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冷暖自知
如果不是传闻至此，将军府不是当年风光，恐怕嫁过来的，就不是自己了。
如果是江琼……那么，姜堰也会对她这么温柔么？
江霜降觉得这件事不能放在心上细细琢磨，银针的事……还是置后再说吧。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忽的，江霜降突然想起，白相思和那个男子说的话，倘若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事事都会放在心上。
“夫人，到了。”小萝出声提醒道。
江霜降回神过来，将那副银针放在自己的袖袋里，提起裙子扶着小萝下了马车。
此时月亮已经爬上了天际。
前来迎接的下人，拿着披风，给江霜降披上，大管家一脸欣慰地看着江霜降，“夫人辛苦了。”
江霜降笑了笑，“不辛苦。木原姑姑才辛苦了。以前不知道，木原姑姑管事管的那么多。”
大管家眼神暗示小萝，后者则是匆匆地提了灯笼过来，月色偏暗。
“夫人您小心点。”
将军府的小路上总会有些小东西，白天尚可以借着日光避过去，但晚上却是要提着灯笼。
木原姑姑扶着江霜降，问道：“夫人今日去过那边了。”
江霜降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姜堰，又对上木原姑姑的眼神，礼貌地而又疏离地笑了笑，“嗯，酒楼那边已经解决了，掌柜的会定期送银子过来的，余下的六间铺子经营方式有点问题。其他尚可。”
“……”大管家表情有一些不自然，但面对江霜降那思考真挚的表情，随即转移话题道：“夫人还没用晚膳吧？来来来，今日婆子我下了一顿好的，昔阳郡主也来了，刚好我们一家子吃点好的。”
江霜降的手被木原姑姑用手握住，粗糙的手温度却出奇的高。
江霜降推搡不得，便被拉进了后厅。
烛火温柔。
一大桌子上，摆了各种各样的菜式，五颜六色，却不似酒楼摆盘那么精致。
“表哥……真好啊，这么丰盛的菜，如果外祖奶奶也在就好了。”昔阳一脸落寞地支着胳膊，看着桌上的菜，明显厌厌无食欲的样子。
姜堰却一反常态的给她夹了一道菜，语气温柔道：“她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我真的很怀念我们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姨母和姨夫离开了……现在连外祖奶奶也离开了。”昔阳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都是那个狗皇帝，呸！什么东西，将军府为朝廷出了多少力，当年死了多少戍边的将士，都是白死的吗？！他们都没有心。”
姜堰低低道：“回不去了……”
不可能回去的。
“……表嫂，你回来啦。”昔阳看到江霜降，眼底闪过一丝雀跃。
江霜降看到这一幕，面上的表情不可置否的微微变化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嗯，饭菜都凉了吧？要不要拿去热一下？”
暖气十足的屋子，此刻竟有一丝温馨。
“不用，刚刚做好不久，昔阳也是刚到。”木原姑姑补充了一句。
江霜降笑着点了点头，将披风递给一旁的小萝，自己就就近坐下。
本来是圆桌子，江霜降和姜堰直接坐成了一个直线。
木原姑姑给小萝使了个眼色，小萝也表示不知情的摇了摇头。
江霜降一身疲惫，只说了一句，“吃饭吧木原姑姑你们也别愣著，小萝你跟了我一天了，也吃点吧。”
姜堰不动声色的目光落在江霜降身上。
江霜降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开心的情绪，像是累的，又像是刻意避开什么。
发现了？
小萝和大管家依次坐在江霜降旁边。
后者对着桌子上的人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筷子，慢慢地朝自己的碗里夹菜。
“表嫂，你不开心吗？还是一下子处理太多事累了？”昔阳直问道。
江霜降筷子顿了一下，无奈地叹气道：“还是被看出来了……可能是遇到太多事累的吧，觉得人在浮萍真的难。”
昔阳想到现在的将军府，感同身受地说：“我明白，表嫂……话说，表嫂为什么坐的离表哥那么远”
第二句话锋一转，直戳江霜降内心。
江霜降眼神微闪，打趣道：“今天走了一天了，累了，看着这里近，索性就坐下了……难不成姜家长媳现在没人权？”
说完，还笑着看了一眼那边面色不动的姜堰。
昔阳摇了摇头，“那不能。表嫂……有句话我不得不说，皇帝他不是什么好人，很久之前他们就设计著害表哥一家了。”
江霜降顺着道：“功高震主么？”
昔阳一愣，似乎没想到江霜降会这么说，然而江霜降却继续说了下去：“如果只是功高震主的话，直接夺了兵权会更好……但将军府和皇族有姻亲关系，皇帝就算要害，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
这一番理智的发言，让姜堰皱了皱眉。
昔阳不解，“表嫂的意思是，害死姨父姨母的另有其人？”
江霜降笑而不语，“这件事没有证据，我也只是随意说说。”
说完，江霜降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我吃饱了，天色也不早了，去合计账本了，你们继续。”
菜动了两样，饭一口没动。
江霜降不去看众人的目光，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开。
提着灯笼，江霜降随手拿走了那边的披风就回了自己的凝霜居。
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都能想的清楚，为什么姜堰会不知道呢？也许姜堰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愿意和自己说罢了。
江霜降坐在自己的梳妆镜前，掏出怀里的账本盖在脸上，有那么一刻，她就要被屋子里那浓重的温暖捂的窒息而已。
这么久以来，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白老板一句话点醒了她，爱人的人才会把一切有关他的事细细的记在心上，不爱的人却不会。
姜家沦落至此，幕后之人肯定不止皇帝一个。
还有有关自己的身世。
江霜降揉着自己的大脑，太乱了……需要冷静冷静。
对于姜堰之事她终究是小女儿心思了。
点着烛火，江霜降仔细核对着账本，比起早上那本胡乱的一看就像瞎写的，这本显然郑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