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教训
江殊念专门改造的昭阳殿，几乎是极尽了一切的好，从殿前到里，完完全全的红金翡错，熠熠生辉，江霜降踩在脚下都有点心虚。
最盛产红金的临安就算现在可能也拿不出那么多的价值连城的红金石建造宫殿。
“有钱么？”萧瑟调笑着问，“一国长公主没见过盛宠下的的女人？”
江霜降摇了摇头，“没见过，拿红金石当材料的。”
萧瑟解释道，“先皇那会儿，红金石还没有那么贵。”
江霜降不语，即使这样，那么多红金翡错，也不便宜，国库一年余下的资产够这些么？
席次依次排开。
“哟，这就是长明长公主殿下吧？”右边走出穿着浅紫色绣袍的女人，看着装饰，应该是妃位左右，“陛下一直藏着掖着，皇后姐姐也不让我们看看。如今见了……”
女人拿着手帕捂着嘴轻笑，江霜降穿的很素，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倒是……”
素气太多了，就变成了穷酸了，谁都知道新认回来的长明长公主原来是那个早就被埋汰了的将军府的夫人，一个破落户出来的，在大宴当日，居然还穿着这么素……
“倒是什么？”江霜降反问。
女人却是一笑，“别致……只是公主殿下，您这穿的怕是不符合温宜公主生辰宴。”
江霜降将问题抛给旁边看戏的萧瑟，“萧王爷是最懂风雅的，自然也知晓各种礼法，王爷觉得，本宫这一身能来参加温宜公主的生辰宴么？”
意外被点的萧瑟脸上的笑容短暂的凝固了一下，转头看向那位的脸上笑容略微收敛了一点，“舒嫔此言差矣。”
“虽说长明长公主殿下这一身是素气了一些，但无一不合礼制。”萧瑟说道。
江霜降继而反问女人，“舒娘娘？”
那些聚集在后面的人面面相觑，神色间满是对这个新来的不懂事的人充满着鄙夷，女人冷笑一声，“妹妹，本宫叫你一声妹妹不过分吧？”
江霜降闻言微笑，“当然不过分。您是皇兄的人，自然也是嫂嫂。”
江霜降没有换上皇嫂的称呼，格外暗示位分差的远。
女人没有听出江霜降的弦外之音，颐气气使地说，“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代陛下好好教你，见到本宫，妹妹应该走到一边，行一字三分礼。”
江霜降没想到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自己，后面的那些看笑话的只多不少，归元帝和皇后也不在这里。
萧瑟眯了眯眼，“舒嫔，说这话，可要格外注意。”
女人趾高气扬，“这事小王爷不必说，新来的妹妹不懂事，本宫便教她懂事。”
江霜降不语。
这人怕不是被推出来当个惊林鸟的，就是因为自己住在后宫，而不是昭阳殿么？
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没有那日冰冷刺骨的视线，有的只是看戏的揶揄的目光，好似她这样乡下来的野丫头就应该被如此调教。
而舒嫔此举，正好替她们出了这口气。
“被陛下捧在手心里的亲妹妹？”
“这会儿才认会来能有什么感情？连昭阳殿都没有给住，安排在了那犄角喀喇，小破地方。”
“噗嗤，真是可笑，被江家替嫁给那瘸子将军，一转身就以为变成凤凰？”
“衣服也穿的那么穷酸，没世面就是没世面……”
“……”
叽叽喳喳的嘲讽声，不绝于耳，江霜降只觉得讽刺极了。
都是世家出来的小姐，为何在后宫待了些时日就变得如此目光狭隘。
“当然是有必要的。”江霜降退后了两步，在众人的目光中，行了一个标准的一字三分礼，“舒娘娘安。”
“好累啊……陛下什么时候出现呢？”女人有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却迟迟不说“起身”或是“免礼”。
江霜降只能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
“舒娘娘，小王再次好心地提醒你。”萧瑟微笑的表情又收了一些。
可舒嫔对他的话视而不见，“萧王爷，我们皇家的事用不着你一个闲散的外人来管吧？”
萧家是异姓，萧瑟又是继承父位上来的，平时风雅一些，没什么脾气一些。
江霜降直视那人，“舒娘娘，平日偶尔吃斋念佛，会对自己好一点。避免有些人拿了把柄陷害娘娘，您说不是吗？”
小萝瞪了一眼那边的娘娘，“我们家公主再不济也是陛下的亲妹妹。”
“本宫从未不叫她殿下或是妹妹。况且我们主子说是，也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插嘴？”舒嫔不悦地皱了皱眉，就算江霜降她不能拿来开刀，她身边的丫鬟，却可以。
省的某些不正当的妹妹借此机会，想爬上龙床。
“来人，长明长公主的丫鬟顶撞本宫，拖出去掌嘴。”
江霜降起身，“舒娘娘，本宫对您礼法皆合，本宫的丫鬟只说了一句本宫的身份……”
这边话音未落，皇后温氏便从后厢里出来，抱着温宜公主，“都聚在那里做什么？舒嫔，你在干什么？”
舒嫔见到温氏简单地行了个礼，便道，“长公主的丫鬟不懂事，臣妾教训一下罢了。”
温氏嗔怒了一句，“长明的丫鬟不懂事，那也是长公主自己的事。”
江霜降顿了顿，“皇嫂安。”
“长明？”祁元明也出来，那边江霜降将行礼的姿势摆好，一丝未动。
“皇兄安。”江霜降表示只能口头请安。
舒嫔见到祁元明，立刻哭哭啼啼地跑过去，“陛下……陛下，您替臣妾做主阿，长公主的丫鬟刚刚不知轻重的就顶撞臣妾，还威胁臣妾，说她是长公主的人，让臣妾收敛点。”
祁元明扫了一眼现场，便知道发生了什么，“长明，你说，怎么回事？”
江霜降婉约一笑，“皇兄，是舒娘娘在教我怎么向她行礼罢了，小萝看不过去，就说了一句。”
祁元明看到江霜降右手里的红梅，和笑容眼下的红痣，皱了皱眉，“真是放肆。”
低沉的一声，众人立刻就感觉到了天子的震怒。
“舒嫔娘娘要怎样教长明行礼？”祁元明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语气冰冷，“长明是朕的妹妹。舒嫔是想要给长明，给朕一个脸色？！”
“臣妾……臣妾不敢。臣妾从未想给长明长公主殿下脸色。只是……只是……”女人从未想过，一向没什么情绪的陛下会发如此的脾气。
“只是什么……你给朕说说？”祁元明语气意味不明，女人吓得跪在了地上，小脸苍白。
江霜降起身。
旁边的萧瑟忍不住地说，“陛下真的是偏爱你，为了你，居然连自己最宠爱的妃子也能下得去手。”
江霜降转了转手里的红梅枝，眼神微闪，她当然不会揣测她在祁元明心里有几分地位，但她相信江殊念在祁元明的心里无人可比。
一个如此像自己爱的女人，还是有血缘至亲的妹妹，被自己一时宠爱的妃子欺负，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看……
换作谁……都不会坐视不理，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宠爱的妃子。
“陛下的喜怒无常，小王爷不知道？”
萧瑟笑容渐深，“只是没想到殿下如此聪慧，玩得起反将一军。”
两人不语，静静地看着那边的闹剧。
温氏也在一旁添火道，“你为何要去惹长明？她是陛下的亲妹妹。你如此这般欺辱，不是折了陛下的脸面是什么？”说完还安慰了一下手里的奶娃娃，“可怜本宫的温宜，生辰这天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林氏，这几日你在后宫兴风作浪，朕都忍了，朕尊敬你的父亲，他为先皇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结果你却是这样回报朕的？”
“陛下……陛下，臣妾没有，臣妾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祁元明闭上眼睛，冷静道，“这几日，你火气也有些大，去冷宫反省反省吧。”
一句话，直接将曾经荣宠的妃子落入冷宫。
站在风口浪尖的江霜降几乎成了众矢之的。
温氏抱着温宜走过来询问道，“长明，还好吗？这脸色都有些发白，是饮食没侍奉到位？”
江霜降摇了摇头，“谢皇嫂的关心。”
那边，内务府的人就开始拿下舒嫔，女子撕心裂肺地呐喊，“陛下……您不能这样对我！您不能这样对我！我那么喜欢您……”
“长明别看了，舒嫔就是这脾气，不过，这几日宫里也被她搞得乌烟瘴气，这样一来，倒是省的陛下找借口，将她打入冷宫。”温氏笑眯眯地说著，“快，来坐下，看看温宜。”
奶娃娃呜哇了两声的打了个哈欠。
呜哇呜哇两声，便又睡了，奶白奶白，柔软的窝在被子里。
江霜降看的欢喜，便伸手摸了摸小公主，虽然这其中关系复杂，对于这个名义上的侄女还是抱有着一丝温和的态度。
“叫姑姑。”温氏逗弄了一下小公主。
“温宜还在睡。”江霜降道，“天儿冷，皇嫂应该多靠着取暖。”
“还是长明细心，陛下……”温氏刚转头想要说什么，祁元明就走到江霜降身边，“长明……”
江霜降：“？”
“你是不是怨朕一直没有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