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怪物（1）
【玩家“我叫小猫猫”已关灯】
【玩家“我叫小猫猫”使用了烟花“金色喷泉”x10】
【玩家“我叫小猫猫”使用了烟花“龙飞凤舞”x10】
【玩家“我叫小猫猫”使用了烟花“垂柳满枝”x10】
“切，就他能放烟花，还不得多放几个好看的……”团队被全灭、获得第二名的“顾曳大帅比”看着自己灰暗的道具栏，嘀咕了几句，却和身后的几名队友一样，不舍得立刻下线。
一串接一串盛开的烟火照亮了游戏内的夜空，火树银花，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射入天空的烟花在暗色的天幕中炸裂，“金色喷泉”吐露大片流动的金光；“龙飞凤舞”在夜空中勾勒出一条条神态各异的腾云飞龙，隐没云端；垂柳满枝的每一颗烟花彩弹爆开之后，都会垂下闪耀的彩色细丝，仿佛如湖边婀娜多姿的烟柳，在清风中微微拂动。
一刹而生，一刹而灭。
“我是个俗人，烟花真好看”
“+1，烟花真好看”
这还是顾情来这个世界第一次看见烟花，虽然是游戏内的电子烟花，却仍给他一种回到了地球怀抱的感觉。只不过那时无人陪伴，此刻，身侧却多了一个顾念。
“谢谢两位兄弟，加个好友吧，我们再来一把？”我叫小猫猫说，顾念和顾情在线通过了他的好友邀请，突然听到我叫小猫猫怪叫一声。
“兄弟，你真的未成年啊？？？”
顾念：“……是的。”
四把游戏结束后夜色已深，两人各自淋浴洗漱回房休息，睡前顾情照例热好牛奶，敲了敲小虫的房门。
好一会少年才应道：“进来吧，爸爸。”
顾念的房间不大，床旁边就是书架，摆满了不同时期的儿童读物，有新有旧。虽然这个时代很多人从小就习惯电子阅读，但纸质书仍然很受星际公民的欢迎——人对于纸质的东西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
顾念的下半身藏在被子里，短发有些湿漉漉的，整个人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红，就连眼睛也是。
顾情把盘子里装着牛奶的玻璃杯放在书桌上，“咚”的一声轻响，顾念的身体似乎随着这道响声绷紧了些许，他整个人极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随后道：“爸爸，你可以先出去。”
“顾念？你……不舒服吗？”感受到顾念身上躁动的精神力，顾情一怔，随后下意识地伸手去探少年的额头。
他的手被一条银色的虫足拦住了。
只是一刹那，快得不及眨眼，少年的上半身也被坚硬平滑的外骨骼完全包围，一只巨大的王虫代替了原先少年的位置。
与之前还算可爱的幼年虫宝宝形态完全相反，接近成年期的王虫看上去坚毅、沉默而凶猛，看上去更具有怪物的特征。
王虫原先完全/裸露的头颅也长出了一对巨大的虫角，黑晶似的防御板周围衍生出了许多新的复杂结构，螯牙和口器都被新生的外壳包裹，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告诉着顾情——面前的这只生物，已经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我本来不想让你看见的。”王虫沉默了片刻，低沉地说。
虫形态下，顾念的嗓音失去了原先清澈的特质，变得严肃而富有磁性。
即使共生多年，人类社会对完全异化的虫族接受度仍然远不如部分异化的混血种，在大部分人看来，从人形态完全转变为另外一个形态，就像是“画皮”的妖怪褪下了人类的皮囊，显示出了本来的面目。
大环境的政/治/正/确并不能改变大多数人对纯血虫族敬畏而惧怕的态度，因为他们的强大，因为他们的特殊。
“因为不想让我觉得，我养了个怪物？”顾情看着他说。
王虫的默许让四周的空气陷入完全的沉默。
半晌，面前的青年忽然重新开启了话题。
“你这个样子不可怕，”顾情说，“实际上……还挺威风的。”
王虫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青年，垂在身前的足轻轻动了动，“真的吗？可是网上很多人说……大虫子让人类觉得很可怕。”
他的声音很低沉，顾情却从中听出了委屈的味道。
顾情：“如果我觉得很可怕，刚才就应该大叫着崩溃跑走了。”
顾念打开了光脑屏幕，上面显示出“qaq”的哭脸。
“你变成人也好，虫也好，都是那个顾念。”顾情摸摸他的角，顾念变成了虫形态，身高已经和他差不多了。饲养手册上说他还会继续长高，王虫的极限身高是两米三左右。
“外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灵美，知道吗。”青年说，轻轻摸了摸顾念新长出来的那对角，很光滑，就像在摩挲紫薇树的树干一样。
“而且，人类心灵的变化如果也能具现化，世界上也会多出很多奇形怪状的人类，只是平时无法用肉眼看清楚而已，所以，不要觉得自己是怪物，顾念，你是正常的。”
“可是虫族的进化还伴随着感性的剥夺，我们的思维会逐渐趋向于绝对理性，如果遭遇精神创伤，我们也有可能丧失理智，从里到外都变成真正的怪物。”顾念说。
就在这一瞬，顾情平稳的精神力瞬间与他接驳，作为顾念最亲近的人，顾情的精神力有着他人无法替代的安抚作用。
外骨骼飞速消融回收，顾念由威猛的虫形态变回原来那个容貌清俊的少年，银白的眼瞳中，那抹血色逐渐消退淡化，最终不见。
顾情给了他一个拥抱，少年瞪大眼睛，如冰般淡漠的神情，终于裂隙消融。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顾情说，“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