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王虫的第一次觉醒（3）
父子俩办理出院手续时，路威接了个来自第十一区的光脑通讯，联络人显示“防御部专员汤森”七个大字。
“第二道门的钥匙是精神力琴弦，一二三四五，精神力a级以上才能打开。”路威说。
汤森·李的语气听起来和他的名字一样心平气和，虫族的古语中汤森的发音有点类似于“友好”。
“我知道这个，我是说……”汤森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异兽人，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彪形大汉。他说：“我带了衣柜，你要现在就把他运走？”
路威刚才只和顾情大概解释了一下幼虫的来历，透露的信息仅限于“这孩子是个潜力股”以及“他的身份不一般”。但仍然不太足够，如果顾念选定顾情做他的抚养人——看他那个意思就知道他是认定顾情一个人了，那么为了顾情的安全，他有必要知道更多。
“给他拍段五秒钟的视频，然后搬走。”斟酌了半天，路威回复道。与此同时他操作光脑向总部发出了另一封邮件。
“请求权限，内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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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起，顾念和顾情的生活被正式改变。
首先是特殊迁出，经过总部批复，顾情获得了先迁出十一区后缴纳五千星际币迁移费的资格。两年之内缴清迁移费，顾情就能获得自由选择工作的权力，在那之前，他必须在第七区的机械维修厂上班，从每月的工资中固定扣除需要缴纳的迁移费。
不在十一区出生的人必须要拥有资产证明才能离开这里，这里出生的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就可以自由选择去处——因为在“星际垃圾场”生活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惨痛历史。要么是出狱后混不下去的罪犯、要么是和人赌博、负债累累却无力偿还的败家子，还有那些被王族和人类世家放逐的子弟。
顾情就属于最后一种，他在这醒来的第一晚，就因为身体烂醉如泥扶墙都没法站稳在额头上摔了道疤。他淋雨发了场高烧，烧得脑子都迷糊了，才被人捡起来送到十一区的小诊所。
“你是被人扔到这的，”给他喷治疗剂的医生说，“一般你这个年纪来十一区的，都是被学校和原来的所在区驱逐的人。有的是因为反社会，有的是因为违反了人类的法律，但在虫族和混血种眼中罪不致死，服完刑后没办法生活，所以扔到十一区来。”
“那我是……因为什么？”
医生笑了一下，“你被指控使用精神力药剂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司/法/机/构找不到完全的证据。”
“什么叫完全的证据？”
“有证据证明你弑父，但没有证据证明你使用精神力药剂杀的，你的亲生父亲要杀死你，那种情况下正当防卫是无罪的。可私藏精神力药剂是很严重的罪名。事实证明他是死在精神力爆发之下，但没有在你身上检测到任何精神力存在的痕迹，只有药物能做到这一点。而且，现场发现了药瓶和微量未完全蒸发的药剂，”
医生顿了顿，继续说道。
“私藏精神力药剂是很严重的罪名，超过一定剂量就要死刑，由于未成年人保护法，你只被判了半年□□观察，以及流放十一区。”
离开前，医生摘了朵养在窗台的小花，放进他前襟的口袋。
“孩子，过去的事都会过去的，朝前看，未来会有光，”医生送别时说，“光会照到每一个人身上。”
不久前得知顾情要搬家，他送了本手写的诗集。
“第七区家有幼崽的抚养人可以申请住房，第一个月房租免费，之后的价格比十一区的公寓稍微贵点。顾念的生活费由国家补贴，下个月开始就能接受基础教育了。”带路看房的路威边走边说。
这片小区里全是带孩子的人，男女老少，有年轻的情侣也有年迈的夫妻。玩耍的孩子们在专门建造的游乐区尽情跑跳，有的孩子手腕上扣了防止精神力失控的抑制环，做成彩色的手表形状。
第七区是最适合幼崽生活的地方，和专攻破铜烂铁废物回收的十一区不同，第七区的一大半都被学校覆盖。
通俗来讲，赫莫琉斯的幼儿园、小学、中学全部被划分到第七区，而高级教育中心则位于第八区和第九区。只有不需要抚养幼崽的成年人才在第一区到第六区过着社区化生活。
新家大概六十来个平方，客厅、厨房、洗手间和卧室一应俱全，手续在顾情住进来之前就已经在网上办理好了，离入住只剩下收拾东西。
邻居一家看见搬来的新人，送了几只苹果放在桌上——真的是几只，因为每一只都有成年人的两个拳头那么大。
晚上把家里的卫生搞干净之后，顾情在厨房煮面，顾念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看动画片边吃苹果。
顾情往碗里磕入一颗鸡蛋，只听外面“咚”一声闷响，随后传来幼崽狼狈的回应声：“爸爸我没事。”
“真的没事？”
“没有，爸爸，我刚刚不小心从沙发上滑下来了。”顾念说，“我现在挺好的。”
他说得一本正经，顾情暂时相信了，等他将下好的面条盖上浇头端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不是人形态的顾念，而是一只软乎乎的小虫。
小虫在饭桌前好奇地看自己银白色的足，顾情把面条放下的时候，幼崽一抬手，又变回了人类孩童的形态。
“在人类和虫形态之间切换，不需要低级能量液辅助吗？”
“不用，爸爸，我不用。”擦过手之后，顾念喝了一口面条的汤，“我刚刚看到苹果，其实是想变成苹果的，就自己变了。”然后从沙发上滑了下来。
显然他没能成功变成苹果，不然那就是魔法时代而不是星际时代了。
顾念下个月就要上学，正式入学之前，还有身体检查和精神力测试要做。
已经习惯“自己捡到的幼崽非常特别”的顾情：==希望到时候检测结果不会把工作人员吓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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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基础教育中心依然人山人海，地下三层，放眼望去都是忙碌穿梭的人群。第七区的地下开发做得非常深入，最深的工事接近于地下两百米，人造光源让这里看起来和地上的世界一样明亮辉煌。
基础教育中心一共分为六十层。银白的自动扶梯如同一条条光亮的绸带交错点缀在层与层之间。除此之外，还有六道高度依次增加的高速磁悬浮电梯音符般排列在一起，它们的外壳是半透明的浅蓝色，形成的电梯轨道向上拔高，贯穿整个教育中心。
最接近地面的位置安放着一颗巨大的人造太阳，分布在这颗太阳周围的还有九个错落有致的中小型人造光源，它们的位置都经过科学家精心设计。由反射板、支撑架和十个太阳一起构成的大型人造光源装置被命名为“高度闪烁”，是基础教育中心的一个大型艺术品，同时也是这里的象征标志之一。
顾情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起古代神话“后羿射日”中将大地烤焦的十个太阳，只不过在这里，所有的太阳都规律地闪烁着，反射板根据每一个太阳光线的强弱细微地进行姿态调整，好让反射的光线能够像地面上的一样自然。
幼虫入学的精神力测试在第十层，基础教育中心的各个区域功能划分很明确。休息、用餐、训练和休闲区界限分明，自上向下，一至十层主要负责各种测试和外来人员的接待。其中三到五层还建造了一个巨大的物资供应中心，幼崽们在学校获得的积分点能够在这里兑换相应的物资。
负责新生接待与引导的工作人员身着一袭点缀了蓝色鸢尾花的工作制服，素色的披肩像花瓣一样展开。父母一方是星际弧纹蝶的混血种成年后，眉心或者手腕上会出现天然的弧纹，这些纹路比人类的胎记色泽更艳，有的扭曲缠绕如藤蔓，有的形似野兽之眼，诡谲邪异之下有着异样的美感。
带领顾情和顾念入场的工作人员手腕上就有一道弧纹印记，黑红两色缠绕并生，似一圈手镯纹在瘦削的腕骨。白发的侍者眼瞳冷红，不笑时淡漠如冰，一旦唇角有了弧度，却又显得意味不明，杀意邪肆。
“请随我来。”他平静道，“有一位客人，已在此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