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二天一大早。
秦安还在睡梦中，突然感觉一阵憋闷，像是有什么重物压着他胸膛，他迷迷糊糊伸出手，就摸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秦安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见是塔塔，此时正半趴在他身上，难怪喘不过气。
塔塔见安哥哥醒了，笑眯眯道：“安哥哥，快起来，哥哥已经烤好肉了。”
她扬了扬手上的烤肉用小奶音继续道：“今天的肉肉也好好吃哦。”
秦安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先拍了拍幼崽的头，才起身穿戴好牵着塔塔到火堆边坐下。
结果就见霍戈转动着手上的树枝还在烤肉，而且还是发霉长满绿毛的肉。
秦安心中诧异，“我们不是已经找到足够多的食物吗，怎么还吃这种腐烂的肉。”
霍戈没回他的问题，而是指了指旁边道：“这是你那一份，快吃吧。”
秦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看到他旁边放了一个碗，碗里堆满烤得色泽金黄滋滋冒油的大块鱼肉。
秦安一愣，心里先是一软，又一酸。
他很快想到为什么霍戈在已经找到充足食物的情况下还去吃腐烂的肉。
因为这个男人过了太久食物匮乏食不果腹的苦日子，而饿怕了的人，是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入嘴的食物的，所以就算是腐肉他也舍不得扔。
可是腐肉味道恶心不说吃了对身体也是有损害的，霍戈呢，他显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让秦安和塔塔吃好的新鲜的鱼肉，而他自己吃腐肉。
这个男人真的是……
想明白后秦安心里酸软成一团，有点心疼，又怎么忍心让霍戈吃腐肉。
从这几天的相处看来，可能是年纪轻轻就要肩负起一个部落的生死存亡，这男人的心智和毅力远超常人，性格也相当固执。
秦安知道自己光是嘴巴劝不一定劝得动，索性趁其不备飞快欺身过去，然后在霍戈诧异的目光中一把夺过霍戈手上串着肉的树枝，在男人出手阻止前把肉扔到地上。
霍戈对秦安是完全不设防的，不然秦安绝对没办法从他手上抢走任何东西。
猝不及防之下被抢走肉串，又见秦安把肉扔在地上，他第一次对秦安露出微恼的神情，“秦安！”
秦安见这个从第一天起就对自己照顾有加的男人第一次对自己大小声，心里也不爽了，心想老子都是为了谁，他撇撇嘴白他一眼也扯开嗓子嚷嚷：“喊什么喊，这肉不能吃！”
塔塔惊吓的瞪大双眼，小脸都有点发白，惊恐不安的看着两个哥哥。
她的小脑袋瓜里根本不知道哥哥的烤肉和自己的烤肉的区别，只以为安哥哥是因为什么原因生气才扔掉哥哥的烤肉。
她怕两个哥哥吵架，手上的肉也不吃了，伸出一只小手拽住秦安的衣角，惶恐不安的看着他。
秦安见幼崽下白的脸心里难受，连忙对塔塔温柔的笑笑又把她抱到怀里拍抚：“没事，没事，我们没吵架，塔塔别怕。安哥哥扔的那块肉里面长虫子了，吃到肚子里面虫子会咬你哥哥的肠子的，到时候你哥哥就会很痛很痛。”
塔塔理解的点点小脑袋“哦”了一声，接着连忙把自己手上的肉举起来递给哥哥软软道：“哥哥不要吃有虫虫的肉，塔塔的给你吃。”
见妹妹这么懂事，霍戈心里一暖，脸上的神色都柔和了不少，道：“塔塔吃吧，那块肉上的虫子已经被哥哥杀死了，不会再咬哥哥的肚子。”
随即探身准备去把在地上的肉捡起来，他不能忍受任何浪费食物的行为。
秦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被扔到地上的肉块，他甩出去的力气太大，肉块在满是泥土的地上滚了几滚，已经裹满脏污的泥土。
不敢相信他连裹满泥土的肉都能捡起来吃，他鼓了鼓腮帮子，心想霍戈这人是不是牛变的，怎么这么个倔牛脾气。
他拦住霍戈的手，皱着张包子脸语重心长劝：“霍戈，我知道你不想浪费任何食物，但是腐肉吃多了对身体损害特别大，说不定会死人的！”
听到这话，塔塔放下正准备往嘴里塞肉的手，她震惊的张大嘴，看看自己哥哥又去看看安哥哥，小脑袋一时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霍戈知道少年是关心自己，刚才他也只是一时情急并不是真的生少年的气，所以他此时看着秦安心平气和道：“我以前也吃过很多，没事。”
秦安：“……”
秦安炸毛了，“那你吃完后是不是会肚子痛！”
霍戈无奈看着少年，见他气鼓鼓的样子，天真又可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忍心浪费食物，就道：“忍一忍就过去了。”
秦安一哽，觉得自己要被这个固执的男人气死了，他干脆站起来双手抱胸气吼吼道：“好，你要吃是吧，可以，那我也吃！”
说完瞪大双眼恨恨的看着对方，最讨厌这种不听劝死固执的人了。
霍戈一愣，一错不错的盯着秦安涨红的小脸，心情极其复杂。
好一会儿，他突然柔和了天生冷硬的眉眼，本充满冰冷金属质感的声音也带了明显的暖意道：“好，我不吃了。”
本以为还要经过一番拉锯还在搜肠刮肚想着应对之策的秦安：……
他偏过头下意识错开霍戈深邃的眼神，挠挠泛红的耳垂，别别扭扭的坐下来把碗里的鱼肉分了一半出去递给霍戈，眼睛还是看着别处。
霍戈默默的接过烤肉，脸也有点发红。
之后两人默默的啃起烤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每次要对上的时候两人都下意识的错开眼神。
塔塔瞅瞅古古怪怪的两个哥哥，小脑袋瓜里充满了不解。不过见两人没再起争执她也就不管了。
秦安吃了一口火候恰到好处的烤肉，发现没有加盐，秦安没有多说什么就这么吃了，交换盐石回来还要一段时间，他那一袋盐要留着应急。
吃完饭后，秦安兑了一锅淡盐水让霍戈端着，他自己牵着塔塔，三人往山洞中间的空地上走去。
到了之后，霍戈照例吹响自己的骨哨，然后，十分钟不到，部落里的人全数到齐。
霍戈就接下来几天的任务做了安排。
年岁特别大的行动不便的老人还有年纪在六岁以下的小孩不用参与捕鱼，留下来的老人负责照看小孩，其他人去湖上捕鱼，一定要在三天内捕到足够换盐石的鱼。
所有人慷慨激昂的应答下来。
出发前，秦安让已经出现低钠血症的人出来，一人分了一碗淡盐水喝了又得到了一大箩筐的感谢。
之后一群人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往湖上走去。
走到半路，天空又飘起了雪，对以前的部落的人来说这样的天气是不适宜出门打猎的。但现在所有人都是从头捂到脚，这点雪根本没放在眼里。
到了湖上后一刻都没耽搁众人马上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担心冰面会崩塌，秦安只让人在四个不同的方向各挖了一个冰洞，每个冰洞都隔了至少两百多米。
男人们负责捕鱼，女人和孩子负责把捕上来的鱼往岸边运。
部落里的所有人都是长期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为了生存，每个人拼了命的埋头苦干，没有一个人偷懒。
可能是环境所迫，部落里的孩子都特别懂事，有着超越年龄的担当，小小年纪就要跟着大人做事，却没有任何不满。
秦安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抱着一条至少十几斤重的鱼，他两只小手冻得通红，走起路来小身体一颠一颠的看着摇摇欲坠，湖面上的积雪被这么多人踩来踩去变得更滑。
果然，没走几步秦安就看到这个孩子脚底一滑往前倒下去摔了个屁股朝天，手上的鱼也被远远的甩了出去。
秦安心里一跳，连忙抬脚往摔倒的孩子那边跑。
结果，还没跑几步，秦安就看到那个孩子自己爬了起来，他拍了拍沾到身上的雪和泥之后就若无其事的抱起甩出去的鱼继续往湖边走。周围其他的大人见孩子摔得不狠也就没关注了。
秦安停下来，摇头失笑，心里感叹自己还是把这里的小孩想的太脆弱了，这个蛮荒时代充满各种未知的风险，生存条件何其艰难，温室里的花朵是没办法存活下来的。
秦安一边感慨一边在想自己是不是得加强身体锻炼，不然可能会连这里小孩都比不上……
不过随着岸边堆的鱼越来越多秦安就没时间多想了，他意识到一件事——他们没有合适的容器可以装鱼啊。
而且……还不知道白山部落有多远，他们要怎么把鱼运过去？
还有，路途中的气温变化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在路上还要运一些冰块以保证鱼肉运到白山部落时不会腐烂？
秦安感到一阵头疼，这么浅显的问题他怎么没有早点想到。
他停下抓鱼的动作，拍拍就在他旁边捕鱼的霍戈问：“从这里去白山部落有多远，一路过去的气温怎么样，我们的鱼运过去会不会已经臭了？”
霍戈停下手上抓鱼的动作转过身来道：“不会臭，一路过去气温都很低，”他想了想以前去换盐石的路程接着道：“一来一回差不多要半个月。”
这么远！秦安咋舌。
“鱼都是零散的，你们怎么运过去？”
霍戈：“等鱼冻硬后装到兽皮袋里。”
秦安知道兽皮袋，霍戈的帐篷角落就有两个。
那兽皮袋都是把动物表皮的毛烧掉后缝制的，只有薄薄一层皮，到时候去交换盐石的人直接扛着冻肉，身上肯定会被冻坏。
秦安皱眉——除了兽皮袋，还能用什么东西装鱼才能让这些人不被冻到呢？
秦安看了看小树林的方向。
气温太低，林子里的树藤都冻死了，稍微一用力就会被捏碎，无法编织成藤筐，做木箱的话以现在的工具来看也不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