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王（2）

    顾情和46号一起抵达西面战场时，一场战斗刚刚结束。空气中残留着尸体烧焦和鲜血的气味，四周都是沙石和肢体残片，有异兽的，也有虫族的。

    一些橙色的小点正在清理战场，46号告诉顾情，这些都是食沙部落中性情比较温和的成员，精神力也相对较低。

    其他清洁工下车后很快就进入了集合点，46号多问了集合处门前的看守员一句：“刚刚怎么了？”

    “你们来的时机刚好，部落内战士暴动，给了异兽袭击的机会。”看守员是一只橙色的大虫子，很高，大概有两米五，阴影投下来能把顾情和46号整个罩住。

    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厚厚的木头落在雪地上的那种响声：“现在他们都被解决了。”

    “他们？”46号情不自禁地问。

    “那些异兽，”看守员似乎有点高兴，“王把他们都解决了，就这么两下，”他挥动了一下自己螳螂前足似的巨镰，就像一个人把自己的手在别人面前来回晃一晃，“异兽就变成两半。”

    “王还在部落吗？”顾情问。

    “刚刚回来了一趟，现在应该在外面。”看守员说，“你们去清理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看到他。”

    清洁工的队长告诉大家现在搬异兽的工作不用干了，那些由食沙部落的士兵负责，他们当务之急是再次撒播花粉，现在要立刻出发。

    “那我们不是要和食沙部落的士兵一起工作吗？”有人立刻举手说，“这样会不会太不安全了？”

    他这话一出，集合处换工作服的人们议论纷纷，好几种不同的语言在人群里乱飞。大概一分钟后，队长站在一张小凳子上对大家做了个“停”的手势。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关于这点，我也有相同的疑虑。我们刚刚已经和食沙部落的代王沟通过了，这次选用的战士都是已经经过虫母安抚的士兵，而且王也会在场，请大家不必担心。”

    这段话缓和了集合处的气氛。

    紧接着角落里斜飞出一句：“可是听说王的精神力也不太稳定啊。”

    队长没抓到说这句话的人，他顿了一下，环顾四周，最后道：“如果谁还有异议，现在可以立刻离开。这次不去，我看你以后也不用来了！”

    鸦雀无声。

    没人说话，没人动。

    队伍出发，工作开始。

    大家洒花粉的时候都意识到了一件事：这次的尸体是新鲜的，完全新鲜，而且上面似乎还散发着微微的热气。尸体的数量超乎想象的多，断面大部分都整齐、平滑，看上去像是被利器一斩而断，风格如出一辙。

    都是一个人的手笔。

    这个推测让见惯了尸体的清洁工们敬畏的同时也心生恐惧。他们工作的时候一向沉默，现在便是加倍的沉默，战场上一时静极了，所有人都在小心地推进着花粉的传播线。

    只有一人例外。

    顾情绕过了身边忙碌着搬运尸体的食沙士兵，从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精神力感应一直在吸引着他。他向某个方向越是靠近，这道精神力感应就像线一样越收越紧，促使他迈开脚步，朝着收线的那个点直奔而去。

    映入眼帘的兽尸越来越多，堆积如山，血液在脚下流淌、蜿蜒，这里是偏僻之处，有些尸体未被收集焚烧，多日后已成森然白骨，又沾染热血，血在头骨上点滴流淌，艳丽之余，不免让人感觉有些背后发凉。

    “沙”、“沙”、“沙”。

    行走之人步伐不大，每走一步，踩过尸骸血液，便有这样的响声。

    他脚步不重，却颇有规律，徘徊却不流连，每次拿定方向，便一直前行。

    脚步声顿止。

    前方无路可走，大堆的尸体积成高山，持刀者回眸侧看，瞳似血海，烈烈如火，邪异至极。

    “顾念……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