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病号
营长：“……”
其实他是想不管男的女的，都冷面无情对待的，先前被他叫起来的女生就很漂亮了，他不也一样罚了。
但现在全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了，他不管想不想罚，今天都是要罚的。
否则，以后如何在众人面前树立起营长的铁则，他冷着声音道：“你们两个现在就上下蹲，各五十个！”
“……”
郁子筱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上下蹲，还五十个？？是谁在做梦呢，她侧眸看秦予奚，眸子里的抗拒意味非常明显。
秦予奚用唇语朝她道：没办法。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二人只能乖乖的开始上下蹲，呼吸从一开始的平稳到现在的紊乱，两人皆是呼吸急促，喉咙干涩。
蹲到第二十个数的时候，秦予奚的手臂已经出了很多汗，她咬着牙继续往下蹲。
“加油……”
28，29，30，31，32……41，越往下蹲，秦予奚越觉得腿麻的没有力气。脚底又酸又疼，平时不怎么运动，现在一下子做那么多个上下蹲竟然有种想要晕厥的冲动。
自己身体太差了，秦予奚认了。
但她又不喜欢锻炼，天生体质不好也是她的错吗？所以美术生为什么要去军训，秦予奚在心底暗暗骂着。
烈日在头顶暴晒，周遭的空气里的水分都像被蒸发掉似的，新建的阳光操场真的一点遮阳地都没有，所有人从进到场上开始就持续和太阳亲密接触。
此刻整个球场经过长达两个钟的暴晒，已经达到了可以生煎溏心蛋的程度。
阳光操场的对面就是风雨操场，同样是在训练，但人家好歹还有一个顶盖挡点太阳，再不济也有一整个操场的大草地帮忙分担热量。
场上安安静静，只有秦予奚做上下蹲时报数的声音。
“44，45，46，47……”
站在前面的营长看似冷绷着个脸，实际上拳头都握的紧紧的，眼前的孩子要是露出点软弱的意思，他还能就着台阶让她去休息一下，因为她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嘴唇都是青紫的，简直就像是犯病了一样，营长看着都有些动容。偏生她一声不吭，连打个报告说声不舒服的意思都没有，仍旧坚持做完。
性格这么倔，早晚要吃亏，营长在心底暗暗评价道。
眼前开始阵阵发晕，秦予奚用干涩的喉咙挤出了哑声的数字，几乎是在用气音讲话了。
“……50。”
做完50个上下蹲，秦予奚差点跪在地上，她勉强站立起来，感觉小腿还在发抖。
而郁子筱早在她做到20个的时候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营长见状打电话问了一下她们的辅导员，这才知道郁子筱和秦予奚是可以免训的，就差个医院证明。
这算什么，病号营姐妹花吗？
他的脸都要裂开了，今天这事说出去就是营长刁难两个身体不好的小姑娘，更何况现在还晕倒了一个！
而坚持下来的秦予奚看着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随时都会晕倒的感觉。
贺迢带着一群人走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秦予奚，没办法，她的皮肤实在是白的晃眼，被阳光一照脸更白了。
只是嘴唇青紫的有点恐怖，贺迢皱了皱眉。
“大家喝点凉茶……是用罗汉果泡的，师兄师姐们的一点心意，师弟师妹们排队来领，教官们也辛苦了，坐下喝杯凉茶吧——”
一个师兄招呼着大家去分发塑料杯，见状营长也不好再下学校的面子，只能停止了训练。
“来来来——”
“终于得救了，我的天啊……”
“刚才的女生是谁啊，真的好漂亮，我都不知道有人能长那么漂亮。”
一个女同学啧啧称奇着，“好像叫什么秦予，瞧瞧那腰，那长腿，那白皮肤，绝了，眼尾还是上挑的，被她看一眼感觉骨头都酥了，仙女下凡一样！我听说……还是美术生。”
“什么，我觉得她应该是舞蹈生哎，走路的时候好轻盈，跳起舞来肯定超美！来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她了，还有她旁边那个白白的女生也好漂亮。”
“果然美女都只和美女玩，呜呜呜……”
“在吗，女娲，我丑的睡不着——！”
另一个女生撅着嘴，摸了摸自己黄黄的脸颊，语气羡慕极了，见状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氛围和谐极了。
贺迢朝秦予奚走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站不太稳了，他伸手虚扶了秦予奚一把，刚想喊人过来帮忙，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栽在了自己身上！
“喂——那位学妹，你还好吗！”
人群中有人惊呼着。
贺迢：“我扶你过去休息处。”
说完他就把秦予奚背了起来，她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脸色发白，嘴唇发紫，身体也在无意识的颤抖。
陷入昏迷的秦予奚只觉得自己很冷，像再也碰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全世界的花在一瞬间都凋零成灰，这里又黑又冷，也没有光。
没有她爱的人，也没有贺迢。
她还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的母亲朝她伸出手，还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秦予奚刚想点头，却见母亲说完后笑着道：“奚奚现在可不要来找妈妈哦，妈妈会生气的，乖孩子，快回家去吧，妈妈爱你。”
秦予奚有些不解，还有点生气，母亲居然不要自己，她的眼角滑落下了两行清泪，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嘴唇也被她咬的发白。
“不要丢下我……”
她喃喃着。
……
贺迢拿到三甲医院给她开的医院证明时，才知道秦予奚是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一直以来因为身体原因才没有做手术。
也因为她不想被当成异类看待，所以这些资料也从来没有公开给老师过。
而且初中和高中时的军训难度并没有那么强，在于“实践”而不是“训练”，课外活动比较多，所以这个人很好的把自己的病隐瞒了下去。
但现在显然不行了，稍微来一点高强度训练，她就能累到够呛。
“啧。”
贺迢一方面觉得这个人太过逞强，另一方面又觉得心里有点酸，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大概是同情路上小猫小狗崴伤脚的那种难过吧。
这么好的人，不应该独自一人承受这些病痛，如果她肯讲出来，也许会受到很多人优待，也不需要她这样逞强。
本身相貌出众的女孩还罹患先天性心脏病，这两个组合听到都会让人感到心疼。
但她没有说，又倔又笨，如果哪天出了事情怎么办？贺迢想，真像只执意撞南墙的蠢兔子。