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血中景，雪中景
江霜降不疾不徐地走到众人之前，因为位置的原因，出来时，她几乎是在众人视角的上方。
“这是七殿下的大婚之日，怎么可能让一个疯女人随随便便闯进府里，再扔出去？这于皇家颜面何存？”江霜降淡淡道，眼神意味深长，扫过在场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那受了伤的男人见到是公主殿下，表情从一开始的鄙夷到后面的惊叹。
外界传闻，大夏的长公主，长著和母亲一样祸国妖姬的脸，迷惑著当今圣上几乎要为她遣散后宫，血缘关系如此，却还想做大逆不道的事。
“你……”祁连看到江霜降，表情微妙，他以前看江霜降时，只知道她是个和那些人一样只喜欢接近他的女人……可如果都抛开那些想法，江霜降几乎是从小漂亮到大，素气时婉约，盛装时大气。
祁连旁边的尚书府小姐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拉了拉祁连的手，软声道，“殿下，现在该拜堂了，不要误了吉时。”
女人小巧娇俏，面若桃花，是京畿有名的名门闺秀典范，还被评上了京畿世家小姐的第一美人。可如今比了江霜降这番不可控制，遥不可及的高度……才可以被称为真正的美人。
祁连安慰了她，说道，“嗯，先不要急，我和长明长公主还有话要说。”
“上次在宫里的事，是我的错。”祁连似乎只想道个歉，江霜降并不理会他，而是将视线放在那个即将扔出去的疯女人身上，淡淡道，“你说……他害的你家小姐……跳崖，可是真的？”
人群嘈杂，但疯女人这声喊的极大，在场的人几乎都能听到，因为场地特殊，众人才不敢议论，现在被江霜降点出来，一时出来的声音控制不住。
疯女人眯着眼看着高高在上的江霜降，防备且狐疑地问道，“你是谁？？”
江霜降轻笑，这一笑仿佛把眼边的小痣给点活了一般，有些年岁大的，见过曾经殊念娘娘风姿的看到江霜降这相似的容颜都不免感叹。
那样一个天之骄子的女人，居然会陨落的那么可惜，陨落的近乎惋惜。
“殿下……这女人是个疯子，您还是让她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然若是伤了殿下……”男人跪下来，低着头义正言辞地说道。
江霜降挑眉，却不似那温和一般地说道，“本宫有让你讲话么？”
侍奉在一旁的小萝冷笑了一声，那个男人忽然觉得身体移动困难，嗓子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江霜降态度温和，似乎对这个疯女人嘴里的事非常感兴趣。
祁连皱着眉，“长明殿下……现在是成亲之礼，有什么事不能以后再说？”
祁连身后的人跟着附和，虽然说现在江霜降十分受宠，但祁元明不会傻到将皇位传给一个女人，祁连依旧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他们也没必要为了一时的讨好，而放弃了长久的打算。
“谁不让你去成亲？”江霜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冷眼地看着下面的祁连，“七殿下要做什么事，本宫什么时候拦着你了？”
那个被小萝控制的定住的男人不断的发出求救的眼神给祁连。
典仪的人一直在催，祁连身旁的女人也急得皱起了眉头，礼部准备好的时辰是不能延误的。
祁连只能跟着那些人引进了屋子里，只留下外面这些小院子里官位比较低的人在寒风被吹的瑟瑟发抖。
江霜降没有进去，一同坐在外面，静静地似乎在看某一个地方，那个身上被划了好几道伤痕的男人怎么也挣脱不开小萝的点穴，一脸愤怒地站在原地，“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江霜降语气淡淡，“不如我们好好聊聊，关于你那个为你殉情的柳家小姐？”
男人眼神微闪，下意识地就回避了这个话题，“不，我不认识，也不知道。”
“本宫知道……现在在皇兄的朝堂上举步维艰，若是没了权贵的支持，或者世家的举荐，像你们这样的寒门子弟，几乎没什么升官的渠道。”江霜降意味深长地和男人说，“所以你才用了这样一个比较……不是那么雅观的方式得到了升官的机会。”
江霜降说的好似很理解他们这些人，“在本宫尚未成为长公主之前，本宫想，王大人应当是认识本宫的，四品文官家的女儿。”
说到这里，江霜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被嫁入了将军府……”说完便自嘲地笑了笑。
“王大人，人都有积极向上的心，你的努力我也可以理解，今日这般那个女人闯进来，想必你心里自然是不舒服。这点本宫明白。”江霜降淡笑，女人说完，又看着他说，“但人的积极向上有的时候要毫不留情……倘若今日那个疯女人闯入的不是皇子府，而是皇宫外，或者是临街传颂你的过错。”
“你猜，这传闻害的是你还是谁？”江霜降的语气极尽诱哄，从小萝那边将一把刀子递了过去，银白的可以透露出一丝亮光的匕首就放在那人的面前，“你必须得做点什么，扫清一切阻挡在你面前的人。”
小萝解开了男人身上的禁锢，后者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个传言中的长公主。
他甚至觉得，没有人比眼前这个人更理解自己……寒门子弟难道必须就要权势才能前进么？不……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照样可以。
“我会站在你的身后，去吧，别让人看见了。”江霜降眼神意味深长。
这似乎达成了某种约定，没关系的，长明长公主那么受宠，只要她愿意帮忙，就算是被七殿下知道了，那也无济于事，因为七殿下想要登上大位还是需要他的帮助。
他们这些寒门子弟的帮助。
男人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江霜降略是可怜的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眼神非常温柔，好像在注视著什么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连语气也是那么温温柔柔，“真可怜，身子被那样不知礼数，不懂尊卑的女人划破了，应当是很疼的。”
男人被这样的江霜降蛊住了，长明长公主盛名在外的漂亮，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却温柔的，十分怜惜地心疼他身上受的伤。
“殿下……无碍的。”男人眼睛里连最后那丝的防备和忌惮都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无碍？”江霜降神色恍惚，“毕竟那是身上的伤阿。”
男人还要进一步的想要动作却被小萝拦住了，“王大人，殿下心情和身子不适，您就止步吧。”
几乎是不远处看着这些事情的人都纷纷围上了过来。
王锦被众多人围了上来，上来的人纷纷想要探讨，他究竟是如何才能让公主殿下另眼相待的。
虽然大部分来这里的都是冲著祁连来的，但若能得到公主殿下的青睐那对于他们无疑就是官场一大步的前进，这和在皇帝身边吹枕边风的概念几乎是差不多的。
可是刚刚原本春风得意的男人突然眼神赤红地看着这些人，内心深处的嫉妒，厌恶嫌弃以及浓浓的愤怒突然翻滚了起来。
男人的眼睛泛红，手里攥著江霜降给她的那柄刀子。
这些人……这些上来谄媚的人，都是他的竞争对手……都会，都会抢走长公主殿下的青睐……都会……
王锦突然亮出刀子，发了疯似的胡乱砍人，那些原本想要上来讨教的人尚未反应过来，就遭到了男人的肆意攻击。
白匕首锋利的发亮。
见血封喉……前来巡逻的小厮也难逃一劫，即使手里有东西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伤。
外面忽然飘起了雪，皇子府的别院又是留着雪景做装饰，雪沾了血，一时竟察觉不出溅在脸上的究竟是温热的血还是冰冷的雪。
江霜降穿着一身红衣，宛如那日的凤冠霞帔，朱钗金冠在风中被吹的哗啦啦的响，踩在这血中景里，女人脊背挺直，像是看不见这些地上的尸体，走到那石台的小径处。
此时的王锦像个被下了蛊的小孩，疯狂地杀了这些人后还想要冲过来求夸奖。
“殿下，我……我做的对吗？我可以……”男人眼里满满的疯狂。
江霜降对着他轻笑，拍了拍他溅满脸的血，柔声道，“好孩子，做的不错。”
小萝却冲过来大喊，“公主殿下小心！”
一道长剑成功刺穿男人的胸口，王锦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的血色，和身后的人，半句话都未说出，就嘶哑地想要说什么摔倒在了地上。
男子成功制服发了疯了王锦，一身玄色的黑衣，身形挺立，墨色的头发高高束起，面无表情地站在江霜降的对面。
若是有细心的便会发现，男子束发的东西上，雕刻了小小的白色玉状的东西，样子像极了血玉的标记。
半晌，男人身子曲直跪下，“白羽卫十三卫卫队长，墨伶白参见公主殿下。”
江霜降垂眸，语气晦暗不明，“你们来的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