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十一)绑(双视角)
“哒、哒、哒……”
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如破冰的尖刃敲开了如冰封的神志。
几分隐隐作痛的大脑还处于似梦似醒的昏沉里,又疼又酸的身子,然视线回归,睁开眼来,眼前却依旧一片漆黑,仿佛自己犹在地狱般的梦里。
眼睛被蒙住了。她的双手被拉过头顶被皮质质感的东西捆绑着,紧实度让她的手臂难动半分。身后背靠的触感软硬适中,自己似乎仰躺的位置是个单人皮质沙发或者贵妃躺椅之类的地方。
想转动头颈,颈脖却传来刺疼。
紫梦忍不住抽噎一声,紧随的,便听到了一道男人的带着几分轻蔑的笑声,那声音古怪而割裂,像是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还带着电流的嘶哑。
男人的声线狭窄而厚重,却仿佛从天射下的冰刃扎向了她的脑壳。
来人用手戳了戳她的面颊,被遮住眼目的她很是敏感,只觉得对方的手是带着胶质手套一样的触感,她想摆头退开对方的触碰,却被来人一把用力地扼住了下颚。
紫梦拧皱着眉头,强忍着把疼痛的呼声压进胸口。
“啧,真嫩啊,这样一掐脸上便起了红印了?”对方像是要继续验证自己的话一样,在她的脸上、手臂处、侧腰处、大腿处毫无怜悯地用着不小的力道以食指与中指作用掐取着她的嫩肉。
她轻颤着,想要躲闪,可又如何能躲避?
她只能尽力地蜷缩着身体,皮肤紧绷着,如待宰的羔羊。
来人像是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愉悦的大笑了起来。
她感觉头上罩下一道阴影。
来人的身躯虚虚地撑在她的身子上方。
她可以感受得到对方是个拥有着高大成年身躯的男人,笼下来的身体气息的宽幅足以把她整个身躯紧紧压制和包裹。
冷冽的消毒水和酒精味混合着烟味越发让男人的气息显得几分发苦蜇鼻,唯有其身上的一道柑橘香破开了这份苦味包裹住了几分辛辣,把薄情寡淡的气味瞬间变得几分温润清朗,还带着几分开阔神魂的禁欲感。
对方在越发地靠向她。她能够感觉得到对方带着热意和几分刻意狎戏的呼吸越来越贴向她的脸颊、她的唇。
她绷紧着身子,直面着向她压向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或是将要面对什么。她只能凭借本能的反应,让自己此刻明白,自己不能动,也不可动。
哪怕不用眼睛看到,她也能感受到对方冰冷和充满恶意的目光,如某种长年埋伏于阴暗下的凌冷又嗜血凶性的冷血动物。
她告诉自己,自己不是菟丝花,不能尖叫,也不可以尖叫。
要,安静啊。
男人针视着面前精贵、荏弱的女人。远看明明是个拥有着玲珑有致身形的a voluptuous woman,近看,奶冻似的皮肤,身上不是白的就是粉的,不用触碰便知那手感一定绵软超绝,带着那张楚楚娇怯的小脸与柔弱不堪的神情又分明像个不出十来岁的女孩。
她的小脸微仰,如樱花染色的唇微微开合,露出里面更为艳色的一点娇润,偏偏带着几分颤瑟,更令人生出几分恣虐之心。
扣着她下巴手再次发力。
“open your mouth”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破碎无力的啜泣从嘴里溢出。
他磨砂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诡异的笑意:“喜欢接吻吗?”
她当然不可能回答他,被迫的……
她不是傻子,知道对方在以恶意折辱她的方式在对待着她。
“don&39;t put out your tongue at me,bitch!”
她被弄得反呕的声音尚未发完,他凶戾的声音便在耳廓毫无征兆地炸响。
生理性的泪水不断泛出,舌根与喉头有血腥的味道蔓延到整个嘴里。
她想用力咬合,但两颊和下颌被他紧紧钳制,被他钳制的位置早已发麻、胀痛。
直到她全身挈搐不止,他才狎亵地低笑着,停止了动作。
然后,她听到了他sucking着什么发出的water sound。
她知道她此刻抖索的不像话,她也知道她此刻应该停止下来,越脆弱的形象只会让逞凶者更恃逞而凶。
可是她控制不了。
她努力吞咽,被磨砺得肿痛的咽喉终于不再泛着呕意后,她才抬起头,缓缓道:“叔叔……”
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而后,她听到对方的一声嗤笑。
她几分泪意上涌,却依旧艰难地吐字道:“叔叔,你要伤害我吗?你可以告诉我你要伤害我的原因吗?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梦梦可以改,你可不可以不要伤害我啊叔叔……你弄得梦梦好痛啊……”
那声音像是被割喉的泣血幼鸟,又带着一股撒娇般的痴憨软糯,像是在荆棘丛里滚过的糖霜,又可人,又有着一种被凌虐过后的破碎美,想让人再狠狠地再扎刺上几针,让那小嗓子更混出血的美。
他低低地笑着,俯下身来,看着她眼上早已濡湿的黑布。
“怎么?叔叔不可以伤害你?我伤害你还要问过你?要由你来允许?”
心底的某处仿佛被凿开了一个小洞,有冰冷与残忍的冷风呼呼的灌入,空凉而疼痛。她不由得咬紧颤抖不止的唇瓣,嘤咽了一声,便泪如墨洒。
她感到他的指尖在她的大腿上一下一下地敲扣,带来着一种黏腻的冰凉,没有人的温度。
她此下的皮肤仿佛被一条蛇的尾部在不断地触及,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突如而来会给你致命一击,只令人时刻毛孔扩张,遍体生寒,颤栗着。
她只觉身体的肌肉越发的缺乏氧气,越发的僵硬,更不受大脑的支配,除了颤抖还在不断的发汗。
“别克制啊,宝贝。你克制了不害怕了,那接下来的就不好玩了啊。”男人像是诱哄的话,却冰冷残忍。
“叔叔,你不要伤害我好不好……”嘀啭娇稚的小嗓子。
“我知道一个人伤害另一个人不需要询问过对方,也不会由对方允许才会进行。但是……没有人想要受到伤害啊叔叔……我只是个很普通的怕疼的孩子,我怕疼、怕苦、怕碰到一切的磨难,所以只要你不伤害我、也不伤害到别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听话啊叔叔……”
听话?几分逗弄蹶兴。他的指尖移到她吧啦吧啦不停的小嘴,摁压。
她抽气一声,试图缩颈后退。
怂样。看来表情与反射性动作倒是比这张嘴来得诚实。
“我……我只是在跟你商量,我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的叔叔,也希望你不要用你强过我的力量来威胁到我、伤害到我叔叔……”
他唇角的笑肌越裂越大。
“我也相信没有一个人是会没有理由的就会去伤害别人的,哪怕一个变态,他做出一件事的起始那也一定是有原因的、任何的伤害和被伤害都会是有一个原因的。我不想问你是什么原因叔叔,当然、当然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也愿意去倾听……如若我能够帮你解决这个原因得以让你不再伤害我,那也会更令我感到开心,我也很愿意去做……”
他掀起眼皮,看着她那扯开着几分讨好又带娇憨的笑脸,只觉得小白兔与小狐狸的形象在她瑰润清丽的小脸上不断转换,又不禁想象着此刻那黑布底下的那汪眼睛是否又如迷途小鹿般惝恍又或是满布着如何慌遽的神色?
“当然叔叔,我不是在跟你打感情牌……”她抿了抿唇,“叔叔,不谈感情、人情世故,我们谈谈现实……我是一个普通的又遭逢厄运的被医生判定为‘ paraplegia’的在外人看来像是废物一样的小孩,我连基本的生活也不能自理,你现在绑了这样的我只会给你带来无尽麻烦。且我有一个很爱我很爱我并且能力强大的哥哥,你从他的身边将我绑走,他只会不留余地的对我一直找寻一直找寻,哪怕掘地三尺,他也会去做!我想你,既然能够绑了我,也一定不会没了解这层背景,更不会认不清,他找到你、找到我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对你来讲,这种麻烦只会是加倍的不是吗?人类如果做一件事不谈感情不谈心,那肯定讲究的不过是一个利益或者好处二词。那你绑我的利益肯定不是只是要来折磨我对不对……哪怕……哪怕你真的只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原因将我绑来,那么就利益或者说好处而言,这层满足你内心的感受肯定不能够跟你可能会失去的利益和好处相俦匹的对不对?那么你何不放过我,也是给你最大的利益化不是吗叔叔?你有什么想要获得的利益啊叔叔,哪怕我做不到的,我们也可以找我的哥哥去谈谈让他帮助你解决,这样你得到的更多、失去的少,梦梦也不用承受难过与磨难,你说好不好啊叔叔……”
“叔叔,不要伤害我啊叔叔,梦梦……梦梦的喉咙好痛、口腔好痛、脸颊也好痛啊……我感觉自己痛得快死了叔叔……”
“如果你只是想让我死去,那也请你也不要折磨我啊好不好叔叔……”
“我并不认为伤害别人的人能够获得真的快乐。因为伤害别人终究是负面的存在,而快乐是向阳的、正面的存在,一个负面的存在永远不可能融入到正面里啊……”
“或许有的人认为自己能从伤害别人当中获得快感、获得自我的成就感、认同价值。可丑陋的行为终究是丑陋的,只能在阴沟里永见不到阳光的叔叔……”
“叔叔……你刚刚伤害我时你在笑……你在笑的时候真的有觉得是快乐和开心的吗?我不相信啊叔叔……”
“我相信那样的一种笑不过是借由一层自以为是的痛快而掩饰你内心深处的一种扭曲的伤痕或者失去!也或者不过是你想用一种极端去填补另一种空缺所行使的一种扭曲的行径……”
“所以叔叔……可不可以不要继续……不要继续伤害我了……这样并不可以真的令你感到快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或许我们可以帮助我们彼此,好不好啊叔叔……”
她娘的。
绝了。
他挑了挑如上了浓黛的眉。
那一声一声的叔叔仿佛像施了什么魔法一样,让他本来觉得刺耳的称呼瞬间变为了像是裹了厚厚糖霜的棉花糖,被强制塞入了他口中,满满一口,哽得他不能言语不能发声。并且甜心儿似乎还不能认清自己发甜的魔力,还顺道杵了根棍子,直接在他的心口捅破了一个窟窿,然后又一下一下的戳弄,又把他的心口糊满了那砒霜模样的甜糖。
啧,他砸了咂嘴,回味着刚才指尖女孩生嫩馨甜的味道。
这丫头要入了什么邪教组织绝对是稳坐第一把龙头交椅,要被奉为女神被信徒跪舔和轻易洗脑众人的存在。
明明仿佛是一只受到了致命伤害的幼兽在苟延残喘的模样。
他又来了几分兴味,原本阴鸷燥裂的内心像是突然被羽毛拂过,一切被抚慰化水。
他鼓起了掌来,几分褒奖道:“不错不错。这小嘴果然是裹了蜜一样的会吸引人。看你说话说的那么好听,那我就勉强抽出时间再听听。你说……我伤害你不是真正的快乐,那我就听你再说说,那又要如何才能令我快乐呢嗯?如果你今天真的能令我快乐我今天就放过了你可好?”
她的心下一动。娇唇启阖间,却又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冷笑。
女人,不过就是种只会口蜜腹剑或是看碟下菜的依附性生物。唯有不留余地的狠狠对待,才能拔去这黄蜂尾上针,让她们生不出二心才能真正乖乖依顺。
“看吧,看来你也不知道我可以从哪里获得真正的快乐。那不如这样吧!叔叔倒是有一个很好的idea。叔叔想到了一个很好玩的游戏,不如你陪叔叔玩,叔叔玩得尽兴了就开心了,那今天就可以放过你了好不好?”
像是询问她,却也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没等她张嘴说话, 她便感到腰上一个重量压下——男人横坐在她的腹上,两腿以跪立的方式杵在她的腰际两侧,在她动弹之间还会用力夹制着她,也会从上方加重力道压迫她的腹腔,迫害着她的呼吸。
“叔叔,你要干什么啊!”男人很重,将近两个她的重量压在她五十来厘米的腰上,简直让她有一种泰山压顶瞬间窒息的感觉!
只动弹一会儿,除了便钳制的难忍、迫力与挣扎下的压制感与痛感,她还感到了腰上的一股热意在不断harden。
她像被瞬间点了穴道静止了下来。
“叔叔,你要干什么啊……”她小心翼翼地道,连呼吸也不敢动弹腹部半分,山峦之景因而更显起伏与壮阔。
“小东西倒是挺懂挺机灵……”男人低下头来在她的耳边狎媟的笑道,“可是不长耳朵可不行哦。刚才叔叔不是刚跟你说了吗,叔叔要和你玩游戏啊……”
“叔叔,你这压我一下我半条命都快去了!什么游戏需要坐在我的身上啊?游戏不该是共同快乐吗?游戏怎么可以是单方压制啊叔叔,我年纪小,你不要唬我!可不可以不要用力量欺负梦梦啊叔叔!人们常说,一切利己的行为都是非理性的,动物的行为。只会用蛮力、武力或是单纯用力量去压制和欺负别人的人是低等动物的行为!叔叔,我们都不要做那低等动物好不好啊!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敬人者人恒敬之,爱人者人恒爱之。叔叔你不要欺负我,你会好人有好报的,梦梦也会敬爱你,你欺负了我,总会结成坏的因果, 为什么我们要食坏果呢叔叔,为什么不要被人爱而是要被人恨呢叔叔!好不好啊……”
女孩娇怯怯软糯的嗓音,颇有几分娇殢撒憨的意味,但意外的并不让人觉得反感排斥,相反,男人的恶趣味更被勾起。
更绝的是,这龆童一样的小嗓音时不时地还伴着几声细弱的要发不发的隐忍的泣哭声,就犹如一只未断奶的幼兽,嗷嗷间诱着人心坚硬的那部分会无法坚守的坍塌,让哪怕是恶魔一样的他感觉心口中也有着一种难以隐忍的发泡似的发软感在不断生成。
这不是直男杀手,这是连弯男都会忍不住地被诱发maternal brilliance的高质量a human cub,吃人心的吞兽。
“不欺压你也可以,等会你乖乖受着,叔叔顺心了,就给你结束快点嗯?”他的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哪怕隔着一个没有人味的手套,他也可以清晰的感到手下那肤感的那种软腻感,随着他手上那几下没有刻意收力的力道,那如羊奶沁润过的肤上顿起烟霞的痕色。
可他并不怜惜。
但也不由赞叹这吞心神兽确实有她天成的魔力。
他撇嘴冷笑。
她突感身上的重量从身上剥离,然后听到他远去离开的脚步声。
然而心里放下石头的感觉没有被给予太久,那犹如魔鬼临场的bgm般的脚步声便再次在耳廓回响。
“小东西,久等了。我们的游戏道具拿来了。”
她听到一道凌厉的……
她的眼瞳骤缩——
【文注:“切利己的行为都是非理性的,动物的行为”文中的这句话于列夫·托尔斯泰的那句“一切利己的生活,都是非理性的,动物的生活”衍生。
“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出自了凡大师的四训经典禅语对话
“敬人者人恒敬之,爱人者人恒爱之。”——出自《孟子·离娄章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