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不要痴心妄想以为谁都喜欢你
苏兰青总是跟招财进宝说有钱了，不用太过节俭。其实这话就是说给他们俩听得，希望他们俩踏实的吃好喝好。苏兰青自己一分钱都舍不得花，买衣服都挑便宜的买。如今常山常海又给她办事，怎么着也不能少了人家。金盛卖画给的三百两，她也是左抠右抠，能不花就不花。
出门穿戴总是那两身衣服，那两件首饰。钱雅芙看不过她清贫，自己做衣服的时候总是多做了一套给她。她收好，挑重要的场合穿。富饶克扣家人的月钱金盛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富饶把金凤的大半都扣掉了。后来跟她多了些走动，才知道她这般困难。那三百两与其说是卖画，不如说找个由头接济她。眼下她脸上的血都流到了脖子上，却依然纹丝未动，好像在想什么。
他从自己身上拿出她的帕子走过去想要帮她擦一下，她抬了抬眼，觉得这帕子很眼熟，下一秒便想要夺过来。金盛眼疾手快，哪能让她占了便宜。
“这是我的帕子！”
“你给我了，这就是我的。”金盛还理直气壮。
苏兰青疲惫，不愿意跟他争执，一块自己绣的帕子而已，不值什么钱，随他去吧。她走到镜子前用手把血迹擦干净，然后又用温水清洗了一番。回头见金盛还在，有些心烦，问道：“你有事？”她话里话外透着疲惫，好似每口气都用绳提着似的。
“富家今晚送了一批货到镖局，说是明天上午就要送到望北。这个”
“我明日起早去镖局看一眼，你让武略哥哥稍微等我一小会儿，我尽量早些。”苏兰青说着就想要脱衣服，她实在太累了，感觉再不休息心脏会停跳。“你还不走吗？我想睡了。”
“为什么要调查富家？你还知道些什么？”一旦问起敏感话题，金盛的态度就会不由得变严厉，好像长辈似的，他问话，苏兰青就必须回答。苏兰青痛恨这种感觉，他为什么不能装成合作伙伴那样？公平的对待每个问题。总是这么冷漠，没有什么温度还带着冻死人的压迫感。
苏兰青旁若无人的解开短袄的扣子，默然的说道：“跟你没有关系！还不走吗？”
还真没走，他就专注的盯着她脱衣服，直到她穿着中衣钻进被窝，还打了个喷嚏的时候，他才猛地想起自己之前让他们调查的事情。青楼里死人也是常事，小鬼很可能是青楼里的姑娘，所以不在乎这些，或者说她就是为了勾引自己。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向前迈了一步。
“大人止步！”已经闭上眼睛的苏兰青喝道，“我可没打算勾引你！不要痴心妄想，也不要跟我靠近乎，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说的。富家的事情是你愿赌服输，以后我也不会叨扰大人。咱们各自安好吧，恕不远送。”
站在原地的金盛有些懵：我在哪里？我是谁？
想他在战场上，那也是英勇无畏杀伐决断。经营镖局也是研桑心计，八面玲珑。处理锦衣卫事务也是凛若冰霜，执法如山。在女人堆里，他温柔细腻体贴入微。在男人堆里，他有情有义，碧血丹心。怎么到了金凤和小鬼这里就不灵了呢？
他边走边回想当初金凤的模样，她就站在镖局大门口，瘦弱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就会把她吹跑，她拉着财源的袖子央求着：“财源大哥，就让我见见大哥吧！我知道他很忙，我就说几句话，就几句话，绝对不会耽误他太长时间的。我知道镖局的事务重，就几句。”
为什么把金凤拒之门外呢？因为在此之前他们见过面，金盛也让她说。她说母亲是被人谋害的，希望他帮忙调查。那时候金凤十二岁，没见过什么世面，小脸蜡黄，因为害怕金盛而导致说起话来有些结巴。金盛憎恶她，恨曾经的她任性妄为害死了宁佩柔。质问她：“对，你娘就是被谋害的，被你谋害的，你忘了吗？”金凤惨白着小脸后退几步，看向他的眼神有害怕，还有质疑。但她没有放弃，“是，是怪我。但是——”
“那就没有但是！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大哥，你不相信我？”
“你有什么可相信的呢？你走吧，我会和从前一样让你安稳的活着，以此告慰你娘在天之灵。”
金凤是被文韬武略拖下去的，他以为她会放弃，谁知她来的更频繁了。那时候的金盛还跟在中军左都督凉冰的身边当一个小小的千户。因为战功赫赫，受到皇上赏识，偶尔也会分派些私活。这为他后来成为锦衣卫指挥使打下了结实的地基。
他本不是八面玲珑善于周旋的人，但入官场后便知其中水深难测，稍不留神便会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会牵连全家老少。因此他谨小慎微，步步为营，活的又惊又险又疲惫。苏兰青出现后，他常常反省自己：为什么没有听金凤多说几句呢？如果当时耐心的听下去，是不是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金凤也不会死，很可能他们已经为宁佩柔报了仇，开心的生活在一起。
可为什么他没有那么做呢？是因为自己的前程吗？是因为对金凤的憎恨吗？还是因为失去宁佩柔的伤痛让他无法再次面对？不管是什么，今天的局面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但他对不起的人是金凤，不是青楼里的小鬼。也许是自己把自己说通了，他脚步又稳健起来。可上了马车，又满面愁云。他想起阮六娘父女的事情，依往常的作风他压根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小鬼的话又让他没有办法忽视，怎么办？思想向后，还是做了最终的决定。
“龙腾。”
“在，主子。”
“明天一早准备两千两给阮六娘，然后送她和她爹出城，让他们走的远一些开间小店铺好好的生活。”金盛掀开马车上的窗帘，望向夜空中的月亮，似圆非圆，云里雾里，倒像他此时的心情。
龙腾问：“若是他们不愿意呢？”
“有钱拿，有人送的时候不赶紧走，那就是要刀架在脖子上才能走了！”
“属下明白。”
龙腾说完还看了眼虎跃，好像再问：什么情况？改邪归正？
虎跃连忙摇头：别问我别问我，千万别管主子的私事，你想知道什么问财源和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