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山洞到了。
以往狩猎队捕猎回来时留守的人都是窝在帐篷里等族长吹响骨哨才会陆续出现聚集在山洞中间的空地上。
但今天情况却有些不一样，大家远远的就看见山洞外面聚满了人。
秦安看清楚那些人在做什么时狠狠抽了抽嘴角——只见留守的人不管大人还是小孩什么都没干，就在山洞前面的空地上不停的走来走去……
他理解这些人对靴子的保暖效果很好奇，但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
其他人可不知道秦安心里正在腹诽他们的行为，他们现在眼睛里只看得见一样东西——狩猎勇士手上抱着的猎物！
等看清所有出去的人手上都抱着猎物的时候，他们更是激动的蹦跳欢呼起来。
狩猎队的勇士好几天都没有捕猎到猎物了，今天的收获竟然这么大，省着点吃，可以吃两三天了。
大家都连忙跑过去簇拥着勇士们回到山洞等着分食物。
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族长按照以往的惯例分发。
见所有人都着急不安的看着过来，霍戈才故意沉声开口：“今天的猎物就不分了。”
很多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了那里。
而狩猎队的人脸上则是露出不解的表情——为什么不分？他们不是找到了足够多的食物吗？
也有几个反应快的猜到了族长应该有什么打算，不过他们在心里笑了笑也没有说出来。
秦安看霍戈那表情就知道他在卖关子，他抱胸看着这个有点促狭起来的青年，心里很是欣慰——这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应该有的朝气嘛！
但是其他人可猜不到族长的打算，很多人脸上因为今天的收获露出来的笑突兀的僵在了脸上，不知所措的看着霍戈。
霍戈努力绷着脸，看到下面的人神色失望起来才像是恶作剧得逞一样轻笑一声慢悠悠道：“我们今晚举行篝火晚会，所有人……都可以敞开了吃，随便吃！所以……今天的猎物就不分了！”
下面突然寂静下来，下一秒，就爆发出了各种欢叫声。
“随便吃！”
“太好了～”
鲁伯特昂头挺胸大声道：“我就猜到族长你肯定有什么打算，我刚才可没有上当！”
奥格：“哈哈哈，我也是，我刚刚也没有上当！”
霍戈这时才露出一个有点促狭的笑，接着又对着留守在部落不知情的人抛下一个重磅炸弹：“不只是今晚……这整个冬天我们都不用饿肚子了！”
他说到这里含笑看了眼站在下面的秦安，声音都放软了几分，笑着道：“因为，我们部落的秦安帮我们找到了大量食物！”
又是一阵寂静……
足足过了十秒，整个部落在一瞬间沸腾起来。
饿过肚子吃过苦头的小孩子高兴地在原地尖叫着又蹦又跳。
很多人激动的红了眼眶。
有多久了……
有多久他们没有吃过一顿饱的了……
每天都是吃了这顿担心下顿，熬过了今天又担心明天，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让他们每天都处在惶恐不安中。
特别是族里的老人更是激动的恨不得给秦安下跪。
他们算是弱势群体，对于族群的延续发展无法再提供帮助，所以在这个冬天分到的食物少得可怜。
有好几个甚至已经在考虑离开部落，找一个地方安静的独自死去。
可是，他们听到了什么！？——他们的族长告诉他们，他们部落的秦安带领大家找到了足够过冬的食物，大家这个冬天都不用再饿肚子了！
他们……也不用在一个每人知道的角落安静的死去了！
这怎么能让人不激动落泪，毕竟，能活着，又有谁愿意去死！
秦安一下子被所有人簇拥在中间，接受了半天各种或兴奋或激动或感激的夸赞。
等大家都平静了一些后秦安才指着鱼对众人道：“你们之前把这个叫‘水虫子’，吃的时候是直接上火烤或者直接放在水里煮的对吧。”
其他人不知道秦安为什么问这个，都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秦安继续道：“其实这个东西不是虫子，它的名字叫‘鱼’，也是一种很好吃的肉，不过要经过恰当的处理，不然就会像你们说的腥臭苦涩难以下咽。”
其他人“……”
秦安见大家脸上都露出怀疑的表情也不多做解释，他说再多该不信的还是不信，实践出真知，等他们吃到用正确手法处理过的鱼肉后就知道了，他直接招呼大家跟他学起来。
为了不让山洞变得更臭，秦安带着一群人跑到山洞外面的空地上去处理了。
现在部落里的人都穿上了风钻不进，雨淋不湿的兽皮衣服，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哪里还会怕冷。
所以都高高兴兴的跑到外面围观学习处理“水虫子”，哦，不对，秦安说这个叫“鱼”。
此时太阳还没有落山，夕阳的余晖洒在山洞前的空地上，给这片苍茫大地镀上了一层金光，金黄灿烂的色彩总会让身处其中的人感觉充满希望。
此时所有人高高兴兴的围着秦安，欢声笑语不断。
秦安拿着菜刀给大家边示范边讲解刮鱼鳞的手法。
他手上的这条鱼和地球上的鲈鱼长得很像，但秦安又不敢确定是不是，毕竟鲈鱼有很多种品种。
鲈鱼是华国四大淡水名鱼之一，其肉质洁白肥嫩，细刺少、无腥味，味道极其鲜美，富含丰富的蛋白质和维生素，从古至今都受到很多人喜欢。
他抽空看了看旁边跟着他的动作学着刮鱼鳞的霍戈，发现他手上的也像是四大名鱼之一的鳜鱼。
这种鱼也是刺少肉多味道鲜美，受到很多人的青睐。
古代就有诗人写诗盛赞鳜鱼，他特别喜欢那句‘桃花流水鳜鱼肥’1，每次读到这句诗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江岸桃花盛开，春水初涨，水中肥美的鳜鱼一跃而起的画面。
秦安又看了看其他人手上的鱼，基本都是鳜鱼鲈鱼多宝鱼之类的。
秦安不得不感慨他们的好运气，这几种鱼基本都是鱼嫩刺少腥味特别轻的品种。
要是他们遇到的是草鱼鲤鱼这类腥味重的鱼在没有任何调料的情况下还真不容易做好。
格兰看着自己手上分到的需要处理的鱼有点欲哭无泪，这条“水虫子”，不是，这条鱼长得也太可怕了，她看了半天还是不敢下手。
她伸手扯了扯站在旁边围观的自家男人，把骨刀递给他，那意思——你来！
鲁伯特那么高壮一个汉子竟然被吓得往后退了几大步，连连摇头拒绝。
他也怕啊，这条鱼长得实在太丑太可怕了，究竟是谁捉上来的！？
其他几个汉子看他这个样子都哄笑起来。
奥格更是大声嘲笑道：“鲁伯特，你不会被一条水虫子，哦，不对，你不会被一条鱼吓到吧！”
鲁伯特狠狠白他一眼：“要不我们换换！”
奥格旁边蹲着一个身形干瘦皮肤黝黑的女人，听到这话她抬头狠狠瞪向奥格，那意思——你要是敢答应你就死定了！
奥格看了看那鱼，发现自己也没有勇气上手，悻悻的摸摸鼻子仰头看天不吭声了。
其他人顿时笑得更大声。
秦安听到哄笑声，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奥格两口子面前的鱼，想看看长什么样能把人吓到。
下一秒他瞪大眼睛——那竟然是一条石斑鱼！石斑鱼不是典型的热带鱼吗！？
就算北方能养也需要加热保温封闭循环系统吧？
秦安恍恍惚惚，最后归结于可能是一方水土养一方鱼。
鲁伯特两口子实在不愿意碰这条石斑鱼他也理解，这鱼看起来确实很狰狞，头大嘴巴也大，满嘴尖细的牙，背上有一排尖锐的鱼鳍，身上还有看着就恶心的黑色条纹和斑点。
这些人以前都是把鱼当成虫的，一时还没有转换过来害怕也正常。
不说他们，就连很多现代人都对鱼有抵触心理，觉得鱼身黏滑恶心。
他有一个大学同学就害怕所有粘滑的东西，怕到不正常的地步。
他们班毕业，全班一起聚餐，找的酒店有人在台上表演节目，所以大堂里的灯光调的很昏暗，这位男同学没注意吃了一□□炒黄鳝，他嚼了两口觉得很好吃，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肉，就指着那盘菜问坐在他旁边的秦安。
当秦安告诉他是黄鳝时这个上一秒觉得很好吃的同学下一秒就把嘴巴里的东西全吐出来了，还干呕了起来。
当时可是让秦安大开了眼界。
秦安一想到这事就觉得又神奇又好笑。
他走过去把刮完鱼鳞的鲈鱼换给鲁伯特两口子，在两口子的满心感激下把那条石斑鱼抱了回来。
石斑鱼也具有非常丰富的营养，肉质鲜美、高蛋白、低脂肪，是高档筵席必备的上等食用鱼。
当然价格也很美丽，野生石斑鱼价格高达几百块钱一斤。
将石斑鱼刮完鱼鳞之后秦安破开鱼肚清理里面的脏东西。
他一边操作一边讲解道：“你们看我的手指的地方，这里是鱼鳃，还有这些……都是鱼的内脏，我指出来的这些东西一定要去除，不然鱼肉就会很腥。还有……一定要注意，你们看这里……这个绿色的液囊看到了吗？这个是鱼胆，里面装满了苦液，取出的时候千万不要弄破了，不然鱼肉会发苦。看到肚子里的这层黑衣了没——这个是鱼身上最腥臭泥土味最浓的部位，也一定要弄干净！”
想不到这个叫鱼的东西处理起来这么复杂，大家一边惊叹一边跟着操作，学的无比认真，严格按照秦安的步骤一步一步来，那动作小心的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实验一样。
这边一群人在学着处理鱼肉，剩下的其他人也没闲着，都在准备晚上篝火要用的柴火。
连老人小孩都在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再也没有之前的暮气沉沉。
太阳完全落山，山洞中间的空地上燃起了几堆大型篝火。
篝火边，秦安两只手上各拿着一串树枝穿起来的鱼肉在火堆上来回翻动。
因为每条鱼都比较大，如果整条烤的话可能外面的已经糊了里面的还是生的，所以秦把鱼安剁成巴掌大的小块穿在树枝上烤。
霍戈两只手上也拿着鱼块放在火上翻动，他是烤肉的一把好手，此时烤起鱼来动作比秦安还熟练。
部落里的其他的人见此也都学着秦安的方法把鱼分成小块来烤制。
塔塔就坐在两人中间，一会儿偎着哥哥，一会儿靠向秦安，大大的眼睛始终看着两人手上烤着的鱼。
她舔了舔唇，不知道鱼的味道怎么样，她还没吃过呢。
没一会儿……山洞里就飘荡起一股烤鱼的鲜香味。
没放任何调料，空气里就只有纯鱼肉的味道，但也足够诱人。
秦安手上倒是有烤肉的粉料包，但只有一斤，根本无法分给太多人，所以他自己也没有拿出来用。
他在帐篷里自己享用是一回事，但大家围在一起的时候就不好吃独食了。
鱼肉是切块烤的，很容易熟，小半会儿功夫树枝上的鱼肉就被烤的色泽金黄，鱼皮被烤得滋滋冒油。
塔塔双眼放光，时不时抽动小鼻子使劲的嗅闻空气中的香味。
鱼肉烤好，不敢给小孩直接吃，怕卡住。
秦安扒开烤的焦黄的外皮，露出里面洁白如玉的鱼肉，只有几根大刺，秦安仔细的挑出来之后才递给塔塔。
“塔塔，慢点吃，如果有刺要吐出来知道吗？”担心鱼刺没挑干净，他仔细的叮嘱小家伙。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安哥哥。”
塔塔甜甜一笑，乖乖点头，接过烤鱼后小心咬了一口……
之后小家伙就享受的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好吃！
这个鱼肉虽然没有安哥哥上一次做的面条好吃，但这可比烤肉好吃多了，烤肉干柴不说还又腥又臭。
霍戈见秦安把鱼肉分给妹妹，他眼疾手快的抢走秦安手边的另外一串鱼肉。之后在少年炸毛前把自己手上烤好的塞到对方手里。
秦安挑了挑眉，尝了一口霍戈烤的。
味道竟然很不错，火候掌握的特别好。
虽然没有加任何调料，但可能是远古时代水质没有经过任何污染，这鱼肉质特别细腻油润爽滑，加上那片湖里的鱼又都是腥味不重或者是没有腥味的品种，味道异常甘甜鲜美。
霍戈眼角余光看到秦安吃的满意，心里高兴，这才吃抢过来的鱼肉。
只一口，他就愣住了——虽然他看到妹妹吃的那么香甜已经猜到这个鱼肉应该不难吃，但没想到味道竟然如此细嫩鲜美！
一点都没有以往的腥臭苦涩的味道。
焦香的鱼皮，里面鱼肉还保持着鲜美软嫩还带有一丝丝清甜……
不只是他，其他烤好鱼肉的人吃了一口后都被鱼肉天然的鲜香软嫩震住了，原来这才是“水虫子”，啊，不对，鱼肉的真正味道吗，一点都不腥臭，也没有苦涩味，细嫩的口感比烤肉还好吃。
一时间大家都顾不上说话，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那些老人吃了后更是激动，他们年龄大了，牙口不好，烤肉又干又硬非常难嚼，他们吃烤肉的时候都是慢慢用牙齿一点点磨的，好半天都吞不下去。
但是这个叫鱼肉的东西肉质却无比细嫩，简直是一抿就散开了，他们很轻易就能嚼动，而且味道还非常好！
所有老人都在感慨他们真是赶上了好时候。
之前他们的期望是不被饿死就行，结果秦安可以让他们吃饱又吃好，完全超过了预期！
想到以往冬天部落里总会消失好几个老家伙，他们对秦安的感激就又更深了一层。
秦安还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在部落老人的心里又上升了一大截，他正仔细的给塔塔挑着鱼刺就听到好几个人大叫“小心！”。
秦安心里一惊，连忙抬头，就看到了相当惊险的一幕——一个青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径直朝着火堆倒了过去。
秦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一下倒下去还不知道会被烧成什么样……
还好千钧一发之际他旁边的男人反应和速度都很快，把他拉了回来，秦安提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卡森看到正在帮自己烤鱼的爱人突然往火堆的方向倒过去时吓得魂飞魄散，他飞快欺身一把把青年撤回来，小心搂住爱人，见他双眼紧闭，卡森心里狠狠一沉，失声道：“尤里，尤里，你怎么了，快醒醒！”
见怀里的青年完全没有反应，他抬起头带着点惶恐无助的表情看着听到动静后往这边过来的族长颤声道：“族长，尤里……尤里晕过去了，你快来看看。”
霍戈连忙蹲下查看……
他先看了看尤里的喉咙……不像是被鱼骨头卡主的样子，霍戈皱眉，他也看不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昏厥。
不知怎么回事，他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秦安——他有一种预感，秦安应该会知道怎么回事。
秦安对上霍戈的视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连忙站起来往那边走，他虽然不是医生，但因为长期一个人在外面旅行，学过一些急救常识，不管能不能帮上忙总要先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