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喜欢
“什么意思?”
方予游皱眉问着,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一点怀疑。他看这两人也不算毫无感情,用更恰当的形容词来是——两情相悦?虽然不想承认,但两人之间这种微妙的气氛总让人无法忽视。
不会又是一出家族施压胁迫,两人被迫分开的故事吧,方予游被方书泽洗脑了太多无脑小说,导致现在一看到类似情节,就能脑补出一大串世家的爱恨情仇来。
贺迢放松了身体往沙发上躺了躺,半闭着眼,气质从容而寡淡。
“……用小说里的形容词来讲,她就是我的白月光。我比她暗恋的更早,在她还是个小胖子的时候,可惜她一直不知道,有个人偷偷喜欢她了这么久。”
边说着,贺迢垂下了眸,长睫掩住了眼底的淡淡失落,陷在阴暗里的半边脸晦暗不明,灯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衬得他面部轮廓更加深邃。
“真以为初二那次碰肩,就沦陷了一个人吗。”贺迢低声笑了笑,最后一句话更像是气音,只讲给自己听。
而他回忆着从前,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弯了弯眼,眉间冰川在顷刻化成一滩春水。
记忆里那双像小鹿一样,受到惊吓就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撑着一把小白伞,在暴雨里走的歪歪扭扭,却把伞举过他的头顶,生怕他淋到雨的女孩儿。
不怕人笑话,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纯粹而温柔的善意,而那双黑白分明的干净眼睛更是让他记在了心底。他在想,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的人,对一个袖手旁观你被欺负的人都能给予善意。
“你……”方予游瞪大了眼睛,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他不可置信道:“你该不会是,当初奚奚宝贝淋一身雨,还撑伞带回来的人吧……?”
“啊,你还记得。”
贺迢淡淡的笑了笑,他凝视着朝他们走来的秦予奚,眸色沉的像深不见底的夜,声音又低又温柔:“我总会亲口告诉她,等她想起来,再决定要不要喜欢我。”
我很公平的,等我把自己的一切一切全部告诉你,你再决定,要不要喜欢我。
……
秦予奚坐回位置上的时候总感觉桌上几人的氛围变得奇怪了很多,尤其是方书泽,嘴唇一动再动,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
“……?”
秦予奚偏头看向正在喝酒的贺迢,他抬头朝她扬唇笑了笑。
她怔了怔,很快,那人又收回了目光,独留她满肚子的疑惑不知从何安放。总感觉他似乎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但具体是哪儿,她又说不清楚。
“奚奚宝贝,来尝尝这个慕斯蛋糕。”
方予游给她递了一小盘巧克力蛋糕,上面的裱花精致,旁边还点缀着一朵小小的浅绿色薄荷,看起来很可口。
秦予奚乖乖的道了声:“谢谢哥哥。”然后偷偷侧眸偷看贺迢的反应,后者则对她的行为仿佛视若无睹,只是动作机械的重复着喝酒的动作,一口一口的将杯中的液体送入嘴中。
三杯下去,他的脸色不改,好像喝的根本不是酒,而是什么饮料一样。
当贺迢把第四杯送到唇边的时候,秦予奚没忍住抓住了他的手,这才发现贺迢的手把酒杯握的很紧,她用力的掰,发现根本拿不开。
面对他的蛮力,秦予奚只能无奈的放软了语气道:“松手。”
贺迢似乎有些醉了,看着她的眼神闪过一丝茫然,但本能还是让他在听见她的话后,不仅态度软和了下来,还乖乖的松开了右手。
紧接着,他试探的伸出手,见秦予奚没有抗拒的意思后,悄悄握住了她的左手。
贺迢手心的温度很凉,骤然间秦予奚还以为碰到了什么冰块,她马上抬起手碰了碰杯壁,上面的水雾和触手的温度清晰的告诉她,这还是杯特冰的酒。
秦予奚:“……!!”
现在虽然还没入冬,但好歹已经是入秋的天气了,夜间的温度还是很凉的,这人不仅穿着短袖,还大晚上的喝冰酒??
“贺迢,你有毛病吗?”秦予奚有些生气了,破天荒的骂了他一句。
贺迢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高冷的,被众人拥簇的,优秀的学生会干部和老师眼中的乖学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长着一张帅脸,成绩好,社交风评好,就像是一个完美人物的代言人。
不可置否的是,她也对这个人带了厚厚的滤镜,但现在看着眼前少年这副苍白的模样,她提不起心底的那份憧憬,但胸腔里却多了点什么别的情绪。
说不清,道不明,像某种不知名带着香气的藤蔓,一圈一圈顺着她的心房缠绕。这样的贺迢对她而言是特别的,没有了遥远的距离,却陡然变得易碎而透明。
方予游和方书泽在和一个偶遇的长辈谈话,并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动静,秦予奚抬眸看贺迢,戳了戳他的脸道:“你是不是醉了?”
贺迢皱了皱眉,像是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随后惯性的捏住了她的指尖,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尔后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抱着她不吭声。
而秦予奚则是慢半拍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指尖,上面温热的唇瓣仿佛还留有余温,温柔的在她指尖打转。
胸腔里的心跳声震耳欲聋,秦予奚心想,真的完蛋了,这辈子可能真的栽在他身上了。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靠在她肩膀上,半搂着她的人终于出声了。
“秦予奚,你还记不记得……初一有个总欺负你的小矮子,他拽你辫子,乱画你作业本,最严重的一次,他用烟头,在你裙摆上……烫了一个洞,然后,看着你哭……”
贺迢讲的断断续续,神色有些低落,仿佛讲出这些让他又多么难受。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若说一开始还抱着随便听听的态度,秦予奚现在认真的把贺迢推开一些,声音多了几分冷意。贺迢说的这个人,曾经欺负了她整整一年,最后面还是找的秦方解决,走了法律途径,这件事一度成为她的阴影。
“对不起啊,是我袖手旁观了,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还会给我撑伞……自己都淋湿了,就那么大点人,还要替别人遮风挡雨……又蠢又讨人喜欢。”
贺迢喃喃着,眼眶红红的,靠上前用力抱住她,说话间的身体隐约在发抖。
“那时候,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儿……也从没想过自己有多过分,对不起啊……”
他的声音哽咽着,有冰凉的泪滴滚落在秦予奚的脖颈上,很冷,却灼伤了她。
秦予奚对贺迢说的话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唯一记得的是,当时那个少年并没有接过她的伞,害她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后边。
她看见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来接,这个人站在雨里真的好可怜,于是没忍住泛滥的同情心,给他撑了一路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