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片冰心（二）
明日就是万寿节，各国使臣都已进驿站落脚，我忽然想起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忘记做了，赶紧差人将冯簌从耳房里叫过来。
冯簌揉着惺忪睡眼，半梦半醒着，困着眼睛在我面前跪下：“奴婢……参见陛下……”
说罢，他还打了个哈欠。
我靠近过去，俯下身，抬起他的脸。
冯簌顿时就清醒了，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少年脸似花含露，新装艳质本倾城。
这样倾国倾城的一张脸，再加上他那么大胆的性子，实在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我问：“簌簌，你会勾引女人么？”
“啊……？”冯簌瞪大了眼睛。
“明日，你去给河东王敬酒，席间最老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陛下，你要偷偷给她下毒是不是？”
我有那么蠢么， 虽说我恨不得真的将她毒死，可是她要是真的大庭广众之下被毒死，那我必将被口诛笔伐。
我轻咳了一声，松开他的脸，道：“不是，你去敬酒，然后勾引她，给她塞条帕子，诱她酒席散后去昭阳殿的偏殿。”
“奴婢不想勾引女人，也不想传消息。”他的脸上忽然写满了不开心，“奴婢更不想把元夜给那样的女人。”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孤怎么会让你去河东王苟合？”
“您自己说的，让奴婢去勾引她……”
“你这张脸只要一出来，笑一笑，世间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心动的，根本就用不着献身，随便笑笑就能算上勾引，你把她骗出来，剩下的交给孤。”
冯簌眼神依旧黯淡：“陛下救了奴婢两次……您就是要奴婢的命，奴婢二话不说就把命给您。可方才您说，奴婢只要笑一笑，世上便没有哪个女子不心动，奴婢想问一问，陛下您呢，您会心动么？”
这个家伙，不会时至今日，还在想着以身相许罢？
“孤不会。可这不一样，河东王最是好色，而你是人间绝色。孤虽然也好色……可孤已经有凤后了。”
“那陛下若是没有遇见凤后呢，您会对簌簌心动么？”
“你为何老是纠结于这个问题，孤待你也没有多好，你老是问这样的问题，真是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冯簌豁出去了一般，咬牙道：“奴婢不是因为嫉妒凤后，而是真的很喜欢陛下，所以想问上一问，从此便死心了。”
“簌簌，你才十六岁，从前见到的女子多是市井之徒，没有见到过很好的女子，所以你才会在见到孤的时候，觉得孤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扶他起来，无奈道，“你问的问题，孤不能回答你。因为这世上没有如果，孤已经有凤后了，无论凤后知不知道今日的谈话，孤都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去伤害他。”
“是伤害么……”冯簌不解，“可是，可是女子本来就是三夫四侍的……奴婢喜欢陛下的同时，也可以喜欢凤后……”
“你那不是真正的喜欢。”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理，才能让他信服，姑且先这样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情不自禁地生出占有她的欲望，男女都是一样的，这种喜欢，不可以同时与人分享。”
冯簌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是个那样机灵的一个人，应该会自己慢慢想清楚的罢。
“簌簌，孤救过你，如今也请求你救一救孤与凤后，好不好？”
“好。”冯簌抬起头，艳丽的眸子满是坚定，“簌簌喜欢凤后，所以簌簌要救凤后。”
这话听起来还是那样的奇怪。
我轻咳一声，不与他计较了。
……
帝王的生辰被百姓们称之为万寿节。
我端坐在昭阳殿的坐上，笑意盈盈地接受众人的朝拜，身旁本该是凤后落座的座位却空着，我只当没看见。
突厥、虞兰、羌辽、南疆、乌桓、瀛洲……等等各国的使臣奉上礼单，我笑着说“赏”。
礼尚往来罢了，他们为我送生辰贺礼，大毓身为天朝上国，自然需回更丰厚的礼。
虞兰的使臣还是一如既往地寻觅云崖地身影，在报上礼单 的时候，顺嘴多问了一句：“敢问陛下，云将军何在？”
“今日进宫的人太混杂，云将军在外巡逻，还望使臣见谅。”
自他父亲在羌辽病故，云崖已经有许多年不与他的母国使臣来往了，虞兰王心里很惦记他，他却装作不知。
虞兰的使臣只能悻悻退去坐席上做好，长叹了口气。
殿中的乐师与伶人载歌载舞，曲子奏的是《清平乐》，我看向座中的河东王，她拥着一位美侍，好不春风得意。
听说若不是我冷落了傅怜、她心中觉得我这个小陛下迟早会向她低头服软，她是想称病推辞掉这场宫宴的。
她能出席，纯粹是为了来看笑话。
河东王注意到我在看她后，笑道：“陛下，恕臣多言，这样重要的场合，凤后怎的没有来？”
还未等我开口，她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臣侍想起来了，凤后如今是戴罪之身，正被陛下禁足呢！”
我微微一笑，她最好再狂妄一些，再让我多恨她一些，这样的话，到时候我下手才能快准狠。
“河东王说的对，凤后戴罪之身，不宜前来。”
“陛下此言差矣，今日毕竟是万寿节，举国庆贺，万国来朝，身为中宫之主的凤后怎么能不出席呢？”
“河东王的意思是……”
“戴罪之身，配以脚镣与手镣，也不是不能出席，陛下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