扭。
我伸长脖子向东看了看，中年妇女看着我就跟多碍眼是的：“要去就麻利得，再过会儿没车了你就傻眼了，这不会聊天的倒霉孩子。”中年妇女见出站口再次有人流向外涌出，语气已稍显不耐烦。
我这谢字还没说出口，中年妇女就满嘴堆笑着跑到一个小干部样子的人前，贱嗖嗖的陪着笑：“占邦你可终于回来了，老爷儿一直在家等着你呢！咱们的赶紧回去见他。”说着她利索的拉开红旗小轿车的车门。
小干部模样的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根本就没搭理她，直接低头上了轿车后排。自觉没趣的中年妇女，面露窘色，自己开车门坐到副驾驶。随后漂亮的小轿车就从我面前一溜烟的开走了。
小干部模样的人也比我大不了几岁，看看他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人和人的差距也太大了吧，有人坐轿车都没个笑模样，又有人扛着行李卷被人怼，还陪笑着像个傻逼。我扛着行李卷在那傻傻的站着看着，突然就想到了中年妇女的话，急忙起身向外跑去。
好在外面还有个蹬三轮儿在墙角停着，三轮小哥坐在三轮儿上东张西望，寻找着客人。他见我扛着蛇皮袋跑出，忙吐掉烟屁迎了上来，还伸手接下了我的行李。
他这种热情我有点接受不了，心里更是没底：“师傅咱不急，我先问您点事。去首都地质学院有多远？走着去的多久？要是做车去得多少钱？”
三轮小哥听到我的话就是一愣，松开了我的行李卷：“是不是东四十的那个破院子？要是那里就远了去了，估计你的走到明天中午。我的脚快坐我的车最多一个钟头，五毛钱儿的事，保证给您拉到大院里，行李都帮你抬到宿舍去。”三轮儿小哥热情周到的接过行李。他的殷勤总让我觉得不踏实。
“奥”我惊讶的点了点头，这首都的物价不低呀，坐一次三轮都快顶我五天的工分了。那可相当于挖一百来个榆树坑子。
三轮小哥搂着我的肩膀向车上推着，就在我犹豫着把行李往车上扔时，一个铺盖卷和两个帆布行李包，外加一个死胖子腾的一下子就窜上了车。同时对三轮小哥说：“师傅麻利儿的咱先走起，有事忙着呢。”
他一跳上车，压的三轮儿是忽悠向下一沉。三轮儿小哥到也麻利，一迈脚就蹬着车窜了出去。按他那起步速度，给车装个翅膀估计都能蹬着起飞了。
死胖子斜头看了我一眼，用着蹩脚的东北口音说：“农村来的大兄弟对不住了，俺急用车，你就受个累自己走着吧，拜拜了您兄弟我先走一步别送了。”没跑出多远，死胖子就一脚把我的行李给蹬了下来。
看着他们远去，我撒腿就追了出去，死胖子坐在车上看着我胯声胯调的说：“大兄弟你就别追了，追是追不上地，有这空11路都倒腾到了，还能省不少的钱买包子吃，这是多好的事，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没能追上车的我，回来捡起行李，心中各种憋屈，对着远去的两人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别他妈让我逮到你！看老子不一脚卷死你。”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呀！怎么一个个都不好好说话。一下火车什么都没干，就挨了两次怼。这还是我那伟大的首都，还是那热情的劳动人民吗，怎么都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呢。
原本还幻想坐着火车和同去报到的女大学生聊个火热，然后我们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再然后就那啥呢。好嘛一车全是抠脚的大老爷们。闻了一天的臭脚终于熬到了首都，还被我幻想出来的可爱首都人民给呲了一顿，哪还有什么好心情了。
天色渐晚路灯亮了，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人又无处可去。我无奈的拖着行李卷走回车站，叹着气走进候车厅，一屁股重重的坐在了干净的座椅上。这一宿车站带红箍的执勤警察没少照顾我，每隔半个小时就拍拍我的肩膀踢我的脚。叫我坐好别躺着，注意素质和首都市容。
直到凌晨我陪他熬完最后一班岗，才稀里糊涂的躺下睡了过去。次日一早我被嘈杂的声响惊醒，蓬头垢面的揉着熊猫眼。见到候车大厅内，人头攒动一派繁忙景象，我傻了。这和昨晚寂静无声的车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感觉都不是一个地方了。
我懒散的枕着铺盖卷，躺在长椅上睡眼惺忪，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正举着牌子在人群中晃动着。看着漂亮的女孩子，我心中也开始盘算着，这城市里的小妮子就是不一样，不怨大家都往这城里钻。看看这前凸后翘的腰身，这精致的小眉眼和俏皮的模样，还有这时髦靓丽的打扮和这纯情的女大学生气质，我不禁唏嘘起来。感叹道这小脸白嫩的都能掐出一股清水儿来，这城里小妮子长得咋就这么好看呢。我躺在长椅上静静的瞄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痒痒是抓心挠肝。真是少看一眼就是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