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举止轻谈
听到此声，江霜降忽的一笑，墙头瓦片的另一端，站着是黑衣男人却不似她这般狼狈，还有些轻松的样子，眼神淡淡，“夫人怎的不想我？回信都公事公办的样子？”
江霜降瞥了一眼遇事耍流氓的大将军，故作疑惑，道，“难不成大将军做事还得像小女儿家细水流长，满脑子风花雪月？”
自然是不能的，姜堰做事要比她理智冷静地多了，她进宫后的算计和布局，都是她见过的极其精妙的。
“霜降这般说的有点冷心冷情……”明明是开玩笑的话，姜堰却说的没什么玩笑的样子，江霜降走了过去，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姜堰的肩，柔声道，“当是补偿了……以后再说。”
姜堰微然。
“小萝去见过你了？”有了姜堰的轻功加持，踩砖点瓦的，很快就越过了复杂的宫道。
“嗯。”姜堰回答，“她说你到这边来了，便来看看，皇帝为难你了。”
后面一句算作关心，江霜降颇为淡笑一声，像是自嘲地说，“我是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全大夏恐怕也找不出极其护短的皇兄了，阿堰关心的莫不是多了。”
江霜降骨子里有一种极其坚韧的自尊的傲气，她倒是宁愿姜堰是用愤怒的口吻指责，而不是做这般的怜悯姿态。
姜堰知道她的脾性，这几天在桃源居也算是了解够了，自己如此这般说话的确会惹了夫人不爽，“祁元明欠你的的确还不清，但他拘着你。”
江霜降忽的沉默了，她虽和姜堰短短的几月夫妻，但却熟悉了好像认识了许久一般，姜堰不像表面那般冰冷，若是遇了亲近之人心思会细腻很多。
就像现在这样，轻而易举的猜透她的想法，她的抗拒。
“那夫君觉得应该如何？不如娘子我做东，来个揭竿起义，打的旗号叫为母报仇？”江霜降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姜堰淡然一笑，江霜降也是淡然一笑，这笑消失在北风里，直到夜色完全闭幕，两个人落到了晨曦殿前。
这里不如平时的风光，破败残垣，短短几天便凋零成这样。
虽然以前这里皇帝不曾到来过，可端妃聪颖，晨曦殿的供应倒也未缺过，江霜降想到那时夜里，谭敏兰半夜急匆匆地去到小竹居和她聊天的温婉模样，倒是从未想过，她会有这样执迷不悟的一天。
“端妃她……现在如何？”江霜降问道。
姜堰道，“还关着，她知道的并不多，殊念娘娘当初的死似乎还颇有微词，我留着以防万一。”
江霜降皱眉，不忍道，“眼下皇帝正全程搜捕她，你藏着的地方可安全？”
姜堰错开她的话题，反而揪住她的话里的意思道，“夫人可是在关心我？”
“……”江霜降并不想说话甚至还想给他一爪子毒药塞进嘴里。
“依照祁元明性子，晨曦殿应该被翻的底朝天了，不过，那东西藏的地方也很隐蔽……”姜堰从怀里也拿出一颗等量大小的夜明珠，四处打探。
江霜降记得晨曦殿的构造，便直奔床底的木板之处。
想来那些侍卫应该不会注意这里。
江霜降借着夜明珠微暗的光翻开晨曦殿寝宫的床铺，垫子下面什么也没有，姜堰伸手敲了敲床板。
“这里……”
床板上有一块微小的凸起处，江霜降用手压了下去，床边有一处塌陷了下去。
里面是一处极其接近盒子的放东西的小凹槽。
江霜降有些惊喜地看着里面的一束头发和一封嫣红落梅的信。
江霜降将里面的东西拿起来，收入自己的怀里，还没说话，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声音，“快！出事了！颍河宫那边两个小侍卫被人击倒了。”
“走。”姜堰直接揽过她的腰身，飞速地朝着颍河宫赶，但侍卫被撂倒这件消息传的飞快，而他们在晨曦殿都能听到，也就意味这件事已经传到了皇帝那里。
十有八九皇帝已经朝着颍河宫赶去了。
“把我送到后门，里面有人会接应我。”江霜降如是道。
“有点可惜……还尚未和夫人温存一会儿，就遇到了碍事的。”
江霜降不语，这次夜探晨曦殿能那么顺利全靠姜堰的轻功帮忙。
“没关系……下一次就是正式见面了。”然而，说完这话，话音还未落，就听到，那边传来的“陛下驾到。”
颍河宫扫院子的人跪了一地，祁元明只略微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不见自己的人也不见江霜降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便问道，“……长明殿下呢？”
负责接引的琅嬛姑姑刚刚回过神，从上廊快步走了过来，脑子里潜意识地回答道，“陛下万安……殿下心情不好，正在寝殿里歇息。”
可回答了出来又觉得哪里不对，祁元明心生疑惑，“小萝丫鬟呢？”
琅嬛姑姑又道，“就是殿下和小萝姑娘发了脾气，眼下小萝姑娘去御膳房给殿下找些东西消消火气。”
祁元明冷哼，“倒是好脾气的下人。”这句话不知是嘲讽还是怎的，跪下的一地人都觉得脊背发寒。
琅嬛姑姑见风使舵道，“陛下，深夜到访颍河宫是有要事？”
“颍河宫的巡逻守卫被打晕了两个，负责宫里的琅嬛姑姑不知道？”祁元明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这个之前花里胡哨的妇人。
琅嬛确实不知道……
人偶蛊毒的是有时间限制的，自行解开要一柱香的时间。
在那短暂的时间里，琅嬛不会有任何的记忆。
刚刚从后门赶进来的江霜降就要准备脱衣服洗漱，后面突然围了一大堆的侍卫上来，姜堰几乎不能走。
“让开，朕要去见长明。若是长明非你所言，这脑袋还是留着去见列祖列宗最好。”祁元明阴冷的话语刚出，外面就传来脚步声。
颍河宫里不大的位置，让姜堰躲到哪里都是不对了，而且祁元明此人多疑，若是被发现了姜堰的腿是好的……下场那就不可预估了。
江霜降急得团团转，边脱衣服边藏人，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夫妻，此刻倒有种偷人的既视感。
姜堰见她着急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夫人莫慌。”
说完，这位堂堂的镇北王就一跃而起，上了……颍河宫的房梁。
江霜降：“……”
“长明！”祁元明推门而入，甚至不顾江霜降在干什么。
江霜降为了避免姜堰被他发现，故意扯自己的衣服，露出那嫩白的肩膀，此时两人四目相对。
江霜降故作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祁元明，然后立刻将衣服扯紧，大喊道，“出去！”
祁元明：“……”
一国之主，倒是从未想到会有女人叫他滚出去的画面，那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祁元明愣了一下，然后退出了颍河寝殿，在外面沉默了许久。
“长明……朕……朕不知道，你在……”
似乎是从未见过女孩子家娇羞的样子，大夏的皇帝陛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事，有些懊恼地说。
江霜降将衣服拢好，此时房梁上的姜堰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皇兄深夜来此有何要事？”江霜降的声音冷硬了几分。
似是知道自己惹了长明生气，祁元明语气软了下来解释道，“长明莫要生气，只是因为颍河宫附近的巡逻侍卫被人打晕，朕怀疑有刺客进了宫。”
江霜降回了梁上的姜堰一眼，然，对外面的皇帝说，“皇兄不必如此，长明很好，只是今日的长明可能不便接待皇兄了。”
祁元明不依不饶地问，“长明可是因为小萝生气了？”
明明是关心却充满了试探，仿佛江霜降只要肯定是小萝惹了她生气，就会打定主意叫这个将军府来的丫鬟滚出去一般。
江霜降回道，“不是小萝……皇兄将这颍河宫上上下下都派了侍卫……是怕什么？！”
祁元明略一沉吟，便道，“长明……只是这宫里不安全，朕想保护你而已。”
姜堰有些放肆地从房梁上跃下，从后面环抱住江霜降，在她耳边轻声道，“陛下对你可真好，夫人还愿将自己暴露给他看。”
语气不变，莫名的幽怨，像极了深宫的里深闺怨妇。
然而就隔在外面的祁元明仿佛就要推门进来，江霜降想要挣脱后面人的怀抱，却被死死地固住。
“长明……朕可以进去了吗？”祁元明因为刚刚的事情似乎对她有了顾及之心，便没有不经允许就推开颍河殿的门。
江霜降努力的暗示姜堰不要乱来，可那人就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举止越发轻浮了起来，“夫人不恼么？他随意就推开你的门？若换做是我，定要剜去他那双见过了的眼。”
“你疯了……”江霜降有些愠怒，可外面的祁元明好似听到了这声动静，微微皱眉道，“长明可是有事？”
江霜降回道，“无事，只是这衣服带子不争气，被我扯坏了而已，今日长明招待不周，明日陪谢皇兄。天色已晚，皇兄劳累，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