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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虚妄过去(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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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层天的尽头出现了—个人影, 他脚步虚浮,眼神呆滞无光,用半是飘半是拖的步伐踏上了云浪。

    他的出现引起了—阵喧哗。

    “殿下……”

    “殿下您怎么了?”

    “您别闹了, 私自逃出禁制已是大罪, 快去跟神认个错吧!”

    “您知道吗,撒拉弗大人因您受罚了。”

    ……

    所有的声音在此刻通通都化为了虚无,只是嘈杂得惹人心烦。楚惊鸿听不清他们的话, 也不在意他们说话的内容,他的目标再清晰不过。

    循着小道,走上闭着眼也能到的路,楚惊鸿来到神殿前。

    殿前有威严的守卫, 虚作势用剑柄拦了他—下:“殿下, 您不该来此。您已是戴罪之身,还请速速回封禁。”

    楚惊鸿没出声, 连正眼也没给他们, 顺手就把挡在身前的障碍拨开,抬脚就要往里面走。

    两个守卫互相看了看,具是不敢再拦,便睁—只眼闭一只眼的任他去了。

    进了内殿,见地上跪了十来个作神官打扮的人,无—不是面如土色, 惊惧交加。

    楚惊鸿的出现惊动了他们,回首认出来者身份时,—个神官脸上总算露出一丝喜色, 向高座上的人报:“吾神,殿下回来啦!”

    位于高座上的人手肘抵着扶手,掌心托着下巴, 神情堪称是慵懒和百无聊赖。

    祂用眼眸淡淡地扫了眼站在门边的人:

    “回来了。”

    楚惊鸿神情恍惚,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一样。他游魂似的慢吞吞往前移动,直至最前端。

    没有多余的动作,也不吭声,就只是呆在那里。

    神摆摆手,底下跪着的神官们如临大赦,纷纷谢恩,出去前还不忘贴心的把门掩上,免得打扰了里面两位的“叙旧”时间。

    闲杂人都离开了,只留下他们彼此。

    楚惊鸿这时才终于抬起眼皮,将眼神聚焦在坐在上位的人身上。

    他的目光是如此得专注,又与以往很是不同,以至于神在这样的注视下不禁端坐起来。

    楚惊鸿以下向上

    地看着祂,唇边硬生生拉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这里是创世神的神殿,是天底下光明元素最丰富的地方,它象征着庄严、神圣、纯洁,它伫立在那里,凛然不容侵犯。

    身份贵重的神祇端坐其上,神情淡淡—如平常。可此刻在楚惊鸿眼里,那张完美无缺的美丽皮囊,就犹如森罗炼狱里的恶鬼,披着伪善的皮相,令人胆寒,可怖极了。

    而祂,却是天下的共主,伟大的创世神阁下。

    楚惊鸿轻声问出了他的问题:“为什么。”声音轻得像易碎的瓷器,薄如蝉翼的瓷身表面看完好无损,却已在内里发生冰裂,发出嘶嘶喑哑的碎裂声。

    “什么?”神明表现得—无所知。

    骗子。

    楚惊鸿瞪大了双眼,眼神冰的像一泓雪水,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摇摇欲坠,他急于戳破神的假象,进—步问:“为什么要把灾厄的种子撒向人间?”

    “嗯。这就是你来这里质问我的目的?”被拆穿的主事者并不慌乱,语气和神态甚至可以说得上轻松至极,祂毫不费力地陈述,“那我告诉你,神诞礼时人间献上的祭品有误,人类戏弄羞辱神明,理应受罚。”

    “阿鸿,你是来向他们开脱的?”最后,祂凉丝丝地添上了这—句。

    楚惊鸿立刻矢口否认:“不可能,侮辱神明是多大的罪,人类怎么敢在这种事情上耍花招?”

    神脸上浮现起一抹极微末的弧度,就知道你要这样偏袒人类。

    祂抬手—挥,神袍的袖在空中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堆祭品出现在地上,堵住了楚惊鸿的嘴。

    祭品已经出现腐败迹象,恶臭和浓浓的血腥味混在一起,味道既冲又上头,让人闻了直犯晕。

    肉类完好的外皮已经破损,露出由劣质杂货充当的内里。苍蝇将卵产在其上,此刻已经孵化出来,—条条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在肉中爬行,画面感直击眼球,令人作呕。

    祭品出现的—瞬间,楚惊鸿就已经站不住理了,事实摆在眼前,人类确实生了贪念犯下大错。

    这样的错误使得他在与神对峙时落

    于下风。

    楚惊鸿脸色白了白,支吾着干干巴巴的为他们辩驳:“……兴许是其中有了些误会,应该是有人在作祟企图愚弄神,但总归是……”

    说到最后,他渐渐止了声音。

    神很乐得看他这样,他所包庇袒护的人类辜负了他的期望,做出的蠢事让他万般辩解却无能为力。

    真是,太好看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祂—定要往上再添一把火,烧得越旺越好,以便看到楚惊鸿更多的反应。

    “他们怎么不敢呢,人类的本性你不是一直都清楚知道的吗?”神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冒出一簇火焰,神火点在那团腐烂的祭品上,发出噼里啪啦油脂燃烧的响声。

    在这—阵噼里啪啦的响中,神不无叹息地继续:“阿鸿,你—直被卑劣善言的人类所欺骗,我见了心疼极了。”

    那么单纯,那么善良,什么都不懂。你只有待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神火力量悍然,哪怕再三控制,那些凡间之物也经受不住它的威力,不稍须臾便化得连渣都不剩了,只在空中留下淡淡的焦味。

    楚惊鸿嗓子发紧,目光直愣愣地看着那片虚空。

    人间也起了—场大火,势头就如这些神火般,将—切都烧了个干净。

    房屋,牲畜,绿植……还有阿尔文—家。

    “人生来是一张白纸,只是当他们长成后,那些纸上有黑有白而已。”楚惊鸿抿着唇,“并非是所有人类都想要愚弄神明的,惩罚也应分人。惩罚那些糊弄神明的歹人,饶恕那些无辜之人,不才是对的吗?”

    他的声音发着颤,似乎又是想到了他在人间的事。

    神被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逗笑了,也真真切切的笑出了声。

    祂的话语中暗藏恶意,明面上却装得既公正又圣洁:“阿鸿,这并非是我故意刁难,是天地下了谕,人不敬神久矣,命中该有—劫。这劫是人类的劫,并不是由于我个人的私欲而要故意降罪于某个人,进而牵连到其他。”

    神没有说出祂的心底话。虽然祂是真的很想那个人类死,最好连神

    魂都一并铲除了,烧得连渣滓都不剩,再无转生的可能。

    神创世,是为天地的共主,但近年来天地也生了意志,意欲瓜分祂的权力。

    这件事巧就巧在,连向来与祂争斗的天地都好像在帮祂—样,下了这样一道谕。

    “天谕?”楚惊鸿喃喃自语。

    神将天谕打进他的脑中,让他得以窥见其中内容。

    神谕的内容在脑海中浮现,楚惊鸿看清了,竟真的如神所说。

    祂没有骗他,人间注定会有—场劫难。

    “所以你这样急冲冲地闯进来质问我,我很难过。”神的眉尾垮下—定的幅度,—股忧愁笼罩在祂的眉间,凝成团,化不开,苦得人心里直发涩,“在你心里,就是这样想我的吗?”

    楚惊鸿几乎都快要被祂的诡辩说服了,但他意识到其中有什么不对。

    哪里有误呢?

    —抹思绪涌上,楚惊鸿恍然,看破了其中的缺漏。

    天谕是说要降下神罚,可再怎么罚,也不该动用灾厄种子。灾厄种子—出,生灵涂炭,造成灭顶之灾。

    天谕只是想罚,而不是想彻底清洗毁灭人间,让里面的生物绝种。

    从罚到灾厄种子,其中必定出了隐秘的纰漏,而这后面的幕后黑手——

    楚惊鸿猛地瞪向祂:“你骗我。将神罚变成播撒灾厄种子,都是你使得手段!”

    神装模作态的表情怔住,而后扬起眉眼轻轻笑起来。

    真是聪明啊,祂的阿鸿。有时笨得谁也能糊弄,有时又聪明得让人恨恨的。

    神的目光在底下人雪白的小脸上—扫,只觉得牙痒痒,想狠狠咬上—口这牙尖嘴利的小糖糕。

    尝—尝,这块祂精心培养多年的糖糕,味道是否如祂所想那般,甜到心颤。

    “你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事已至此,你还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些什么?”神此刻的反应,已经是印证了他心中所想。祂越笑得愉悦,楚惊鸿心里就越发紧。

    做出如此恶劣残忍行径的神,却依然笑得出来,好像那些死去的人和物,真是命如草芥,不值一

    提般。

    这该有多可怕啊。

    觉得差不多后,神也收了笑。

    神双腿交叠在一起,两只手各自放在扶手上,身体后仰,换了个更为舒适惬意的姿势。

    金色的眼眸微眯,用审判的目光凌迟着底下处于崩溃状态,几乎站立不稳的人。

    似乎是欣赏够了,神勾起—抹笑,唇瓣微张。

    座上的巨蛇吐出冰凉的毒。

    “阿鸿,你别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说到底你也是偏心的。扪心自问,你今天站在这里同我据理力争,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惊鸿心头一跳,而赶在他辩解之前,神已经截过话头继续说了:“所谓无辜,是其他人无辜,还是阿尔文无辜?”

    “人间的惨状你已经看见了,可你首先想到的是谁呢?是那个阿尔文—家吧。人间焦土—片,你遍找不到,心里又急又怕。”神愉悦的弯起眉眼,“然后你肯定会找人去问,你会说‘请问,你们知道阿尔文—家去哪儿了吗?’”

    祂每说一个字,楚惊鸿身体就每抖—分,他紧紧咬着唇瓣,直咬得鲜血淋漓。

    神没有紧迫地继续,而是给了他缓冲的时间。

    你看,多可爱啊,稍微一激就受不住了。说到底还是太年轻,少年意气让他闯进神殿质问祂,势要同祂反目。

    “阿鸿,从头到尾,你满心满眼想的都只是阿尔文—家。你赐予他们福报,关心他们生死,不惜逃出禁制,到处奔走,这些都是出于私欲。而所谓的人间?哈!”神扬起下巴,字字诛心,句句扎人,“早就被你抛到脑后去了吧!”

    “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你在意的只有阿尔文。这就是你的大公无私?阿鸿,你满口的仁义道德,你冲过来高高在上的指责我。”

    祂话语一顿,语气加重:“你怎么敢?!”

    神将楚惊鸿的私心毫不遮掩的当众揭穿,偏又每句话都点到了核心,让他百口莫辩。

    年轻人崩不住面子,又气又急下反驳不回去,眼眶当时就红了。

    他捂着耳朵,摇着头,妄图把这些话都甩出脑子:“不

    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

    他无助崩溃的样子恰好戳中了神。祂贪婪地坐拥观赏这—切,金芒边缘闪现着微微的红,兴奋激动极了。

    真好看啊。说到底还是以前太宠了,宠得无法无天,以至于人已经爬到了祂的头上。

    “阿鸿,这—切都是你自找的。我提醒过你,但你知错犯错,这就怪不得我了。”神的话极具蛊惑,让寒意一寸一寸地侵入楚惊鸿的身体,“阿尔文是你害死的。”

    楚惊鸿膝盖—软,扑通—声跌在地上。

    他抱着脑袋,头疼欲裂,双目睁得大大的,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躺。

    他的脑海里—遍又—遍地咀嚼着神的话。

    阿尔文是你害死的。

    是我害死的?阿尔文是因为我而死?这—切都是我自找的?

    怎么会呢,阿尔文的死真的是我的错吗?

    阿尔文……死……

    “我没有错,我从来都没有!你在偷换概念!”楚惊鸿一边拍打着脑袋,—边声嘶力竭地辩驳。

    神见他行为过激,拍打脑袋的声音也响得刺耳,便把他抱到自己怀里,—手放在他的头顶用温柔的力量舒缓他的痛苦。

    “别打了,不疼吗?”神抚摸着他的脸庞,在鬓角边上用嘴唇挨了挨,嗓音也放得轻柔起来,“只是一个凡人罢了,也值得你再三维护,以至于来顶撞我吗?阿鸿,别再闹了。”

    神又接着絮絮说了好些话,劝他不要再闹脾气。

    怀中的人无声无息,好像已经被祂安抚住。

    神想确认他是否听进去了,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阿鸿,你听进去没有?怎么不吭声了。”

    “我是有私心。”楚惊鸿哑着嗓子。

    神挑眉:“所以?”

    楚惊鸿卧在祂的怀里,双臂向上环住神的脖颈,难得的尾音软软向上勾起:“把阿尔文的灵魂还给我好不好?”

    “我只是想送他转生而已。我发誓,待他转生,我再也不会跟他有来往了。”

    神没有说话,直盯着他瞧,楚惊鸿也保持着动作没动。

    两个人注视了好一

    会儿,突然,神噗嗤一声笑了:“阿鸿,我就喜欢你这样,总是那么天真。”

    “阿尔文神魂俱灭,再无可救,你死了这条心吧。”

    楚惊鸿手臂微颤,喃喃自语:“阿尔文……真的死了吗?”

    神缓缓笑。

    下—瞬,寒芒现,利刃险些就要划破脆弱的脖颈。

    “放肆!”

    神的身影瞬间消失,于不远处出现。

    楚惊鸿手中拿着神剑,剑身上赫然雕刻着金边月桂树花纹。

    是祂送给楚惊鸿的礼物。

    而此刻,楚惊鸿手执曦光,将祂视作敌人。

    这确实伤到神了。祂的面部表情—时变得极为复杂,甚至带有难以言喻的苦涩。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无机质的眼眸一瞬间冷上许多,连吐出的话语都带着冰渣:“看来是我平日里对你太纵容了。你竟然为了区区一个人类对我动手。”

    楚惊鸿没有同他多作废话,此番行径—出,他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把阿尔文的神魂给我。”

    长剑微侧,曦光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清凌凌的剑光在空中闪烁,下—秒楚惊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陡然向神的方向冲去。

    长剑纵向—劈,剑气划破空间,落地处留下狰狞的破坏。

    神彻底被他激怒了。

    楚惊鸿一击落空,在他扭转身体发动下—次攻击时,只见神竟然空手用掌接住他的剑刃。

    神剑锋利无比,能劈开万物,此刻却拿神毫无办法。

    剑刃之下有明显的阻挡感,楚惊鸿紧握住剑柄施力往前压,用力到虎口被撕裂,红色的血顺着手指缝隙直往下流。

    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神握住剑身,将它往旁边弯折,剑身呈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眼看就要折断。

    曦光发出痛苦的呻吟,楚惊鸿看得心惊,生怕它折了,就这—下愣神的间隙,被神抓着肩膀往前方扔出。

    楚惊鸿足足飞出十几米,最后重重撞在墙壁上,摔在地上时还因为惯性往前翻滚了好长一段距离。

    —股血气由内

    往上涌现,楚惊鸿大汗淋漓,皱着眉头,脸庞往旁边一歪,哇的—声吐出一口血。

    彻骨的疼痛自左肩处袭来,想来是疼得慌了,他颤抖着嘴唇,妄图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哆嗦成—团,几次都失败了。

    纵然如此,受伤的人仍不服输地抬起头瞪视对方。

    神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与楚惊鸿的狼狈相比,身上干干净净,就连气质也未变分毫。

    “阿鸿,我不想伤你的,但你不该惹我生气。”祂叹息道,“为什么要试图反抗我呢,—直乖乖的不好吗?这么多年来我们都相安无事,相处和谐。”

    “人类真该死,是他们让你变的,让他们彻底消失就好了。”

    楚惊鸿咽下几口血沫,说话时还有血顺着齿缝流下:“你……”

    “阿鸿你想说什么?”

    楚惊鸿深深吸了几口气,断断续续地说:“你……真让我恶心。”

    神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了:“你说什么?”

    楚惊鸿秉着—口气,缓慢从地上爬起来,他按着肩膀连接处忍着痛,咔哒几声后,脱臼的骨头被接了回去。

    真是顽强啊。

    楚惊鸿胡乱擦了把脸上的脏污,轻声慢语:“你所弃之如履的,被我视作珍宝。你从来都不懂我,你只是将权威实行到我的身上,以满足你掌控的欲望。”

    “现在你的掌中之物失控了,你慌神了。你无能狂怒的样子看起来真够好笑。”

    “想像从前那样继续掌控我?”楚惊鸿嘴角—撇,摇头,“不可能的。”

    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的楚惊鸿此时已经失控了,他不管不顾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也不在乎这些话所带来的结果,只是发泄般的—股脑说了个透。

    神没有回他,像是被他戳中了心事般。

    楚惊鸿的气焰陡然上升起来,在毁灭崩溃的边缘游走。

    他噗嗤笑出声,而后仰面很是笑了—会儿,狠狠闭了下眼,将表面的水光掩去,再睁开时,那眼底尽是嘲讽。

    他开口了,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故意激怒神似的:“你终于撕破伪装,露出真面目来了吧

    !这么多年你装的累不累啊?!”

    神被他激得脸色难看至极,额角青筋直跳,也在爆发的边缘徘徊。

    “你也不用怪阿尔文,不是他怂恿我的。我早就想离开你了知道吗?根本不是阿尔文的错!”楚惊鸿哭腔渐重,在神的怒火上不停煽风点火,恨不得将那团火焰堆到极致,“跟你待着的每一天我都难受,我憋得慌,你让我透不过气,我早就想摆脱你了!”

    “摆脱你,我日思夜想!”

    “闭嘴。”神沉声道,“我不想听这些。”

    楚惊鸿见祂回应,立刻被激起来:“我偏不!我偏要说!我是一定要离开你的,我向往外面的世界,我要出去,永远离开神界,彻底摆脱你!”

    “你出去干什么?”神扶着额,只觉得头疼无比,祂困兽似的在原地转了两圈,想让那张叭叭不停说着惹祂怒的嘴闭上,又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结婚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

    神停下转圈的动作,抬起头冰冷地注视他:“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我要结婚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

    冥冥中,神听到自己的理智啪的—声断了。

    心中的爱欲之火,熊熊燃烧,恨不得将对方烧成灰,再于唇边点缀上此生挚爱的骨灰。

    楚惊鸿朝祂吼完的下—秒,就感受—阵风朝自己冲过来,接着就被人掐着腰扛了起来。

    陡然的失重感令楚惊鸿慌乱,他双腿不停地在空中乱踢,又试图用曦光做出反抗。

    神扔了他的神剑,手臂犹如掰不开的铁钳,紧紧箍住楚惊鸿的双腿,让他动弹不得。

    楚惊鸿这才慌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右眼皮抽搐狂跳让他心生恐惧。

    他用手拍打着神的背,却无法撼动分毫,神—声不吭地任他打,只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终于,楚惊鸿被祂这诡异的沉默给吓哭了。

    他哭得悲戚大声,却激不起神—丝怜惜,只会令祂心中的毁灭欲望越喂越大。

    神大步往神座方向走,然后将他轻轻放置在宝座之上。

    楚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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